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震詢問自己對後續作戰的想法,郭邴勳微微頓了頓道:“一號、政委,對於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之內我也考慮過。原本只是在考慮,只是沒有想到卻來的這麼快。所以只有一些還不太成熟的想法。”
“現在第二十九師團跑了,我們正面的日軍只剩下在方正一線與王效明所部糾纏的十四師團,以及現在杜開山正面的十二師團。如果說還有的話,那麼就是與我們隔小興安嶺對峙的第一師團和駐紮在琿春一線的日軍五十七師團。”
“從整體戰局來看,早在十一師團在寶清境內被合圍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我們已經到了打出去的時候。我們在寶清境內合圍了日軍十一師團,也就是說整個戰局的主動權已經牢牢的掌控在我們手中。對於我們來說,是時候開展外線作戰了。”
“我看是不是可以這樣,以目前在二十九師團逃跑後,已無主要作戰任務的陶淨非指揮所部獨立二旅、以及以二分區基幹團爲主編成的獨立四旅,三分區基幹一團編成的獨立五旅組成第四縱隊。加強現在由陶淨非指揮的二縱五旅,由陶淨非指揮從勃利、依蘭現駐地南下,直插寧安。”
“只要四縱搶佔寧安,我們向西可以隨時切斷十四師團的後路,與正面的二縱配合,完成對十四師團的合圍。向東可以與杜開山的三縱配合,切斷十二師團與後面的五十七師團聯繫,完成對駐綏陽境內的日軍十二師團合圍。”
“同時讓配屬給一縱的二縱六旅的部隊歸還建制,以原三分區基幹第二、三團編成的獨立六旅編入,從方正、通河向正面其正面的十四師團發起全線反擊。同時孫三的裝甲旅在配合杜開山所部完成對第八師團殘部的圍殲後,立即西調,加強給王效明或是陶淨非兩部。不過,我認爲還是加強給陶淨非比較恰當一些。”
“而王光宇的一縱,則立即一二兩個旅收縮撤回湯原境內。同時配屬原駐紮在湯原境內,擔任警戒的獨立三旅,以及從劉長順指揮的預備隊組建的第七旅。準備隨時越過小興安嶺,插向綏棱、慶城、通北,插向黑河地區第一師團的側後方。”
“另外以進入我軍根據地的三路軍殘部爲基幹,加強編二分區基幹二團,編組成爲獨立第八旅,調撥給一縱隊指揮。那裡是三路軍的老游擊區,加強獨立第八旅,對他們展開會有極大的便利。”
“我軍即將展開南下作戰,主力可謂是已經傾巢出動,現在後方很空虛。這個第一師團不管東進不東進,但是與我們只隔着一條小興安嶺,對我們來說始終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只有將這個第一師團全部解決,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聽到郭邴勳對下一步作戰的構想,楊震微微點了點頭道:“老郭,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無論我們在一下步作戰中,這個第一師團出動不出動,爲了保護我們側翼的安全,我們都必須要先解決掉他們。”
“所以我在返回佳木斯之前,已經督促劉長順儘快完成新編部隊的組建。同時已經命令王光宇、易建平指揮一縱主力向湯原收縮待命,隨時準備西進。只是對於裝甲旅和陶淨非的下一步穿插地點我和你有些不同。”
“我的想法是將裝甲旅包括騎兵旅在內,全部配屬給陶淨非。同時再配屬他們兩個汽車團。置方正境內的日軍十四師團不顧。從依蘭向西南方向的延壽、賓縣、阿城方向強行穿插,以強行軍的速度,在日軍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搶佔北滿戰略重鎮哈爾濱。”
“如果十四師團在二十九師團脫離戰場後,也強行南撤的話,陶淨非可以就地阻擊,配合王效明的二縱對十四師團進行合圍。如果十四師團不動,那就以最快的速度搶佔哈爾濱,封鎖整個北滿地區除了十二師團之外所有日軍的退路。並徹底的切斷日軍東西交通大動脈濱綏鐵路。”
說到這裡,楊震在牆上掛着的地圖上哈爾濱的位置上大大的畫了一個圈:“從現在看二十九師團的逃跑,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完全是壞事。其提前跑掉,卻使得我們可以提前騰出了一支手,隨時伸向日軍腹地。”
“不過這個二十九師團逃跑也給我們後續作戰帶來了一定的變數,也就是在陶淨非向哈爾濱推進的過程中,隨時有可能與其遭遇而提前暴露。所以現在摸清楚二十九師團究竟撤向哪裡,對我們來說相當的重要。”
“至於根據地內部,我準備將關內空運過來的兩萬人,加上我們在第一階段作戰俘虜的近兩萬僞滿軍,以及劉長順那裡剩下的六個團,編組成六個獨立旅,作爲守備部隊以及戰略總預備隊。”
楊震的話音落下,一邊的李延平與郭邴勳二人卻是被他的這個可謂膽大包天的想法,弄得不由的一愣。對於其他方向的作戰楊震與郭邴勳的思路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但對於陶淨非穿插的方向,兩個人在部署上卻是有着本質的區別。
郭邴勳的部署,明顯兼顧了東西兩線作戰。雖然也是向敵後採取大縱深的迂迴穿插戰術,但是略微顯得有些保守。與郭邴勳的計劃相比,楊震這個將東線的十二師團全部移交給杜開山,以一部兵力直插哈爾濱的作戰方案,直搗日軍心腹之地的戰術意圖,則可謂是天馬行空。
郭邴勳看着楊震在地圖上標出的作戰計劃,卻是搖頭苦笑道:“如果按照你的部署,這整個戰局可就亂了。整個戰場上除了東線杜開山方向之外,其餘的戰場可就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盤亂棋了。”
“而且一號,按照你的這個戰術意圖,東線的十二師團的壓力可就落在杜開山一個人的肩上了。而杜開山手中不過十個團的兵力,而十二師團可是加強師團,他們那個方向是不是兵力顯得有些單薄?”
“而陶淨非指揮的部隊直插哈爾濱,您有沒有想過,一旦王效明沒有纏住十四師團,陶淨非迂迴的部隊有面臨兩面夾擊,甚至有被日軍切斷的危險。而且直插哈爾濱,陶淨非還要面對日軍部署在新京至哈爾濱一線的日軍二十五師團,以及駐紮在哈爾濱的旅團級第二獨立守備隊。”
“先不說陶淨非能不能在二十五師團反應過來之前,搶佔哈爾濱。就是搶佔了,以哈爾濱在北滿的戰略位置重要性,日軍不會不傾盡全力反撲。要是哈爾濱這個北滿鐵路、水路樞紐丟了,對於關東軍來說也就意味着整個北滿都丟了。按照日軍的性格,他們在發現哈爾濱被我軍搶佔後,不會不傾盡全力奪回的。”
“在日軍重兵合圍之下,他們就算佔領了哈爾濱,恐怕也很難守住。您別忘了,日軍在齊齊哈爾還有接替第七師團的五十一師團,在南滿還有二十八師團。這些日軍隨時可以利用其控制在手中的完整鐵路網,快速的增援哈爾濱方向。”
“況且,就算陶淨非能夠哈爾濱,也無法抽調部隊策應其他方向。爲了一個哈爾濱,將幾萬大軍固守一地,這是不是不划算?您不是一向認爲攻城爲下,機動靈活的消滅日軍有生力量纔是重點嗎?將幾萬大軍放在一地,反倒是限制了我們自身的靈活機動性。”
郭邴勳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現在的日軍二十八師團雖然正在南滿地區,二十四師團在熱河,五十一師團在齊齊哈爾,五十七師團在琿春互不相連。但是有密集鐵路網,這些日軍可以在短時間之內隨時增援哈爾濱一線。
這還沒有將第二十九師團這個變數,以及此時在方正一線,在得知哈爾濱丟失,自己退路被切斷,隨時可以不顧王效明的糾纏,強行南下的十四師團算在內。如果日軍調動大軍增援,再加上十四師團,到時候陶淨非恐怕會陷入四面合圍的危險。
對於郭邴勳的擔憂,楊震搖了搖頭道:“老郭,我的這個部署就是要形成一盤亂局。眼下的局勢對我們來說,是越亂越好。只有亂了,才能讓日軍摸不清楚我軍下一步的具體動向。只有亂了,才能讓日軍摸不清我們第二階段的作戰重點。只有亂了才能給我們帶來更好的戰機。”
“老郭,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過。的確陶淨非若是搶佔哈爾濱,會引起日軍巨大的連鎖反應。不僅眼下部署在新京至哈爾濱一線的二十五師團,南滿的二十八師團,以及之前後撤至合龍、安圖、汪清、琿春一線的五十七師團以及齊齊哈爾的第五十一師團,都有可能被關東軍調動。”
“按照這個態勢,日軍短期之內可用於增援哈爾濱的兵力,不算僞滿軍以及所謂的獨立守備隊,僅僅正規師團就在四個師團左右。按照關東軍的編制,這些部隊總兵力應該在十萬左右。這個數量對於陶淨非即便是整編完了,也不過三萬餘兵力的確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這些日軍部署於東北各地,先不說距離的遠近。就是他們要集結,也至少得三五天的時間。日軍部署在南滿的部隊,跟駐紮在北滿的這些師團相比,似乎更多的擔任守備任務,不要本師團的各個聯隊之間,就是師團與師團之間,相互部署的直線距離也遠。各個師團相互形成策應,而且其戰備水平也高。”
“他們從動員到開進,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根據距離戰場的遠近不同,以及各自戰備水平的不同,抵達戰場上的時間也不會相同。這就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可以大做一番文章的時間差。而我們需要的正是這個時間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