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十一師團先頭部隊,由於形勢不明,最關鍵的是敵情不明,被師團長牛島滿中將委以重任,以大佐聯隊長之尊親自指揮一個步騎混合大隊作爲全師團先頭部隊的第四十四聯隊長淺川悌二大佐,此刻脫掉了笨重的馬靴,正舒服的將腿伸直泡在一盆勤務兵燒好的熱水中,愜意的燙着腳。
自出發後,一路未停。在騎了幾乎是大半天外一整夜的馬,爬了大半天的山路後,又一路不敢停留的趕往寶清縣城,可是把這位聯隊長閣下給累壞了。
更讓挑剔的他難以接受的是,這一路上只能啃所謂的糧精。那些乾硬的餅乾,讓在擔任聯隊長以後享受慣了的淺川大佐實在難以下嚥。眼看着距離最終的目標寶清縣城已經不遠,感覺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淺川大佐馬上下令休息一個小時。
既然目標即將抵達,師團長的戰略目標也即將達到,他自然要慰勞一下自己被那些該死的,食不甘味的軍用餅乾折磨的遍體鱗傷的胃。
就在淺川大佐端着美味而又豐盛的鰻魚飯剛要入口的時候,一陣密集的槍聲突然傳來。伴隨着這陣突然響起的槍聲,幾輛一邊冒着密集火舌,一邊向着公路兩邊正在休整的日軍狂丟手榴彈,一邊飛馳的汽車當着他的面突破他手下的這一個大隊阻擊揚長而去。
根本沒有預料到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突然衝出一個車隊的日軍,被這陣子火力打擊搞的手忙腳亂。
至於那位正興致勃勃的準備要品嚐自己最喜愛鰻魚飯,差點沒有被車上丟下的一枚在身邊爆炸的手榴彈將腦袋開瓢,被這陣子突然襲擊搞的淬不及防的淺川大佐被剛剛塞進嘴巴里面的鰻魚飯差一點沒有噎死。
當好不容易在衛兵連拍帶打才順過氣來的淺川大佐看着連聲招呼都沒有打,便從自己面前疾馳而過,還順手丟給了一堆自己無法接受禮物的車隊。再看看因爲正在吃飯,毫無防範被子彈夾雜着手榴彈炸的東倒西歪,死傷一地的部下。
暴怒的先給身邊的騎兵中隊長春日曾根少佐一頓大嘴巴後,暴怒的道:“八嘎,你們騎兵警戒的眼睛都是用來出氣的嗎?這些汽車是從那裡來的?你們這些騎兵簡直就是一堆飯桶,怎麼還不去給我追。”
看着暴怒的大佐閣下,臉都被打麻了春日曾根少佐指了指不遠處本應該拴着騎兵馬羣,現在卻只有一地馬匹屍體的地方,戰戰兢兢的道:“大佐閣下,騎兵中隊恐怕已經沒有戰鬥力了。別說追擊,剩下的行軍也只能臨時充當步兵了。”
“對方的車隊將主要火力都落在騎兵中隊身上,剛剛足足有三十多枚手榴彈落在戰馬羣中,這個結果您現在也已經看到了。我們的戰馬已經加在一起還剩下不到十匹,根本無法追擊。”
“對方的車隊出現的太突然,速度又極快,我們的警戒哨兵還未來得及發出警報,他們就衝了過來。我們的警戒哨兵非但未能及時發出警報,反倒被撞死、撞傷多人。”
淺川大佐能爬上大佐聯隊長的職務,也不是庸才。這股突然出現車隊趕去的方向,是奔着寶清縣城去的。他就是再愚蠢,也知道這一下子師團長閣下的戰術意圖已經全部暴露。要是在耽擱下去,讓對方完成準備,那就真的從奇襲變成強攻了。
知道這車隊一過,自己的行蹤絕對是已經暴露,不敢再耽擱下去的淺川大佐留下少部分部隊掩護傷員,指揮其餘的部隊停止休息,以急行軍的速度向寶清縣城殺了過去。要是完不成師團長交待的奇襲寶清縣城的任務,師團長可饒不了自己。
楊震自然不會想到淺川大佐的心思。當車隊衝過日軍陣型,一路上不在做任何停留,直接抵達寶清縣城的時候,楊震見到在城門口等候自己的彭施魯,顧不得寒暄,將他叫上車後,直接開口詢問道:“怎麼樣,做好戰鬥準備沒有?”
彭施魯連忙道:“一號,昨晚接到三號的電令,我們已經將所有的部隊都收縮至縣城,並已經開始利用原有修建的防禦工事,做好打巷戰的準備。同時,我已經下命令將臨街各個房屋相互之間全部打通,牆體上也打上了槍眼。並在按照戰時標準,在各個支撐點儲備了五天的彈藥。”
針對彭施魯部署,楊震搖搖頭打開地圖道:“這不行,兩個團不能都放在城裡,城內最多隻能留兩個營。寶清縣城不大,最多隻能容下一個多團的部隊。將部隊全部集中在縣城,密度這麼大,日軍一頓炮火下來還能剩幾個人?”
“你這兩個團的總兵力實際上只有四個半營,就算再加上我的一個警衛營,也不過五個半營。兵力雖然不多,但全部集中在一個巴掌大的小縣城內,這密度也是相當的大。在不佔據火力優勢的情況之下,就算打到全軍盡墨,又能撐多長的時間。”
“縣城只留下一個團防禦,另外一個團以縣城爲依託,節節抗擊。你在夾信子、東關各放上兩個連,他們中間放上其餘的兵力作爲機動力量。你這兩個團除了幾個步兵炮連和九零迫擊炮連之外,沒有大口徑火炮。將所有的兵力蝟集在一起,只能讓日軍白白的用炮火一點點的消耗掉。”
“另外,總部不是在寶清存放一批庫存的地雷嗎?你要把地雷全部都給用上。我記得戰前杜開山在寶清縣城外圍構築了不少的防禦工事,你一定全部利用上。儘可能的依託現有的工事。”
“我在來的路上,在紅山一線與日軍先頭部隊已經遭遇。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你馬上就去準備。一定要在日軍先頭部隊趕到之前,完成部署的調整。無論如何你們也要守住至少三天的時間,這是總部交給你們的任務。”
“你們這次要面對十一師團的主力,壓力很大。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都處於絕對的劣勢。我不想要你什麼承諾,我只能希望你們能完成總部交待的任務,給主力下一步作戰創造戰機。”
說到這裡,楊震從地圖上擡起頭,表情嚴肅的道:“我和你說句實話,這次你們的擔子可謂相當的重,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要做好全軍犧牲的準備。這個十一師團沒有按照我們設想的走,而是劍出偏鋒,孤軍攻入寶清境內,說實在的有些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原本按照總部作戰計劃,寶清縣城是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放棄的,以便分散日軍的兵力。如果在第一階段,日軍分兵北上攻佔寶清縣城,我們非但不會上火,反倒還會是很高興。因爲日軍兵力越分散,對我軍越有利。”
“但眼下形勢卻是不同。我軍主力現在都盡數集中在南線,根據地內部兵力空虛。一旦被日軍越過寶清縣城,北上深入我根據地內部,將會給我們帶來無法想象的被動。與第一階段不同,在十一師團沒有西進,而是選擇北上後。寶清縣城,現在已經成了下一步整體作戰的中心點。”
“守住了寶清縣城,拖住了十一師團主力北上的腳步。我軍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就能順利展開。在主力調整部署之前,一旦寶清縣城丟掉,不僅我根據地門戶大開,而且我軍將全線被動。”
“我雖然不主張打那種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死打硬拼的仗。但在眼下根據地內兵力空虛的情況之下,一旦將十一師團放進根據地內部,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最關鍵的就是我軍將會將之前血戰換來的主動權全部交出去,在今後的作戰行動中,只能被日軍牽着鼻子,按照他們的意圖走。”
“在其他部隊已經無法及時趕到接替你們,以及保住戰役的主動權絕對不能易手的情況之下。只能將一直在休整,沒有戰鬥任務的你們拉上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犧牲局部換來全局,雖然是總部不願意去做的,但是在眼下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過你放心,這幾天我就坐鎮在這裡,那裡也不去。陪着你們堅守這三天。”
聽到楊震這些很是有些破釜沉舟的話,看着楊震嚴肅的表情,彭施魯沒有任何猶豫的道:“一號,請您和總部首長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會完成總部交予的任務。”
“但是有一點,您絕對不能留在這裡。形勢危急,您必須離開。我們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會將日軍拖在寶清縣城三天的時間。但一號,您是全軍最高軍事指揮員。您的戰場不僅僅在寶清。我請您放心,我們堅決完成任務。但是一號,您真的不能留在這裡。”
聽到彭施魯急切的語氣,楊震擺了擺手道:“說過了,我那也不去就在這裡等着。你去抓緊時間準備吧,留給你的時間不會太多了。注意保持一定的預備隊,還有掌握好戰鬥的節奏。兵力處於劣勢,戰鬥的主動權可以交給日軍。但戰場上的節奏,一定要控制在我們手中。”
楊震態度堅決,知道勸說不了他,而留給自己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的彭施魯,只得匆匆的交待好楊震的貼身警衛連的連長和司機老林,不要等城防被突破,只要外圍的夾信子、靠山兩個前沿陣地一失守,就算打暈了也要將一號強行送出去。自己匆忙趕過去調整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