楊震下定決心提前發起攻擊,作爲參謀長的郭邴勳立即將一道道命令,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傳達給了前沿各個縱隊指揮員。同時給各縱隊下達了死命令,要求所有參與攻擊的部隊,務必要在總部指定的時間之內進入一線陣地。
接到命令,各縱隊司令員,雖然不知道上級爲什麼突然調整了原定的作戰計劃,提前發起攻擊。但沒有人敢於討價還價,立即按照剛剛發到手還沒有捂熱乎的預定計劃,指揮配屬給自己的各個師,向各自做出進攻出發地的前沿陣地秘密開拔。而擔任火力掩護的炮兵,也開始陸續進入各個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發射陣地。
儘管各個部隊在向一線陣地開進的途中,遭遇到察覺到異常的日軍遠程炮火的干擾。但在配屬炮兵以及下午航空兵傾巢出動的掩護之下,各部隊還是按照總部的要求,在預定時間之內抵達一線陣地。
在各部隊向一線陣地進發的同時,幾個後勤分部也全部行動起來。由於臨時取消了航空兵對日軍一線陣地火力的壓制,炮兵掩護的重要性便顯得相當的突出。由二線倉庫,向前線各個炮彈儲備點增加炮彈儲備數量,以防止戰時出現炮彈不足的情況,也就成了後勤部門前送物資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總部要求,在今晚二十四時之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前沿各個炮彈儲備點的炮彈儲備數量增加一倍的要求,讓後勤部的幾個汽車團全部加速開動起來。一時間之間,從二線倉庫到一線陣地上的簡易公路上,到處都是披着僞裝網奔馳的車隊。
爲了在預定時間之內,完成彈藥,尤其是炮彈的前送工作。在天黑之後,運輸部隊採取了將整個運輸線畫成幾段,交替運輸的辦法,以加快運輸速度。雖然不能開車燈,但在在公路沿線佈置部隊用手電爲車隊照明。
一線各個彈藥儲備點的炮彈全部補充到一線各個炮兵陣地。這些儲備點的缺額,自然要重新補充。爲了避免出現戰鬥之中,承擔最重要火力掩護的炮兵出現斷糧的情況。後勤部在接到命令第一時間,便從後方各個倉庫向前沿彈藥儲備點補充新的炮彈。
爲了保證炮彈的供應,張鎮華甚至專門調了一個汽車營,就在兵工廠內等待裝運。而在後方,爲了將後方倉庫以及兵工廠新生產的炮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補充到各個鐵路線上的客運列車全部停運,所有的鐵路線上到處都是向前線運送彈藥的火車。
不過雖然因爲總攻擊發起的時間比原來計劃提前了整整數日,而略微顯得有些倉促。但在後勤部啓動早已經制定應急預案,再加上只是爲前線在取消空中支援後,補充備用炮彈倒也稱得上忙而不亂。
已經抵達前沿各個部隊在爲清晨發起攻擊做着最後的準備,當面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備的日軍自然不會對這些變化而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實際上,無論楊震發起攻擊前的部署,行動再隱蔽但不可能一絲痕跡都找不到。
相對於後勤部的忙亂,在午夜前已經進入攻擊發起一線陣地的作戰部隊,除了各級指揮部緊張而有序的忙碌,將一道道命令和作戰計劃,按照總部的要求,在指定的時間之內分別傳達給相應級別的幹部之外。大部分基層的幹部和戰士,卻都顯得極爲平靜。
儘管除了擔負爲攻擊部隊打開通道的爆破手以及炮兵之外,大部分的官兵在攻擊發起之前,還沒有接到命令。但參戰的各部隊官兵卻是對於即將打響的戰鬥,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有參戰部隊的官兵,尤其是那些老兵,都在緊張的爲即將打響的戰鬥做着最後的準備。
步兵一遍遍的擦拭着手中的步槍和機槍,火箭筒手和無後坐力炮手,也在一遍遍擦拭着手中的火箭筒和無後坐力炮膛,清點着配發的火箭彈和炮彈。而炮兵則忙着測定最後的射擊諸元,最後一遍清理炮膛以及擦拭炮彈。坦克兵也在忙着爲自己的坐騎最後檢查一遍油料和彈藥,還有坦克身後的捆着的用來在必要的時候填日軍反坦克壕溝的圓木。
而就在參戰各部隊在爲攻擊發起倒計時做着最後準備的時候,就在抗聯陣地的對面,對於抗聯的兵力最新調整和部署,多少還是有些察覺的日軍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之內,下達了準備作戰的命令。
自進入七月份以來,關東軍便已經下令前線各個師團進入戰時狀態。雖然不能說草木皆兵,但是也算是嚴加戒備。除了派出大量的小部隊,滲透進對手的後方,試圖摸清楚對方的動向之外。對面抗聯的陣地一有風吹草動,便集中炮火一頓狂轟濫炸。
只是日軍早早的便對抗聯可能展開的進攻做好了迎戰的準備,沒有想到抗聯的進攻卻是遲遲沒有開始。而長時間高度緊張的戰備,有沒有實際成果不知道,卻是讓前沿各個陣地的日軍官兵上下疲憊不已。
儘管對抗聯最後調整部署已經有了察覺的日軍各個師團高層下達了做好戰鬥的準備,但前沿各個陣地內的日軍官兵,卻是大部分將這次的命令又當做一回上級的抽風而已。自進入七月份以來,類似的事件已經太多了。卻大多數都被證明,又是一場虛驚而已。
持續了已經將近十天的這種狀況讓日軍一線陣地的部隊,表面上看起來是戒備森嚴。但是實際上,防備還是很鬆懈的。這次敏感的日軍各個師團又一次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之後,一線各個部隊實際上卻是並不以爲然。
防備雖然依舊森嚴,但是還是與之前一樣,將重點放在了防止對面的人滲透進來上。至於對手可能的全線進攻,則壓根就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很多前沿警戒陣地非但沒有撤離,甚至大部分的人連工事都沒有進入。
部署在前郭爾羅斯前旗境內,吉林省最大的淡水湖查幹泡東岸長山一線的日軍第二十八師團之第三聯隊,第一大隊第二中隊的中隊長鬼冢田三大尉揉了揉因爲一夜未睡而有些發澀的眼睛,望了望天色已經大亮的天空,嘴裡面不由得咒罵了那些吃了沒事撐的,又折騰了他們一夜的上級。
在鬼冢田三看來,那些上司純粹是被對面的抗聯給折騰怕了,整日裡的草木皆兵。一有風吹草動,就全線戒備。昨夜的一夜折騰,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他們不累,可卻是把下面的部隊給折騰慘了。這麼一夜一夜的不睡覺,誰受得了?
真不知道,他們這些當大隊長、聯隊長、師團長的是怎麼想的。要是抗聯發動攻擊,作爲與對手對峙最前沿的第二中隊,又豈能不知道?還用的着他們那邊下命令。昨晚上又是白白的空等了一夜,抗聯不還是連影子都沒有?
開什麼玩笑,兩軍陣地之間佈滿了大量的地雷。要是抗聯從這裡發起攻擊,不事先排雷難道他們準備拿人趟雷區不成?可昨晚上一夜,任憑自己的中隊瞪大了眼睛,也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異常。那些上司沒事這麼瞎折騰,不是吃飽了撐的拿下邊的人開心嗎?
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指針已經顯示是清晨五點三十分。內心對上司如此的折騰,極度不滿的鬼冢田三看着同樣因爲一夜沒有閤眼,而哈欠連天的部下,手一揮下令除了警戒的哨兵之外,其餘的士兵全部休息。
聽到鬼冢田三的命令,在他身邊的特務曹長有些擔心的道:“中隊長,大隊的命令是白天也不許休息,全中隊進行警戒並做好戰鬥準備。如果我們現在休息,不僅僅是違反了上級的命令,而且如果白天全中隊都休息,一旦抗聯這次是真的打過來,我們可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要不我們就在戰壕裡面休息一下?反正現在正是夏天,看今天的天氣又是一個大晴天。我們就在戰壕裡面休息一天,也不會感覺到冷的。一旦抗聯真的發起攻擊,我們也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對於這實際上起到副中隊長作用的特務曹長的擔心,鬼冢田三雖然略微猶豫了一下,但在看了看對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抗聯陣地,還是堅決的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上邊整天喊狼來了,可到現在我們也沒有看到抗聯有任何進攻的舉動。”
“別忘了,我們現在守備的陣地位於整個二十八師團所有防線的最前沿。如果對面有什麼動靜,我們又豈能不知道?”現在對面別說有發起進攻的跡象,就連防守的兵力都沒有增加。上司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折騰我們不嫌累,我們就別自己折騰自己了。命令一小隊做好警戒,其餘的兵力全部收縮回主陣地後的臨時營房內休息。”
對於鬼冢田三的固執,這個特務曹長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沒有在繼續堅持。還能怎麼辦?人家是上級,至少在這個中隊裡面還是人家說的算。只要大隊長或是其他比他軍銜高的軍官不在的情況之下,這個中隊他就是最大的官。這個中隊的一切行動都得聽人家的。
儘管這個月初才從師團部下派擔任中隊長的傢伙實戰經驗幾乎等於零,但人家是中隊長。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相當於曹長頭子的特務曹長而已,連一名軍官都不是。對於這個中隊長的命令無論再不贊同,也只能老實的服從,不能有任何的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