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贊同楊震調集部分兵力進入朝鮮,認爲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同時也認爲楊震分兵朝鮮,只會更加分散現有已經不足兵力的郭邴勳,走到牆面上掛着大幅地圖前道:“一號,眼下朝鮮軍不過只下轄十九和二十兩個師團。其下轄兵力,可謂是日軍各個戰略集團之中最少的一個。”
“按照朝鮮在日本整個戰略之中的地位以及目前的態勢來看,只要我軍不大舉進入朝鮮,日本駐朝鮮軍根本就不會出兵增援關東軍。尤其是在我軍目前在東滿的實際控制區,已經與其轄區相鄰的情況之下。恐怕其朝鮮軍會提防去年的事態重新上演,而根本就無暇增援關東軍。”
“而且中朝邊境,多以崇山峻嶺地形爲主,同時基本上是山高林密。除了少數地點之外,大部分地區都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甚至幾百公里之內也無人煙。別說大部隊作戰需要的公路,就連小路都沒有多少。”
“除了小部隊滲透之外,就只能進行遊擊作戰,根本無法進行大兵團作戰。不用說別的,僅僅補給一向,絕大部分的部隊就很解決。除非受過野外生存訓練,否則大兵團進入那種地形作戰,就是餓也餓垮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朝鮮軍就算想要支援關東軍,在新圖鐵路被切斷後,也沒有這個能力。我建議還是以陶淨非所部,沿圖們江做重點部署。主力則準備支援和策應劉長順所部,即將擔負的防禦作戰。”
“至於西滿目前的戰局,既然已經進入關鍵時刻。我認爲應該還是讓杜開山所部出擊,以保證新京以北我軍的兵力充足,對新京之日軍形成足夠的高壓。新京外圍連同新京總共有日軍一個完整的師團,兩個師團的殘部,再加上近萬的所謂的在鄉軍人。”
“單憑王效明所部的步兵,即便是配屬馬春生所部的一個師,但也很難對日軍形成高壓態勢。尤其是眼下王效明所部大部分重武器,已經調往西線陳翰章所部,自身相對缺乏重火力的情況之下。”
“陶淨非所部目前大口徑火炮,加在一起只有我軍目前一五零口徑火炮之中射程最近的大正四年一五零毫米榴彈炮,以及日製大正十四年式一零五加農連各一個連。除了兩個一零七火箭炮連,一個一二二火箭炮連之外,所有的火箭炮已經全部調走。”
“剩下的都是七十五毫米山野炮,以及十二門一百毫米榴彈炮,以及日製九一式野炮。在重火力不足的情況之下,單憑王效明現在的火力,在面對擁有大量堅固工事,以及火力密度猶如火刺蝟一樣的防禦圈,很難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如果他那邊只能在外圍打轉轉,那麼我們的分散日軍注意力的意圖很難達成。至少會使得關東軍認爲他們所謂的新京防禦圈牢不可破,沒有必要在增加兵力。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那麼對於我們來說,至少在戰術上是一個失敗不說。反倒是要付出重大的傷亡,那就真的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對於郭邴勳的三個疑問,楊震笑了笑道:“老郭,新京那邊並不是要拿下來。但我們在那個方向的攻勢越猛,就可以牽制關東軍越多的兵力使其無法投入到西滿戰場。這樣可以大幅度的分散王光宇和陳翰章所部,在下一步作戰之中的壓力。”
“雖說眼下關東軍司令部已經撤出新京,並已經疏散了新京城內除了在鄉軍人之外的大部分日本平民。但是新京對於日本在東北的殖民統治來說,其重要性依舊沒有任何的降低。日本人會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證新京不丟失。”
“我們不拿下新京城,並不代表我們不拿下其中的一部分。而日軍採取的目前龜縮戰術,並不代表他們死等着捱打。我們與日軍交手這麼多年下來,什麼時候看到過只會被動挨打的日軍?”
“之前遲遲未動手,是因爲日軍尚未摸清楚我軍的重點攻勢目標,而現在他們是在等着天上行動的結果。一旦他們的計劃得逞,在一場人爲洪水切斷我軍後路,特別是糧食、彈藥補給之後,他們絕對會全力反擊新京方向。”
“因爲至少在目前,他們還承擔不起新京丟失的風險。所以按照目前的態勢來看,只要我軍擺出一副對新京志在必得的態勢,那麼不管他們的天上的行動成功與否,就算關東軍不想動,但是日軍大本營也會逼着他動手的。”
“老郭你別忘了,現在關東軍的整個預備隊,是集中成梯字形部署在四平街周邊,以及中長鐵路沿線。其中在新京以南的懷德、梨樹至四平街沿線,是日軍各個預備隊重點部署的地區。”
“關東軍此次投入到西滿戰場,尤其是通遼方向的反擊兵力,主要是從四平街以南的昌圖,甚至康平方向出發的。其部署在新京與四平街之間的兵力,並未抽調出哪怕是一個步兵聯隊。”
“而按照新京與四平街的距離來看,即便我們癱瘓中長鐵路線。但一旦新京方向有需要,關東軍部署在四平街周邊的預備隊,以日軍的強行軍能力來看,也可以在三天之內趕到新京。”
“關東軍的這個部署,已經明確告訴我們,他們絕對不會放棄對新京的爭奪。同時四平街是新京與奉天之間的最大一個鐵路樞紐站,日軍在這裡集結重兵,絕對不是爲了保證遷移到這裡的關東軍司令部的安全。”
“在這一段部署重兵,他們就是想要利用這裡的交通優勢,在需要的時候即可北上增援新京戰場,向西也可以隨時增援西滿戰場。日軍想要一舉兩得,那麼我們何不給好好的利用他們這種首鼠兩端的心態?”
“所以我軍在新京方向的攻勢越猛,新京方向可牽制的日軍兵力就越多。而這部分的日軍,只要我軍在新京方向的攻勢持續,那麼他們就不敢調往任何的方向。這樣,我保守估計可以牽制關東軍預備隊至少兩個師團的兵力。”
“至於拿下新京,我看沒有那個必要。但爲了有效的吸引日軍,我看完全可以先拿下新京飲馬河以北的市區,尤其是北部的工業區。不過一定要控制好節奏,新京這個政治和經濟上的包袱,我們目前暫時還是背不起的。”
“這也是我爲何調王效明接替馬春生擔任新京方面作戰的原因。馬春生的確在戰術上有一定水準,但是他是匹野馬,全局觀念也差了一些。再加上他本人好走偏鋒,一旦控制不住很容易造成無謂的損失和被動。”
“王效明是經過東北多年游擊戰爭考驗過的幹部,性格穩重之中不失進取。調他過去,會很好的控制住節奏。至少我不用擔心,他會不顧上級的指示,冒險出擊做出危害全局的事情來。”
“而且已經抵達吉林境內的王效明所部,也是我軍各部距離新京戰場最近的一部。讓他接替新京方面的作戰,會節省我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避免我軍在行軍時候,浪費大量的體力和精力。我們在這裡動動嘴,下面的幹部和戰士,就要跑斷腿的。”
“第二,現在的態勢的確看起來多點開花,但是其實在劉長順所部轉爲就地防禦之後,我們的兵力已經主要收縮到了新京與西滿兩大戰場上。至於陶淨非進入朝鮮,只不過依舊是虛張聲勢而已。”
“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在我們自己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情況之下,將手伸入到朝鮮那裡去。老郭,只下轄兩個師團的朝鮮軍的確兵力和裝備,遠不如關東軍。但你別忘了,關東軍與朝鮮軍自組建以來,便一直是脣齒相依的狀態。”
“當年九一八事變關東軍兵力不足,第一個增援的就是朝鮮軍。甚至還是在沒有日本高層的命令之前,便擅自行動。而在日蘇張鼓峰戰鬥期間,關東軍也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之下,增援了朝鮮軍大量的物資和彈藥,以及重火力部隊。”
“有了這個前車之鑑,我們不可不防。如果關東軍在東滿,乃至新京作戰不利,與其山水相連的朝鮮軍增援,不用多哪怕是一個師團,我們在東滿的局面就變得難以控制了。所以我調陶淨非所部一部進入朝鮮,就是爲了分散朝鮮軍的注意力。只有我們轉到他們的肚子裡面去,他們行事纔不會無所顧忌。”
“老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準備幾手沒有錯的。至於他們在那裡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在必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快速調回的。現在新圖鐵路主要的幹線都控制在我們手中,一旦需要可以通過鐵路迅速的調往其他的戰場。”
“至於杜開山所部,是我們現在僅有的可以機動的兵力。在馬春生所部西調一個師之後,再加上原有在雙山、瞻榆方向的一部兵力,我們在通遼戰場上總兵力雖說還低於日軍,但是在火力和裝備方面,我們卻佔據絕對優勢。”
“而關東軍現在執行鍼對嫩江、松花江大壩的摧毀計劃,雖說陰損了一些,一旦讓其得逞給我軍帶來的後果也是相當的嚴重。但是也變相的將其所有的航空兵力全部吸引了過來,而我軍則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我們的空中火力。”
“他梅津美治郎想要給我們來一個釜底抽薪,這一手的確是毒辣。但是卻變相的捆住了自己的手腳,來了一個作繭自縛。其所有的航空兵,幾乎都被死死的拴在松花江兩岸。這就使得我軍在西滿戰場,火力佔據絕對的優勢。所以我認爲杜開山所部在這個時候,全部投入到一線還不到時候。”
“如果現在投入,只能將我軍的最後一部機動力量全部牽制在通遼戰場。對於杜開山所部究竟是不是真的投入到通遼戰場,我已經想了很久。我認爲還是準備將其作爲西滿戰場上的預備隊兵力使用,在目前的情況之下還是比較恰當的。在最關鍵的時刻,成爲壓垮日軍整個攻勢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