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明義的辦公室離開之後,額頭直冒冷汗的趙子成,馬不停蹄地趕往了位於一樓的行動隊佔據的大辦公室。待他走進去之後,見到除了幾個由張明義直接領導的行動隊隊員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到齊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趕緊把張明義剛纔交代他的話都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叮囑了一遍,並拿出一張紙上,讓大辦公室內所有的行動隊隊員們一一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防止有人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把李文墨身上有疑點的死因捅出去,若真是那樣的話,到時候就無法找到責任人了。
而在大辦公室內的行動隊隊員們都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那就是對自己的一個保證和承諾,一旦泄露出去,追查起來的話,也好在張明義面前有個說頭,不至於他想今天這樣如此的被動。
待大辦公室內所有的行動隊員們都在他拿出來的那張紙上籤好了自己的名字後,趙子成便吩咐了他們開展日常的行動任務,並叮囑他們不要把目光都盯在抓獲地下黨上。
同時,也要密切關注潛藏在上江市的軍統特務,一旦發現可疑情況,無論是地下黨,還是軍統特工,都要想方設法掌握他們的動向,並最終一舉摧毀他們。
吩咐完日常的任務後,趙子成便帶上兩個可靠的手下兄弟,趕往了位於地下一層的審訊室,把那個在昨晚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示範學校圖書館的管理員放進了車的後備箱裡。
他們三個人把車開到了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才把車停了下來。待他們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四周沒有人經過此處後,便下了車來,打開車的後備箱,把裡面的那個被打的遍體鱗傷、暈死過去的圖書管理員丟棄了在了路邊的草叢之中,便各自站在荒草叢生的路邊抽了一支菸,掐滅菸頭後,纔不慌不忙地開車走掉了。
待趙子成他們三人開車走掉大概走了有半個鐘頭的樣子,便又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了過來,不偏不倚地就停靠在了那個被拋下車的圖書管理員的路邊。
從黑色的小轎車裡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來、只見他頭戴巴拿馬草帽、並把帽檐壓低了一些,剛好蓋過半個額頭的高度,身穿一身黃色西服,腳蹬黑色的牛皮鞋。
下車之後,這個黑衣男子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見到並沒有人前來途經此處,他這纔有恃無恐地走到被扔在路邊草叢中的圖書管理員的跟前。
待那黑衣男子慢慢地蹲下身來,把一根手指放在了暈死過去的圖書管理員的鼻孔前,發現鼻息尚存,只是呼吸很微弱,這讓他登時眉頭緊鎖起來。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這黑衣男子狠了狠心,用力地掐了幾下那一息尚存的圖書管理員的人中穴。
在用手掐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樣子,黑衣男子見到那躺在跟前草叢之中的圖書管理員緩緩地睜開眼睛後,他這才把已經出汗的手收了回來。
“影,影子,你,你怎麼來了?你,你快點走開,你,你的身份很重要,咳咳,一,一旦暴露的話,那,那我們上江市軍統站所有人這麼多年的努,努力都白費了。咳咳,我,我死不足惜,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爲,爲黨國,爲抗日繼,繼續戰鬥下去,咳咳……”甦醒過來的圖書管理員,用他那一雙血紅的雙眼看到了黑衣男子後,情緒立馬就有些激動起來,用最後一絲力氣,伸出一隻手來,使勁推着黑衣男子,咳嗽不斷地磕磕絆絆叮囑道。
這個圖書管理員口中所提到的“影子”,就是身爲一個老資格地下黨員的王峰打入到軍統特務內部所所用的代號。而這個躺在他面前被趙子成打的遍體鱗傷的男子,就是他潛伏在上江市軍統情報站的上線田鋒,代號“磐石”。
“t田鋒兄弟,你的傷勢這麼嚴重,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不要再動彈了,不然你身上的傷口都會撕裂的。你放心就好了,我來的時候,已經甩掉了尾巴,着周圍的環境我也觀察了一遍,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人了。”蹲着身子的王峰,伸出一隻粗壯結實的大手,緊緊地攥住田鋒伸出來的那一隻血跡漬漬孱弱的手,面帶微笑,語氣堅定地說道。
“那,那就好,只,只要王峰兄弟你,你沒有事就行,我,心裡也,也踏實了……”剛纔掙扎着要爬起來的田鋒,嘴巴上露出幾絲欣慰的笑意,剛說了沒幾句話,便又暈厥了過去。
蹲在一旁的王峰,見到全身傷痕累累的田鋒在自己面前暈厥了過去,已經隱忍了五六年之久的他,突然腦海裡浮現出了以前這幫軍統特務們在地下審訊室對自己地下黨同志使用酷刑殘忍迫害的畫面後,就有一種就此把他給活埋的衝動。雖然這些罄竹難書的畫面,都是王峰前任軀殼所留下來的回憶。
但是,對於一個來自後世做過特種兵和國安偵查員的他來說,對於爲抗日和解放事業灑熱淚拋熱血的英勇犧牲的先烈們,心中充滿了敬佩和感恩之情的,對於小日本、日僞特務和軍統特務,都是讓他恨之入骨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在四年前,上江市淪陷後,上江市軍統站和中統部門有近一半的特務被日本梅機關策反,其中陸雲天和張明義就是其中的最爲典型的代表。
留存下來的近百名特務接到戴老闆的命令潛伏下來,轉入到地下活動。並採用了跟地下黨活動方式一樣的一對一的上下單線的方式。
也就是說,王峰作爲打入日僞特務處的內線,單獨保持跟他的上線田鋒聯繫,至於其他潛伏下來的軍統人員,他一概不得而知。與他同在日僞特務處供職的陸雲天和張明義,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軍統臥底的身份。
眼下,由此帶來的麻煩就是,王峰一旦結果了躺在他面前暈厥過去了的田鋒的性命,那麼,他就將與上江市軍統站失去了聯繫,成爲了一個需要長期靜默之人了。
不僅如此,組織上在當初耗費了大量的物力人力和關係,才把王峰安排進軍統系統內部以備不時之需。一旦王峰無法跟軍統系統取得聯繫,之前做的那麼多年的工作就等於白費了。
爲了不辜負組織上給他安排的使命和責任,此時的王峰在掙扎着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最終下定決心,一定要想盡辦法,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把田鋒給救活過來。
事不宜遲,王峰站起身來,再一次觀察了一番四周的環境後,發現沒有任何人,他便付下恨去,把躺在荒草叢中的田鋒給攔腰抱住,亦步亦趨地把田鋒給裝進黑色轎車的後備箱裡。
緊接着,走進車內的王峰,啓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腳踩油門,向着剛纔他所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到王峰開着特務處專門給他配備的黑色轎車進入到上江市城內後,在路上糾結於是把放在後備箱中的田峰送到位於法租界的聖瑪利亞醫院還是找一個大一點的私人診所,以便嚴重的傷勢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
可是,在這一路之上,王峰思來想去,都覺得有些不妥。他帶着一個傷勢如此嚴重的病人,無論是去醫院還是診所,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要知道日僞特務處的耳目可謂是滲透到上江市的各個階層,一旦被發現的話,不僅田峰是活不成了,他也會因此而暴露軍統打入日僞特務處的內線身份。
最終,王峰決定把車開到平安裡的臨江路的秘密住處,先把傷勢嚴重的田峰給安頓下來,他再想辦法如何救治他。
當王峰把車子停靠位於平安裡臨江路的那一座上下兩間的小閣樓門前後,剛下車來,觀察了一番四周環境的他,見到這個外來工作人員雜居的平安裡,白天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去自己所在的公司單位上班去了,此時路上連個行人的影子都沒有。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王峰並沒有急於把田峰從後備箱裡抱出來,而是靠在車子上繼續觀察環境。
警覺性很強的王峰,在觀察了將近有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見到路上並沒有行人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來。
放下心來的他,這才趕緊動起手來,非常麻利地打開轎車的後備箱,從裡面把暈厥過去不省人事的田峰給懶腰抱了出來,並伸出他的大腳往後備箱上蓋砸了一下,“砰”地一聲,把後備箱又重新蓋好了。
當王峰走到小閣樓的門前後,並不急於掏鑰匙開門的他,低頭一瞧,見到鋪在門前的墊子表面。被他在兩天前撒在上面的一層稀薄的白色石灰,上面竟然有兩雙分別對着門和揹着門的鞋印,立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警覺。
要說,揹着房門的鞋印,王峰一點兒都不奇怪。因爲在前天的早上他離開時,並沒有告訴劉敏他在墊子上撒了一層很薄的石灰,通過那鞋子極小的鞋印,他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這定然就是前天后他出門的劉敏所留下來的。
可是,那一雙對着房門的鞋印極大,在王峰來看,那鞋子的大小跟他腳上所穿的幾乎一樣,這應該是一個男子的鞋子。在想到這裡之後,王峰心裡“咯噔”一聲,心想:糟了,難道是有陌生人進入了閣樓麼,這下該怎麼辦是好呢。
在王峰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後,覺得眼下只有這個他備用的住處是最安全的了,他心想反正別無去處了,既然來了那就豁出去了,拼死一搏,他倒要看看誰竟敢有如此大的膽子闖進自己的這個備用的住所。
把田峰從懷裡放下來後,王峰便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生怕打草驚蛇的他,用極小的聲音把房門上的鎖給打開,並輕手輕腳地把房門給緩緩地推開,並把田峰給抱在了一樓客廳的長沙發上,繼而再返身把敞開着的房門給輕輕地關上。
當王峰轉過身來時,已經從腰間拔出了配備的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槍(當時也稱王八盒子),並拉上了保險,小心翼翼地邁着步伐,目光打量着眼前一樓客廳周遭的環境,一旦讓他發現了那個闖入者的身影,確保第一時間先發制人。
在搜尋完一樓客廳後,王峰並沒有發現這位不速之客的人影,剛要準備上樓梯趕往二樓的他,還未動身就聽到從樓梯上傳來了一陣“噔噔噔噔”地腳踏木質結構臺階的聲音……
“峰,峰哥,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下了樓梯來的劉敏,在見到是王峰後,臉頰上充滿了笑意,樂不可支地說道。
“噓,敏兒妹妹,你小點聲音,這個二層小閣樓裡有人擅自闖入了進來,我正在搜尋他的下落,你這大呼小叫,會把他給嚇跑的。”王峰在見到從樓梯上奔跑着下來的劉敏,一下子就走到了跟前後,鎮定自若的他朝着面前的劉敏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嘴脣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地提醒劉敏道。
“峰哥,你,你今個兒是怎麼了,怎,怎麼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了呢。這個房子裡在你沒進來之前,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劉敏在聽完王峰提醒的話後,當即臉頰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待她的環視了一番一樓客廳後,便把目光落在了在她身前不遠處躺在長沙發上不省人事、衣服破爛、傷痕累累的田峰身上,登時,花容失色的她,伸出一隻芊芊玉手,指了指田峰,驚訝着小聲求證道:“峰,峰哥,你說的這個擅自闖進來的人,該,該不會是他吧?”
聽完劉敏的問話,差點沒讓王峰給暈倒:這麼一個身負重傷不省人事的人,若是能夠闖進來,那真是一樁天下奇聞。
爲了解除劉敏心中的疑惑,王峰便走過去,附在她的耳畔,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待王峰把身子收回來後,劉敏聽完之後,一下子就怔在原地,先是做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繼而便忍俊不禁起來。
緊接着,掩面而笑的劉敏,便有恃無恐的走到了擺放在房門牆角處鞋櫃前,伸手從裡面拿出了一雙王峰之前替換的牛皮鞋子,並朝着王峰亮出了沾滿了一層石灰粉末的鞋底子,又重新把鞋子放回了遠處。
直到這個時候,王峰這纔想起來。今個兒一大早,在特務處安排他們居住的那一套房子裡,爲了擺脫那個代號叫“焰火”的尾巴,就由劉敏穿上了王峰的衣服和皮鞋先走了出去。
而那個遠遠盯着動靜的“焰火”,看到了從王峰所住的房子裡走出了一個黑衣男子的背影后,便誤以爲是王峰出來了。於是,他便就遠遠地跟了上去。
待站在二樓窗邊的王峰掀開簾子,見到那個盯了他們一夜的尾巴終於上當,跟在僞裝成他的劉敏身後走遠了,他這才下了樓來,開車停靠在房子前的黑色小轎車趕往特務處辦公大樓上班。
僞裝成王峰的劉敏,在走了沒多遠便就攔了一輛黃包車去了一家距離上江市師範學校不遠處的裁縫鋪。當男扮女裝的劉敏走進了裁縫鋪後,一路尾隨而來的“焰火”在裁縫鋪門口等着他跟蹤的目標出來。
可是,不大會兒的功夫,脫下王峰外套的劉敏,向裁縫鋪購買了一個紅色的包袱,把穿在她身上的王峰的外套都擱在了紅色包袱內,而他則穿着裡面的學生裝走出了裁縫鋪的店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並沒有換掉那雙牛皮鞋。
不過,這絲毫沒有引起在遠處觀望的“焰火”的注意,劉敏便就此脫離了他的視線,趕往了師範學校上課去了。
剛走進師範學校的劉敏,便見到了大量的日僞警察和特務,把他們的校園都包圍了起來,校方在大門口貼出一則告示放假一天。
無事可幹無處可去的劉敏,便就到了這個位於平安裡的秘密住所了。她剛來不到半個小時,王峰便就也跟了進來。
而對着房門留在墊子上一層石灰表面鞋印,自然就是不明就裡的劉敏剛纔進來留下來的了。
由於昏迷不醒的田峰躺在了一樓客廳的長沙發上,有些話不能夠說,萬一被甦醒來的田峰聽去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於是,王峰便拉起劉敏的小手,一起趕到了二樓的房間,並反鎖了房門。就此,他們互相告知了對方今個兒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一想起王峰爲自己死去的父母報了深仇大恨後,劉敏便就悲痛中來,一下子就撲進了王峰寬闊溫暖的懷抱之中。
正當他們兩個人溫存之際,突然,聽到從一樓客廳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水,水,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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