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因爲極度缺乏睡眠而有些發澀的眼睛,看了看窗子外邊已經完全放亮的天色。放下手中給各部起草的電報和談判的資料,又忙了一個通宵的楊震看了看手錶,轉過頭對一邊在他沒有去休息,也在堅持陪自己的袁芷若道:“小袁,麻煩你給我泡上一杯濃一些的茶。”
對於楊震這個要求,現在已經完全進入秘書這個角色的袁芷若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按照他的意思辦,而是凝重道:“一號,您現在需要的不是茶水,而是休息。您現在已經連續工作將近五十個小時,必須休息。”
雖然在一起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但心思很靈巧,在小虎子幫忙下已經瞭解楊震大致性格知道該怎麼勸楊震的袁芷若道:“一號,您是大學畢業生,應該明白科學道理。人在極度疲勞的情況之下,大腦思維會出現一定的邏輯混亂,很多時候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作爲一名指揮員,您的頭腦應該時刻的保持清醒。所以對於現在您需要的不是濃茶,而是睡眠。作爲您的秘書兼保健醫生,我有責任提醒您該去休息。這不是對您的身體負責,也是對部隊的負責。”
對於袁芷若的堅持,楊震搖了搖頭道:“一會我還要與政委還有格里戈連科少將談事情,腦袋必須要清醒一些。有些事情今天必須要談下來,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耽擱。至於休息,我會找時間睡一會的。至於現在,沒有時間。去吧,我現在還能支持的住。”
“倒是你,陪着我又忙了一個晚上。一會給你半天的假,去找一個地方休息一會。以後只要我沒有特殊的交待,你就不要陪着我熬夜了。到了九點就去休息。你是女孩子,休息不好身體受不了。別聽虎子的撐着給我準備什麼夜宵,我沒有那麼金貴。”
聽到楊震的話,袁芷若搖了搖頭。儘管從內心裡面希望楊震去休息一下,但作爲秘書的職責,她還是順從的按照楊震的吩咐去沏了一杯濃一點的茶,連同給楊震的早飯一起端了過來。
李延平到來的時候,楊震正吃完簡簡單單的早飯,皺着眉頭喝着濃茶。他即不喝茶也不喝咖啡,最喜歡喝的就是涼白開。這些繳獲的上好茶葉,在他的嘴裡面是又苦又濃,跟喝黃連差不太多。儘管袁芷若沏的茶水並不是很濃,但依舊讓楊震喝的直皺眉。
看着楊震熬的通紅的眼睛,喝濃茶時候的表情,李延平搖了搖頭:“你昨兒又熬了一夜吧?通河那裡有老郭在坐鎮,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老這麼熬下去,那裡吃的消?就算軍區班子中你是最年輕的一個,可再這麼弄下去,你就快成了第一被拖垮的人。”
楊震聽到李延平有些埋怨的話,搖了搖頭笑道:“說實話,老李說不累那是假話,我也不是鐵打的。但是沒有辦法,這千頭萬緒都搞到一起,不理清怎麼能行?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關鍵的路口之上,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通河的那邊雖然有老郭坐鎮,我倒是不怎麼太擔心,但戰事的進展至少也得再掌握之中。我要是休息了,出現什麼變故無法在第一時間處理。還有和美國人的談判,每一個細節都要反覆的推敲。”
“咱們這些人都是拿慣了槍把子的。打槍的事情可能一個頂倆,但要是做槍,咱們都是兩眼抹黑。引進軍工設備很關鍵,對於我們未來可以說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直接關係到我們未來的生死存亡。我們不能花了高價,買回來一堆破爛。還有那個格里戈連科少將那邊,也要仔細去琢磨。”
“我們不能去打無準備之仗。這些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要經過反覆的推敲。即不能付出太大的代價,獲得我們想到的東西。又不能不給那些美國人和蘇聯人甜頭。我們在戰場上,誰都不怕。但是在商場之上,我們連人家一個零頭都比不上。自己再不仔細琢磨,我們就是讓人家賣了,還幫着數錢那。”
“老李,你不來找我,我還正要找你。今天我們還得繼續和那個格里戈連科少將磨。年底之前,坦克的生產線一定要建立起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把事情敲定下來。你不用擔心我,我還年輕熬的住。”
說到引進坦克生產線的事情,李延平琢磨了一下道:“現在引進的事情已經定了,目前的差別就在型號和怎麼支付費用上。現在我們的分歧主要就是集中在這兩個方面,而且主要就是支付手段上。”
“老楊,我看從眼下的形勢看,全部從江北獲得貸款希望已經不大。老大哥的鼻子很靈,我們與美國人談判的事情,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他們堅持我們全部用美元購買,應該是已經得到部分消息。”
“江北既然已經決定對我們出售T二六坦克和BT坦克,那麼型號上的差別我想不會太大,這個應該可以很快的談攏。現在主要的分歧就在支付手段上,雙方差距甚遠。既然江北方面堅持不再提供貸款,老楊你看我們是不是退一步?時間不等人,他們拖得起,我們拖不起。”
“你看在你第一階段戰役結束後,隨着我軍佔領勃利、依蘭、密山全境,日軍佔據的北滿地區幾個大型煤礦現在都在我們手中。現在東北局和軍區手裡有鶴立、勃利的七臺河地區、密山、穆棱交界的雞西街煤礦、以及富錦西南部的雙鴨山地區四個大型的煤礦。”
“尤其是七臺河,我聽蘇聯專家說,都是最優秀的工業用煤。這種優質的工業用煤,即便是在蘇聯也極少。我從查獲的日僞資料上來看,這四個大型煤礦一年產煤近千萬噸。而且都是優秀的工業用煤。”
“這些煤礦一年的產量不低,但我們自身的消化能力有限。加上軍工廠以及境內的僅有的幾個火力發電廠,以及冬季取暖使用,一年消耗煤炭也就有個百萬噸就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煤炭,我們想賣沒有地方去賣。想自身消化,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即便按照你的規劃,就算全部建成,這麼多的煤炭我們也消耗不了。”
“我們先後佔領的這幾個大型煤礦,解放的礦工連同家屬足足有十餘萬人。這些人年紀不同,你不可能都將他們拉到部隊中去。隨着農用機械的引進,我們生產建設兵團也一下子安排不了這麼多的人。這些礦工連同家屬,總得給他們找一個吃飯的地方。”
“爲了維持礦工的生活,我們現在非但不能停止煤炭的生產,還要馬上着手恢復生產。但生產出來的煤炭又沒有人要,只能堆在露天。而蘇聯遠東地區,限制於人口和運力,大部分的煤炭只能靠其從西部調運也不是很方便。”
“生產線的引進,我們可以用現匯購買。至於計劃中的那五百輛坦克,我肯我們可以和他們談判使用煤炭支付。當然如果能談成,都用煤炭購買那是最好的。這樣,即可以節省我們寶貴的外匯,也可以達成引進裝備的需要。同時,還能維持這幾個大型煤礦的生產,並解決了煤炭銷路的問題。”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老楊看事情不能單看一方面。我們原來一直進行軍事鬥爭,但在根據地擴大後,經濟建設也要提到日程上來。幾百萬人口的衣食住行,加上幾十萬煤礦工人、伐木工人的生活我們都要去考慮。”
“我昨天晚上和總指揮、我大哥聊過了。東北工委正在抓緊時間恢復新解放區的煤礦生產,他們同意今後以煤炭爲出口對象,除了原來償還外債之外,向江北購買設備以及一些生活物資。而在軍事任務壓倒一切的前提之下,出口的煤炭將有很大一部分劃撥給軍區使用。”
“蘇聯方面在這件事情上卡我們的脖子,無非是想從我們目前的戰果之中分一杯羹,最求自身的利益而已。既然現在我們打成目的的關鍵在他們手中攥着,我想適當的做出一個讓步,也是必要的。”
“最關鍵的是,在昨天的談判之中格里戈連科少將幾次提起七臺河地區的煤炭。我想他們恐怕也是預謀已久了。你沒有發現嗎?他這次來觀戰,帶的隨行人員中居然有地質和煤炭的專家。一個軍事觀察團,帶幾個煤炭專家做什麼?”
“我想他們恐怕是早就瞄上了北滿這幾個特大型的煤礦。至於要求現匯支付,應該只是他們的一種獲取最大利益的手段而已。如果蘇聯方面同意我們以煤炭支付費用,我想我們應該還是可以談攏的。
“只是讓我有些擔心的是,他們的目的不會這麼簡單。一旦他們的要求超過我們能接受和容忍的範圍之內,我們該如何去做?這也是總指揮一直在考慮的事情。總指揮昨晚跟我說,爲了達到目的,可以做出部分妥協。但退讓絕對不能無原則的一退到底,我們要有自己的底線。”
說到這裡,李延平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楊震聽完自己這番話的表情後又道:“老大哥除了盯上幾個大煤礦之外,恐怕還有鶴立和柳毛的石墨礦。我已經接到一分區的報告,我們聘請的那些蘇聯技術人員,多次不經允許擅自進入鶴立地區進行勘察,並多次利用回國探親的機會,將礦石標本送出去。咱們這位老大哥,眼睛賊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