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經失去主要火力的日軍,擺出了一幅你攻進來沒有問題,但是隨時歡迎自己和他們打白刃戰的架勢,卻是讓他很是頭疼。倒不是諸時健不敢去與日軍打白刃戰,只是他現在很清楚,自己此時卻恰恰最不能打的就是這個該死的白刃戰。
從槍聲判斷,院落裡面的日軍至少一個小隊,僞滿軍在一個排左右。怎麼算,兵力都比自己手頭上的兵力多。那個院落戰地面積不小,足夠院內的日軍兵力完全展開。在這種情況之下,真的和他們打白刃戰,倒黴只能是自己。但如果不能以火力盡可能的消滅院內的日僞軍,只要突進去白刃戰和近戰卻是他根本就無法避免的。
看着面前這個可能是這個村子內最大的一個院落,並不知道這個院落是一位現任僞滿熱河高官老家兼老宅子的諸時健不由的心中暗罵:“該死的,這幫小鬼子怎麼眼睛就這麼的賊。那個院子不好挑,非得挑選這個最大的院子。”
“也真他的活見鬼了,這麼一個屁大點,窮的要命的山村裡面,怎麼還會有地主修建這麼一個不小的院子?他也不怕全東北都有名的熱河土匪來了,將他的家當成重點打劫的對象,洗劫一空?”
抱怨歸抱怨,但這些日軍龜縮在院落裡面死活不露頭。在幾挺機槍已經被打掉的情況之下,只依靠步兵排槍射擊和手榴彈,卻是依舊讓手頭兵力不多的諸時健只能在這裡,望着他們無可奈何。空有辦法,卻無法施展。
這麼近的距離,你戰術運用的再好兵力不足又有什麼用?有些鬱悶的諸時健只能暗地裡感嘆要是自己一個連都在這裡,自己就是和他們打白刃戰又能怎麼樣?到時候用機槍火力,壓制住他們的排槍射擊,到時候部隊衝進去就是打白刃戰自己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二十多米的距離,日軍就是在打手榴彈,自己的傷亡也是有限的。再說日軍有手榴彈,可自己手中的手榴彈,也不是白給的。他們能丟過來,自己也一樣能丟過去。這麼近的距離,手榴彈的密度足夠的話,至少殺傷院內的日軍不成問題。
可眼下自己手頭能動用的就這麼一個班的兵力,就算手中的武器射速在快,打防禦戰還可以。但是要是打這種近距離,狹窄空間內的白刃戰,卻是好虎架不住羣狼,總歸還是佔不到什麼便宜的。
你的火力再猛,在那種狹窄的空間內也發揮不出來。人家的兵力數量比你多,就是殺傷部分,後續的人員也可以要了你的命。就是論起扔手榴彈,一次投擲的數量都沒有人家多。根本就壓制不住對手這種的手榴彈防禦戰術。
其實諸時健心理也清楚,如果不是自己部隊火力足夠,讓院內的日軍有些忌諱。擔心自己的有生力量在自己密集的火力之下損耗過大,影響下一步的作戰而不敢衝出來反擊。就自己手頭這點兵力,那裡能困得住眼前的這些日軍。
如果目前困守在三個院落內的日軍要全力反擊的話,弄不好兵力相差有些過於懸殊的自己,要反被日僞軍給擠出村子去。當然在分兵之前,就是日軍匯合到一起全部出動反擊,他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但是眼下,在這裡自己卻只有一個排的兵力。
而在還要看住另外兩個院落內日僞軍的情況之下,實際上機動兵力幾乎沒有。面對一個日軍小隊、僞滿軍一個排固守的最大院落,甚至投入攻擊的兵力只有一個加強班。兵力上的懸殊,相當的影響他的發揮。
猶豫了好大一會,就在諸時健下定決心請示一號,將自己留在村北的一個排調過來參戰的時候。卻接到了一號警衛排長的通知,立即停止攻擊。對於當面三個院落內的日僞軍,暫時先用火力看住他們,使其無法突圍。至於什麼原因停止攻擊,那個警衛排長卻是沒有明說。
不過現在爲缺少直瞄火力而頭疼,同時也被上級的最新命令搞的一頭霧水的諸時健還不知道,他這個沒有將那挺配備了足可以摧毀日軍目前所依賴工事的高爆榴彈的榴彈機槍調回來的決策,是多麼的正確。日僞軍目前賴以作爲掩體的那些土坯房和石牆,能擋得住機槍子彈,但是對於高爆榴彈卻是基本上沒有什麼防護力的。
要是他將榴彈機槍調過來,用那些高爆榴彈將日僞軍盤踞的院落炸平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固然會解決戰鬥順利一些,他的傷亡也會輕的多。但是另外一個結果,估計他得被楊震給罵死。搞不好,他這個很被楊震看重的連長,還要上軍事法庭。
原因很簡單,在這個院子裡面不僅僅有日僞軍,還有十幾個在日軍突襲進村子的時候,因爲撤退不及時被俘的挺進軍政治部文工團員。原本雖說地形不利,但有也不至於被日軍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打進村子。畢竟在其他兩個方向都已經打響了,這邊要說一點防備也沒有那是不可能。
只是壞就壞在挺進軍警衛團調到村西接手防務的那個負責指揮的副連長,多少有點死腦筋。他們政委在交待任務的時候,再三和他強調政治部的那些幹事和文工團員一定要保護好。結果這個傢伙到村西的第一件事,是整修工事。這一點,他做的還是相當不錯。
至於第二件事情,即便不是立即佈置警戒,也不是調整火力配置,而是疏散在駐村西的政治部那些工作人員。這也倒也不是什麼問題,這些秀才是全軍的寶貝,在領受任務的時候,上級已經再三交待絕對不許出問題了。
他在安排了必要的警戒之後,第一時間將這些人疏散,也不是什麼太致命的錯誤。可關鍵的問題,卻偏偏就出現在疏散過程之中。政治部的文件多,外加上什麼油印機等一些設備,再加上女兵也多,搬家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女兵嗎,又是以演員爲主,罈罈罐罐的傢伙多,道具也多,磨蹭一些是正常的,轉移耗費的時間多了一些。爲了加快搬家的速度,他在前邊只留下半個班的警戒兵力,結果日僞軍發起攻擊的時候,前面警戒的部隊被打了一措手不及。
半個班的兵力,在兵力、火力都佔據絕對優勢的日僞軍面前,就是在拼命又能堅持多長時間?他的警戒陣地連一個波瀾都沒有掀起,就被日僞軍突破。而這個時候,他的轉移行動遠還沒有結束。
見勢不好,這個帶隊的副連長指揮身邊僅有的一個排,不顧傷亡反覆衝殺、死戰不退,付出自身傷亡餘燼的代價,好不容易纔將大部分人掩護衝了出來。但卻還是有一部分人,最終沒有能夠衝出來。
如果不是正在這邊檢查工作的警衛團政委反應果斷,迅速的調集預備隊的一個排增援上來,阻止住日僞軍的後續攻勢。沒準這些日僞軍還真的一鼓作氣衝到挺進軍總部所在地,完成高田泰宏的想法。
諸時健目前所面對的日軍盤踞最大的院子,因爲裡面房子是整個村子最大的,也是條件最好的,所以就給了文工團的那些幾十個女兵居住和存放道具用。畢竟現在還沒有到最艱苦的時候,女兵嗎總歸還是需要給予一定的照顧的。
而且將這些女兵安排在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裡緊靠着山地,植被也相對密集。一旦有什麼意外,這些基本上沒有戰鬥力的女兵可以快速沿着兩條山腿向山上轉移。考慮到女兵即無作戰能力,也沒有武器裝備,一旦與敵遭遇只能被俘後的結局,挺進軍的這個安排並不能說有什麼差錯。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日僞軍會在其他兩個方向同時發起攻擊的同時,還一改之前在山區作戰的謹慎,居然分兵向村西偷襲。日僞軍這種作戰方式在關內反掃蕩作戰的時候,幾乎是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結果這些女兵在轉移的時候,因爲動作緩慢被日軍衝散。大部分的人雖說在部隊的保護之下,強行衝了出去。但是落在最後邊,手中除了什麼二胡、笛子、腰鼓等一類的樂器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武器十幾個女兵當即被俘。
除了這十幾個女兵之外,還有三個不知道是來協助她們轉移,還是趁機來獻殷勤,追求美女的。同樣只有兩支繳獲的,只有幾發子彈的南部手槍這三個政治部幹事,獻殷勤不成,也一起當了俘虜。
而被留在後邊保護這些女兵的三名戰士,卻因爲手中替她們拎着大量的物品。面對撲上來的日僞軍別說還擊,就連槍都來不及摘不下來的這三名戰士兩人當場犧牲,一人輕傷被俘後當場被殺。而除了這些女兵之外,這裡還關押了日僞軍衝進村子後,被日僞軍抓到的二十多個當地老百姓。
好在這些被俘的女兵和人員,還沒有來得及被日僞軍轉移。隨即便因爲俘虜他們的日僞軍,被後續衝進來的抗聯而衝散,只能暫時關押在這裡。如果他調動榴彈機槍參戰,的確可以將這個院子內的日僞軍全部殲滅。但是那些被俘的人員,估計也很難倖存下來。
眼下有挺進軍被俘人員,尤其是女兵被關押在他眼前的院落之中一事,諸時健並不清楚。但是那邊正在與兩位老帥一起觀戰的楊震,卻是在負責清點從村西撤出來人員的挺進軍一個政治部副主任,以及警衛團參謀長的彙報之中,得知村西部隊在轉移那些女兵的時候,遭遇的日僞軍的突然襲擊。
雖說大部分的人都安全轉移出來了,但是有十多個女兵因爲事發突然而沒有能夠轉移出來。從目前的態勢來看,這十多個女兵以及和他們在一起的幾個政治部的幹事,很有可能已經被俘。
這些人如果真的被俘的話,關押的地點很有可能就在抗聯參戰的那個連隊此時正攻擊的三個院落中的一個。而其中此時真被他們重點攻擊的那個院落,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爲這些女兵遭遇到突然襲擊的時,就是正在從那個院子內轉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