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翰章一聲令下,整個勾注山腳下併發出驚天動地的炮聲。剛開始還能聽清楚一聲聲的炮彈爆炸聲,還能看清楚炮彈的落點。但隨後這個不大的小城,便陷入了一片的濃煙之中。密集的炮彈爆炸聲,已經連成一片,根本就分不出來落點。
除了天空上身後拖着長長焰火的火箭彈,不斷的劃破天空之外,整個舊廣武已經什麼都看不清,徹底的被炮彈覆蓋。當整整半個小時之後炮聲暫時停止,十餘架B二十五轟炸機自南向北,先用高爆炸彈將舊廣武徹底的轟炸一番後。
第二梯隊的A二零攻擊機,又冒着南側山地打過來的密集高射炮火,用凝固汽油彈將舊廣武徹底的淋了一遍。幾十枚凝固汽油彈落下之後,整個舊廣武城燃起了漫天大火。升起的濃煙,十幾公里外都看的清清楚楚。
舊廣武城這座始建於遼金時期的千年古城,在炮火之中變成了一片廢墟。當舊廣武城內外所有的炮聲停下來之後,整個城內已經找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城牆連同城內的所有建築物,連斷壁殘垣都沒有留下一片。
城內固守的日軍,不是被炮彈徹底撕裂成一堆肉塊,就是在被炸塌的房屋直接掩埋。更有在凝固汽油彈燃起的沖天大火之中,直接被火化。少部分日軍在突圍過程之中,不是被坦克碾壓成肉泥,就是被炮火覆蓋。
二十一師團用於固守在這座雁門關西側屏障小城內外的兩個步兵中隊,一個輜重兵中隊以及一個工兵中隊,再加上舊廣武戰鬥打響時候陸續增援的兩個半中隊。在這場火力盛宴之中全軍覆滅,無一生還。
陳翰章這一舉動,雖然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解決了舊廣武,爲自己集中兵力爭奪新廣武創造了條件。但他的火力,也將舊廣武這座經歷了千年戰火,而苦心保留下來的關城,連同南面的長城相當長的一段徹底的毀滅。
戰後整個舊廣武城,已經成爲一大片的建築垃圾。全城包括那道外面青磚包裹,裡面夯土的城牆在內,甚至都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磚頭。關城內外能夠找到的日軍屍體,也幾乎無一具完整。
陳翰章調整戰術部署之後,先啃骨頭後吃肉的戰術,已經籠罩由炮彈、高爆航空炸彈和凝固汽油彈,組成煉獄之中的舊廣武日軍什麼感覺不知道。但是卻是遭遇到新廣武以及縱深的日軍頑強的抵抗,以及兇悍的反擊。
在周長不過兩公里的小小新廣武城,雙方投入的兵力從連一級,短短的時間之內便迅速的升級爲營一級,乃至不到一個小時之後,敵我雙方圍繞雁門關外不大的小城,投入的兵力迅速增加爲團一級。
儘管陳翰章在新廣武戰場上,投入了手頭上可以調動的最多兵力。但戰鬥的進展,在對面日軍同樣不惜一切代價的爭奪下,卻依舊打成了他最擔心的局面。圍繞着這座新廣武城,雙方反覆展開了拉鋸戰。
在大規模增援,遭遇到抗聯火力攔截而損失慘重之後。日軍一改之前的大規模增援,不斷的以小股部隊模式,利用抗聯炮火間隙,穿過炮火攔截區以滲透的方式增援。雖然每次增援的兵力不多,但是總體數量卻並不比大規模的增援少多少。
其一線的日軍指揮官,此刻也表現的相當老道。一改之前陣地丟失之後立即反擊的戰術,而是在前沿陣地形勢剛一出現危機,便立即着手不斷以小股部隊增援,儘可能的拖延陣地丟失的時間,給抗聯的攻擊部隊最大的殺傷,削弱抗聯奪取陣地之後的固守能力。
而在後方,則拼命的囤積兵力。待後續兵力集中後,再行發起大規模的戰術反擊。而且日軍指揮官,不管前面的戰局如何的危險,其手中始終保持着相當數量的機動兵力,以便保持着對整個戰場的控制權。
雖然增援到新廣武的日軍,即便以滲透的形勢穿越炮火封鎖區。但在大口徑高射機槍,以及炮火的封鎖之下,一路上依舊留下了大量的屍體。但知道新廣武重要性的日軍,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往這個不斷在吞噬雙方兵力的黑洞裡面填。小小的新廣武,快速的不斷放着雙方參戰部隊的鮮血。
面積不大的這座關口,成了一臺拼命吞噬雙方參戰部隊的絞肉機。這邊抗聯剛經過反覆拉鋸拿下一個山頭,還沒有站穩腳跟。那邊日軍馬上出動至少一箇中隊的兵力,不顧抗聯縱深打過來的炮火攔截,發起兇猛的反擊。
地面上雙方打的激烈,而在天上雙方的打出的炮彈,在天空劃過一道道煙火之後,在對方的陣地化作一朵朵密集而又璀璨的煙花。在幾個關鍵陣地上,爲了給後方滲透式增援的援軍爭取時間,日軍甚至在陣地最危急的時刻,使用無差別火力覆蓋。陣地上的守軍,加上衝上來的抗聯,都被日軍密集的炮彈給覆蓋住。
日軍炮兵依仗着有長城,這道千百年來爲中華民族抵禦了無數外敵侵略的屏障,作爲掩體使用。而抗聯的炮兵,則勝在數量多,火炮口徑大、射程遠,最關鍵的是火箭炮的射速,遠遠的超過日軍全部的炮兵。
只是儘管在炮火的掩護之下,經過一天一夜的苦戰之後,抗聯先後奪取了新廣武東西兩翼的山頭,並將一部分直瞄火炮運上山。對日軍陣地實施近距離,直接火力打擊,加快了作戰進度。
同時採取在炮火的掩護之下,對新廣武兩翼的長城,採取了連續大規模的爆破戰術,摧毀了日軍在新廣武城東西兩翼的抵抗。並先後摧毀了日軍部署在新廣武東西兩翼的幾個炮兵陣地,摧毀了日軍十餘門山炮和步兵炮。減輕了正面爭奪戰,所曾受的壓力。
但新廣武城的卻依舊有三分之一,控制在日軍手中。而且抗聯始終未能切斷日軍自雁門關,向新廣武增援的路線。同時已經進抵張莊、馬邑,正與抗聯坦克、騎兵集羣苦戰的日軍,也有調頭返回的趨勢。
雁門關內的日軍兵力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陳翰章並不是很擔心關內方向的日軍。但是對於張莊、馬邑的日軍返回,他卻是有些擔心。儘管楊震的電報,明確的告訴他只要將二十一師團進至張莊、馬邑地區的兵力,壓縮到一起便可,其餘的問題由總部給予解決。
但陳翰章卻依舊有些擔心,那邊是日軍的兩個野戰步兵聯隊,還有部分配屬的兵力,總兵力近萬人。自己現在對其攻擊的兵力數量,能不能按照總部的要求,將他們壓縮到起來。缺乏步兵,單靠騎兵與坦克的配合,能不能達成總部的要求。
那是上萬日軍,不是幾千的僞軍。而且日軍那種新銳的反坦克炮,恐怕不可能單單的裝備眼前的日軍。張莊、馬邑之間的日軍,勢必會裝備同樣的反坦克火炮。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的坦克、騎兵突擊,能不能發揮應該有的作用?
現在對於陳翰章來說,最好的消息是摧毀了日軍部署在新廣武城周邊的十餘個反坦克火炮陣地。繳獲了三門日軍最新式的反坦克炮,並摧毀了其他大部分的反坦克火力點。爲陳翰章的坦克向雁門關方向突擊,創造了一定的條件。
看着眼前血色籠罩着的新廣武戰場,自對二十一師團作戰開始,皺起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陳翰章。在他身邊同樣舉着望遠鏡觀察着戰局,雖久經沙場,但受制於中國軍隊實力,卻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老總,沉默良久卻是搖了搖頭道:“陳翰章同志,越是在這個時候,你一定要越是沉住氣。”
“不要忘記,你是整個戰區最高的軍事指揮員。時刻保持着冷靜的頭腦,纔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作爲一名高級指揮員,越是在被動的時候,越是不能急躁。一時的攻擊受挫和拖延,並不代表着我們一點回天的辦法也沒有。”
本身有些心躁的陳翰章,聽到老總的勸說,卻是搖了搖頭道:“老總,我不是那種沒有承受能力的人,一時的戰術受挫便受不了。但我們一號和三號聯名的電報,您也是很清楚的。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之下,我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一個快字。”
“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和火力,在局部戰場形成相對的優勢。在其他方向日軍抵達之前,搶先擊潰日軍一部,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解決困局的方法。我準備了一桌菜,卻來了三桌客人,菜不夠吃怎麼辦?那就只能想辦法,在其他的方面進行彌補。”
“老總,現在對於我們來說,不單單是形勢的變化,要求我們儘可能的速戰速決。我們的每一發炮彈、每一滴汽油,甚至每一粒子彈,都要在沒有鐵路可以利用的情況之下,千里迢迢從東北運過來。”
“西部集羣現在近十萬大軍,在加上挺進軍方面的補給,我們的後勤系統已經是不堪重荷。但凡兵力充足一些,我也不會採取這種戰術。如果我們不能儘快的結束此次戰役,那麼等到我們的將會是後勤縣的徹底的崩潰。”
“此次會戰,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到現在已經進入節點上的關鍵時刻,我們如果不能取勝,不僅要面對着之前所有的代價將會全部付諸東流,甚至有可能是滿盤皆輸。現在的情況是日軍拖的起,我們是拖不起。”
“一旦戰事打成膠着狀態、拖延下來,等到日軍真的將這個十五師團投入戰場。預備隊已經全用上的我們,只能全線陷入被動。而在眼下的態勢,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垮這個二十一師團,就成爲我們應對任何意外的唯一辦法。”
“打垮二十一師團,重創三十二師團,讓岡村寧次無論有什麼後續的陰謀,都只能憋會肚子裡面去。這纔是我們這一仗,拿到勝利的關鍵因素。原本我是準備以坦克集羣突擊,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一舉打垮這個二十一師團。”
“但沒有想到這個二十一師團配備的這款新式反坦克炮,無論是威力還是射程,實在出乎我們的意料。而沒有了坦克的支援,單純依靠步兵完成分割,在這種地形之下,又太過於浪費時間。現在我們最需要的不是其他的,恰恰就是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