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現的異常疲憊的總指揮,知道內心這些天之內被接到的接二連三沉重打擊弄的心情異常沉重,被下江日益惡化的局勢弄的幾乎身心疲憊到頂點的總指揮已經是心力交瘁的楊震擺了擺手,示意一直跟在總指揮身邊的那位美女秘書以及他的警衛員,將總指揮攙扶回去休息。
這半年對於總指揮來說,可能是最艱難的幾天。自二路軍西征開始到如今,總指揮沒有接到過一個好消息。尤其是二路軍最後的希望,七軍遭受重大損失的消息傳來,對於總指揮的打擊是嚴重的。能支撐到現在,恐怕已經是極限了。
楊震想要總指揮去休息,尤其是那位正與總指揮談戀愛的美女秘書在,就是想讓他放鬆一下。那裡想到,兩個人剛一接觸到總指揮的身體,卻被總指揮一把推開。
推開想要攙扶自己的兩個人,總指揮走到平鋪在楊震面前的地圖前,指着地圖道:“你出下江,這裡有你需要的裝備。而且不是幾百支槍,而是足夠按照北伐編制,至少夠裝備一個整編軍的裝備。”
看着聽罷自己這番話都迷惑不解的衆人,尤其是面露不解的楊震,總指揮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些笑意的道:“你也知道,在九一八事變之前,東北軍中某些高層人物也許預見了事態的變化,除了擴編部分警察武裝之外,還曾經突擊發放了部分槍支、彈藥用於各地成立自衛團。”
“在加上東北地理位置特殊,在十月革命之後,數量巨大的白俄曾經退至東北,他們攜帶的大批武器裝備也流落到了民間。以及事變之前,民間各種公開、半公開的武裝,甚至老百姓手中私有的槍支,整個東北槍支數量我估計至少在幾十萬支以上。”
“這些武器彈藥成了事變之後東北各地抗日義勇軍主要武器來源。當年抗聯剛成立的時候,也正是依靠從民間收集的武器彈藥,才初步形成了戰鬥力。”
“小鬼子爲了切斷抗聯武器補充的渠道,在最近幾年大勢收繳民間的武器。僅僅不算南滿、西滿,單單從下江一地便收繳了近十萬支槍。其中原奉系購買的意大利造步槍以及水連珠步槍和漢陽造佔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新式的遼十三式步槍以及奉天兵工廠仿造的三八式步槍倒是數量不會太多。”
“至於彈藥數量有多少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太多。九一八事變之後,小鬼子佔領了東北所有的兵工廠,幾乎所有武器都失去了彈藥的來源。在加上這幾年各地抗日武裝的收集、使用,所以彈藥的數量不會太多。”
“鬼子在下江地區收繳的武器,主要是步槍都儲存在這裡。但其中主要是步槍,輕重機槍數量極少。而且這些武器我估計這麼多年大多都是在民間,狀態應該不會太理想。不過這批武器不理想歸不理想,但勝在數量巨大。而且其中有很多的水連珠步槍,這種步槍現在還是蘇聯紅軍的制式裝備。我們背靠蘇聯,彈藥的供應還是應該有一定保障的。”
說到這裡,總指揮語氣顯得有些沉重的道:“這些情報是我們牡丹江地下黨組織被日僞破壞之前傳來的最後一份情報。這也是我們的地下黨同志用鮮血換回來的情報。可惜,我們一直沒有實力去奪取這批武器爲我們所用。”
楊震看着總指揮落在地圖上的那個點,沉思了一下卻是搖頭苦笑道:“總指揮,你讓我去打牡丹江?我們現在兵不過千餘,去攻佔牡丹江那有那個能力?”
“而裝備是擴軍的前提。沒有了裝備,我拿什麼去武裝新兵?況且這些武器使用多年,又是主要民間使用,保養,如果不是沒有的話,應該也不會太好。”
“尤其是那些意大利步槍,就是弄到手了,我連彈藥都沒有地方去弄去。跟廢鐵有什麼兩樣?爲了這些缺少備件,甚至彈藥的武器,我是不會去冒險攻打一個鬼子重兵設防的城市的。至少現在不會。”
對於楊震拒絕了自己的建議,總指揮倒是沒有半分的不快。這批武器不單單性能不見得能滿足這位新秀的胃口,便是深入鬼子囤積重兵的牡丹江去奪取,以他的性子,就不見得會去冒這個險。
所以對於楊震的拒絕,總指揮並沒有生氣。遭到拒絕之後,總指揮只是擡起頭微笑着望着楊震道:“那你怎麼辦?我想你總不會撒豆成兵,將漫山遍野的森林變成武器彈藥吧?”
看着笑吟吟看着自己,似乎自己真有那個本事變廢爲寶的總指揮,楊震卻是報以相同的淡淡一笑道:“我那有那本事。裝備的事情,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下江地區展開以後再考慮了。不過車到山前總歸還是有路的。”
對於楊震抹零兩可的回答,總指揮點了點他道:“小滑頭。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在追問了。我到時候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變出裝備來。”
送走了先回去休息的總指揮,楊震轉過頭對着身邊的李延平道:“等形式緩和些了,找一個機會,將總指揮和那位王秘書的婚事給辦了。總指揮身邊應該需要一個女人照顧了。警衛員終歸還是男人,心思粗了點,貼身照顧人這種事情還是女人更適合。”
對於楊震想要給總指揮辦婚事的想法,李延平笑道:“這種事情也就你敢插手。不過你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只是還是等形勢穩定一些再說吧,現在提出來,以總指揮的性格,非找罵不可。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協助你完成承諾。”
聽罷李延平最後那一句有些擔心他能不能完成承諾的話,盯着地圖在看的楊震卻是未作任何回答,只是未可知否的笑了笑。
定下了下一步行動怎麼開展,後續的事情便順利了很多。日僞軍的視線正如楊震估計的那樣,被他那些虛招弄花了眼。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北邊、東邊,甚至西方,唯獨在南邊部署的兵力最少,使得楊震南下的行動進行的很順利。
楊震率部南下至在大山嘴子一線展開,橫掃了敦化北部各級的日僞組織、警察署與集團部落,並一度佔領敦化北部要地官地一線。摧毀了大批的僞滿地方組織。
就在楊震佔領官地一線,使得整個敦化地區日僞軍人心惶惶。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這股子戰鬥力強悍的悍匪會不會趁虛佔領因第八聯隊第二大隊全軍覆滅而顯得兵力空虛的敦化縣城之時,楊震突然虛晃一槍,突然向東搶佔了京圖鐵路要地哈爾巴嶺車站。
經過一個小時的激戰,全殲僞滿護路警察一個大隊,並一夜之間炸燬了京圖線三十餘公里長的路軌,使得京圖鐵路全線中斷。
當佐佐木到一調集了敦化以南所有的一千餘名日僞軍的援軍趕到哈爾巴嶺車站時,卻在車站以西遭遇到楊震預設伏擊部隊的伏擊。
激戰兩小時,再以密集的火力,乾淨利落的將這股以僞滿軍爲主的增援部隊殲滅之後,楊震帶着俘虜與繳獲的裝備又一次神秘的消失在哈爾巴嶺支脈老黑嶺之中,再無蹤跡。
在得知又一次失去了楊震所部蹤跡的消息之後,已經趕到敦化縣城親自督戰的佐佐木到一暴跳如雷,一陣拳打腳踢,將消失了整整數日,直到佐佐木到一抵達敦化縣城的第二天,才從拐老婆溝附近山區跑回來的北野高津少佐整張臉都抽腫了。
若不是熟知這位少佐背景的第八聯隊長杏賢一大佐勸解,恐怕震怒之下的佐佐木到一中將會直接乾淨利落的給這位被其稱爲皇軍之恥的少佐活劈了。
一個完整的步兵大隊,加上部分協同作戰的僞滿軍,竟然被一股子土匪給打垮了,這對於在九一八事變之後的關東軍來說,幾乎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不說,還讓人家打開了出山的通道之後,大鬧天宮。怎麼不讓佐佐木到一暴跳如雷?
不說別的,單單僅僅連路基都被炸了一個精光的那三十公里京圖線上的損失,就夠佐佐木到一在關東軍司令部面前,甚至東京大本營那裡喝上一壺的了。
北滿地區能夠施工的日子有限。與抗聯只偷鋼軌不同,這次連路基連同大小河流上的橋樑,都被一口氣炸了三十多公里,損失可謂巨大。也就是說最起碼在春暖花開能夠施工之前,京圖鐵路是徹底的癱瘓了。
更讓佐佐木到一憤怒的是,這些一系列事情居然是在自己抵達敦化之後的第二天發生的。也就是說在自己這個清剿司令官的眼皮子底下,不僅一個鐵路警察大隊被全殲,就連對關東軍至關重要的京圖鐵路被人掐斷了,還是被連鍋端了三十多公里。要是在往西一點,就炸到敦化縣城了。
接到關東軍司令部異常嚴厲的訓斥電報,渾身冰涼的佐佐木到一癱坐在椅子上,連爲自己辯解的藉口都找不出來。出了這麼大事情,蒙受了這麼大的損失,作爲清剿司令官,作爲堅持調第四師團參與進剿的人,自己實難辭其咎。
看着癱坐在辦公椅上一聲不吭,面色鐵青的佐佐木到一中將,旁邊的杏賢一大佐也不禁的一陣陣頭疼。畢竟紕漏是出在自己部隊身上,怎麼說這板子終歸還是要打在自己身上。尤其在這個自己即將爬上少將位置的關鍵時候。
只是讓杏賢一沒有想到的是,接到關東軍司令部的訓斥電報之後,一直處於暴走之中的佐佐木到一卻突然一反常態的冷靜了下來。
佐佐木到一站起身來,走到牆上掛着的大幅地圖面前沉默良久才轉過身對着副官以及杏賢一兩人道:“此次圍剿失利,反倒使得皇軍蒙受自滿洲國建立以來最大的損失,我作爲清剿司令官難辭其咎。關東軍司令部那裡,我會去謝罪的。但是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最關鍵的是怎麼樣以最快的速度剿滅這股子悍匪,使其不能流竄到其他的地方。”
說到這裡,原本有些暗淡的神色又重新振作起來,對着身邊的副官連續下達了幾道作戰命令:“命令進駐現已經進駐寧安縣城參與對張廣才嶺東線封鎖的滿洲國軍各部立即南下至大小加吉河一線,由北向南對哈爾巴嶺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清剿。”
“命令駐葦河縣城的滿洲國軍各部立即裝車東進,自寧安與汪清交界之老松嶺車站下車,自東向西參與對哈爾巴嶺的清剿。原已經進至老白山、海浪河上游的第八聯隊其餘部隊立即東進,抵達小山嘴子、腰甸子一線展開。同時命令汪清駐軍以及森林警察各部,配合清剿。”
“命令參與進剿之各部嚴密配合,加強相互之間的聯繫。先期抵達各部暫時先對哈爾巴嶺一線進行嚴密封鎖。等參與進剿各部全部展開之後,統一進剿。各部採取一線推進,相互之間間隔不得超過十公里。我要採取一步步的擠壓的戰術,我看他還怎麼尋找戰機。哈爾巴嶺不是張廣才嶺。”
“同時電告關東軍司令部,希望派出駐牡丹江機場的飛機對哈爾巴嶺一線進行嚴密偵察。並派出有夜航能力的飛機,對哈爾巴嶺地區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嚴密監控。這次我要知道這支匪徒的確切位置。”
部署完最新的清剿方案,佐佐木到一又轉過頭對着杏賢一大佐道:“杏賢大佐,此次進剿還是由你的第八聯隊爲主。記住,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的部隊表現的還是如此差勁的話,你也不用再回來見我,直接向天皇謝罪吧。”
聽到佐佐木到一像是三九天般冰冷的語氣,杏賢一大佐連身上的冷汗都顧不得擦一下,連忙點頭道:“請中將閣下放心,此次對哈爾巴嶺的進剿,我親自督戰,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了,更不會出現敦化北部山區那一幕了。”
杏賢一大佐是胸脯拍得叮噹響,不過事情的進展會不會像他保證的那樣實在難說。從第八聯隊後續行動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的緩慢速度來看,恐怕他保證連一文錢都不值。
不管親自趕到老白山一線督促進展的杏賢一大佐如何催促,不管佐佐木到一中將的如何震怒,第八聯隊的這些士兵行軍速度依舊不緊不慢。每天甚至連十公里都達不到。雖說大雪封山,山中積雪甚厚,但這個行軍速度也絕對慢的夠可以。
這些大阪兵對於心急如焚,生怕少將軍銜沒有帶上,自己卻是先被勒令切腹自殺的杏賢一大佐整天揮舞的軍刀渾不在意。而對親自乘飛機督促其進度的佐佐木到一每隔幾個小時就會空投下來的,那一封比一封措辭嚴厲的訓斥信一更不在意。無論這二位在天上、地下怎麼催促,這行軍速度就是快不起來。
實際上佐佐木到一太高估這些大阪兵的戰鬥決心了。當幾個被打散之後逃進山林,在一通瞎轉之後居然輾轉跑到西路日軍中的第二大隊散兵將那場讓他們記憶猶新的戰鬥描繪出來之後,所有第八聯隊的日軍士兵就明白了一點:“這些土匪絕對不是軟柿子。而去碰石頭,那絕對不是第四師團的風格。”
尤其是在得知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中作戰,一點小傷都可能要命的這一點之後,這些士兵更是打定了主意,這種符合第四師團私下規定的三不參加戰鬥之一不合理的戰鬥還是不要參加的好。
這些日軍士兵的磨磨蹭蹭,使得佐佐木到一沿着哈爾巴嶺構築的新的封鎖線始終無法徹底的封閉。讓楊震得以輕鬆的擺脫了日僞軍的合圍,翻越了哈爾巴嶺的支脈老黑嶺,進入到了寧安東南部的鏡泊湖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