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遭到李伯儒兩次嚴厲批評的孫志誠,覺得自己每次出頭都是爲了李伯儒打抱不平,可是,到後來卻還要被李伯儒當着王鋒的面被痛批一頓,讓他在心裡感到十分的委屈和無辜。
於是,情緒十分低落的孫志誠便低下頭去,不再理會李伯儒和王鋒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靜靜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做一個徹徹底底的袖手旁觀者。
看到孫志誠被李伯儒接二連三的痛批,王鋒當即就明白了李伯儒的用意,無非就是在他這個外人面前做做樣子而已,生怕他在向老鬼彙報時,把孫志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說的這一番詆譭老鬼的話告訴給身爲特派員的老鬼,以免給涉世未深的孫志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怕因此而遷怒老鬼,給孫志誠招致殺身之禍。
“李站長,你不用再我面前演戲了吧,咱們之間明人不做暗事,我的爲人,站長您還不知道麼,我是不會再背地裡做哪些個愛打別人小報告的事情的。
“你放心便是,志誠老弟,年輕氣盛,對於軍統內部的事情知之甚少,他說了一些對於老鬼特派員很不好的話,我也就當作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就是了。這些話就只在這書房之內,不會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面去的。
“對了,站長,咱們還是說回正題吧。這上江市軍統站行動處由我來接管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我不着急,我坐在這裡等你就是。等到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就是。老鬼特派員還等着我給他回話呢,此事事關重大,站長您可要好好認真地考慮一下才是,要給我一個準確的話,我好回去覆命。”
思忖了片刻功夫的王鋒,隨即就提起頭來,衝着與他隔着一張書桌相對而坐臉色有些凝重的李伯儒微微一笑,故作一副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樣子,不慌不忙不着不急地說道。
聽到王鋒今天大有不把行動處的人馬搞到手大有絕不離開的意思,李伯儒覺得與其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不如就表現地大度一些雙手奉上,想到了這裡以後,方纔還臉色凝重的他,繼而臉頰上擠出幾絲笑意,語重心長地叮囑了王鋒一番道:“好啊,王鋒老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一個人才,真是不愧我軍統培養你這麼多年吶。
”既然,你是領命而來,我若是不把這行動處的管轄權交給你的話,讓老鬼親自來找我要人,我可不想因爲這樣一件屁大點兒的小事,傷了我跟老鬼兩個人之間這麼多年的交情和友誼,到了撕破臉皮的份上,我想對誰都沒有好處,這個道理,我李伯儒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懂得的。
“咱們上江市軍統站行動處的總聯絡點就在位於法租界的哪一家叫聖瑪利亞大教堂斜對面的一個名字叫‘天悅茶樓’的茶樓裡。那個茶樓的掌櫃就是這個秘密聯絡點的負責人,等下,我給你寫一個條子你拿過去給他過目,他就會按照你的吩咐聽命行事了。
“哦,對了,你接管行動處的事情暫時先不要跟吳崇仁吳副站長說,這個吳副站長以前是你的直接上線,你跟他合作了那麼多年,想必應該知道他的爲人脾性。
“若是,讓他知道了行動處通過你被哪個老鬼給接管的了,他非得鬧到軍統總部去。這樣以來,搞得戴老闆和毛主任都會焦頭爛額,我這個上江市軍統站站長可不想丟人丟到兩位長官面前去。
“至於吳副站長的機要秘書謝瑩嘛,依我李伯儒多年來看人識人的眼力,已經看出七八分她對你還是有幾分愛慕之情的。而她前不久剛剛兼任了行動處副處長的位子,由於你之前一直擔任行動處處長,又一直是在日僞政府成立的76號特務處進行深度潛伏。
“因此,行動處的管理權基本上都落在了謝秘書的手上。即便是我想要抽調行動處的人手,也要經過吳輔助站長和謝秘書他們兩個人的同意才行。
“咱們上江市軍統站人際關係錯綜複雜,這個吳崇仁可是毛主任的親信,在上江市軍統站副站長的位子上幹了七八個年頭了,比我在上江市軍統站待的時間都長。
“我是在五年前,上江市即將淪陷時從軍統總部被戴老闆親自任命擔任上江市軍統站站長的。所以說,在戴老闆和毛主任之間,你我做事情一定要平衡好關係,千萬不要因爲沒有處理好這些關係讓你在軍統內腹背受敵。
“說到這裡,作爲你的老上司,哦不,前上司,我需要在這裡給你提一個醒。王鋒老弟,你知道這個老鬼爲何消失了很多年無影無蹤了麼。
“就是因爲他在軍統總部工作的時候就不屑於處理人際關係。那個時候,他連續執行併成功完成了多項重大的暗殺任務,不到兩年的時間,從一個小小的軍統總部行動處的隊員,被戴老闆提拔爲軍統總部行動處處長。當時,他在軍統總部的地位都還要壓着毛主任一頭呢。
“後來就是因爲他不懂得處理人際關係,因爲懷疑毛主任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私底下勾結日本人,但是證據不足,毛主任力保他手下的這名親信留他一個活口。
“可是,最終卻被老鬼給一槍斃命了。後來,毛主任大爲光火,就把老鬼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處處找老鬼的麻煩。無奈之下,老鬼覺得在軍統總部不能夠待了。
“突然有一天,就憑空消失地無影無蹤了,愛才惜才的戴老闆派人四處打探老鬼的下落,最終都一無所獲。若不是,王鋒老弟你今天提到了老鬼這個人,我恐怕是真的就把這個以前還曾經在軍統總部共事過的老搭檔給忘記了。
“好了,我講了這麼多,不知道王鋒老弟你能夠聽進去多少,反正我是出於一片善心才這麼說的,希望你以後跟着老鬼幹,好自爲之吧。你先坐着等一下,我這就給你寫一張條子。
“你拿着它直接去天悅茶樓找這個茶樓掌櫃的就是了。你放心,這個掌櫃雖然是我的人,但他在看到了這張紙條後,會絕對服從你的命令,聽從你的調遣。“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王鋒,在聽完了對面李伯儒語重心長地說了這一番話後,他似乎能夠感覺到李伯儒對他釋放出來的濃濃善意。於是,他的態度也不像剛纔那麼蠻橫了。
“李站長,多謝您的一番好意,您剛纔說的這一番話,我都一字不落地全都聽進去了。您放心就是了,我雖然以後要跟着老鬼這個特派員幹事了,但是,在李站長您這一邊的事情,我王鋒也是不會落下的。以後,要是李站長您有什麼吩咐,我王鋒照樣會竭盡所能去做的。”端正了身子的王鋒,真心實意地說道。
“王鋒老弟,我李伯儒別無他求,能夠有你老弟的這一句話就行了。好了,這個條子我寫好了,你拿去過目一下,免得我在紙上會做出什麼手腳。”說話間,李伯儒就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鋼筆和一張信紙來,在王鋒說話的過程中,就寫在信紙上寫好了文字,並放在嘴巴前吹了吹,微微站起身來,朝着對面的王鋒雙手遞了過去,微笑着說道。
看到李伯儒微微起身站了起來,王鋒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也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雙手接過李伯儒遞過來的哪一張攤開着的信紙,他連低頭看一眼都沒有看,就順手摺疊了兩下,並放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裡。
“李站長,對於的人品,我王鋒還是信得過的。這張紙條我就不看了,這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得拿着站長您寫的這張條子去天悅茶樓見一下那個掌櫃,把接管行動處的事宜跟他說一下。去完天悅茶樓,我還要向老鬼特派員彙報他交給我今天辦的幾件事情呢。
“這老鬼特派員着實厲害的很,別說你們惹不起,就是我王鋒更是惹不起。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我王鋒有那裡得罪的地方,還請站長您多多包涵吶。”把那張摺疊好的信紙放進內衣口袋裡後,王鋒便衝着與他隔着一張書桌的李伯儒拱了拱手,起身告辭並語氣和善地說道。
看到王鋒要起身告辭,李伯儒也不大意,也朝着他拱了拱手,和藹可親地說道:“王鋒老弟,雖然,你以後不再跟着我幹了。不過,你在老鬼那邊,遇到了難事兒,需要我李伯儒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就是。再者,我的女兒不是跟你一起在76號特務處工作麼,你有什麼事情可以通過她來告訴我。我希望,咱們倆以後還是朋友吶。”
聽完李伯儒說的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後,王鋒點了點頭,隨即再一次地朝着李伯儒拱了拱手,還不忙側過身去衝着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孫志誠拱了拱手,就此轉過身去,朝着書房的房門走了過去,伸出推開書房的房門,走到了門外,並轉身把房門從外邊輕輕地關閉上,繼而就下了樓來,直奔停靠在一樓大廳門口臺階下的那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