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和馮老二達成了協議,爲了那杆三八大蓋步槍,一向不愛幹活的田七甩開膀子賣力的挖起了散兵坑,馮老二又躺在了散兵坑閉目養神,作爲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油子,有着超乎尋常的嗅覺,雖然搞不清鬼子想幹什麼,但是他知道這暫短的安寧一定是大戰前的沉默,他必須抓緊時間休息,應對更大的戰鬥。
“嘖嘖,爲了一杆破槍,要挖十個散兵坑,你咋這麼下作啊?”猴子看着揮汗如雨的田七咂着嘴說。
“你懂個屁啊……快來幫我挖!”田七把手裡的工兵鏟扔給了猴子。
猴子接過鏟子有氣無力的挖着:“你個不聽話的娃,爲了一支破槍把我也拖下水了,跟着你就是倒黴啊!”
“別廢話了,趕快挖!”田七摘下軍帽扇着風說。
“十個散兵坑啊……我的神!我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哪有力氣挖啊?”猴子苦着臉說。
“那也得挖,你使勁挖,我給你掰幾個苞米墊墊肚子。”田七說着弓着腰掰苞米去了。
新兵團在撤退的時候已經損失了過半人馬,剩下的這幾百人又餓又困,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雖然現在撤進了玉米地,但是一直在打仗,子彈橫飛之下沒人顧得上掰玉米棒子充飢,現在暫時停火,有人開始掰苞米充飢了,不大一會人手一個玉米棒子啃了起來。
“師傅,你說我們還能堅持多久?”馬闖娃一邊啃着玉米棒子,一邊問吳知了。
吳知了磕了磕旱菸鍋上的菸灰說:“能堅持多久要看那些佔據民房的機槍手了,他們能堅持多久我們就能堅持多久,他們要撐不住了,我們一分鐘都堅持不了!”
馬闖娃看了一眼吳知了不說話了,他雖然沒有多少戰鬥經驗,但是也知道鬼子之所以打不進這片莊稼地就是因爲民房裡的機槍手頂着,他們要頂不住了,防線很快就垮了。
“但願那些兄弟們能多撐一會吧。”吳知了又補充了一句,顯得很無奈。
趙志軒和口琴掰了一些玉米棒子給救護隊送去,這些女兵大部分是學生兵,覺得主人不在不好意思掰田裡的苞米,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哪裡能顧得了那麼多,玉米的主人早就逃難去了,如果玉米的主人知道大家都是爲了抗日,也不會吝嗇幾根玉米棒子。
趙志軒帶着口琴抱着嫩玉米棒子對白靜薇說:“白隊長,你們也吃點吧?”
“嗤!你一個上校團長還偷東西啊?”白靜薇見趙志軒抱着一堆玉米棒子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嘿嘿,這不叫偷,主人不在咱們先借用了,要等着主人回來同意,那我們不就餓死了?”趙志軒嘿嘿一笑說。
白靜薇沒想到這個剛硬粗獷的男人還有如此靈活的一面,於是故意逗笑道:“主人不在就是偷,哪來那麼多借口?”
“呦嘿,好心當了驢肝肺,給你們送吃的居然把我們當小偷指責,你們吃不吃?不吃我們拿走了!”趙志軒作勢要把玉米拿走。
白靜薇抿嘴一笑說:“我的上校團長,不用那麼小氣吧?吳夢瑤,把這些玉米分給那些小姑娘!”
“姑娘們,快來分玉米了,一人一個!”吳夢瑤對那些救護隊的小女兵喊道。
那些小姑娘們早就餓了,只是不好意思說,聽說有玉米可以吃,歡樂的就像一羣小鳥,嘰嘰喳喳的開始哄搶玉米,這些姑娘們白皙的臉上雖然掛着硝煙的痕跡,但是卻沒有一人傷亡,這完全歸功於趙志軒派了一個連的士兵保護她們的原因。
“大結巴!”
“有!”
趙志軒一聲大喝,負責保護救護隊的二營三連長大結巴小跑着走了過來,向趙志軒舉手敬禮。
“你他孃的是怎麼搞得?看你把這些姑娘餓的!”趙志軒看着大結巴說。
大結巴一急就結巴了起來:“團……團長,你是讓我保護她們,可……可沒讓我給她們當丫鬟啊!”
“人家都是女孩子,男人照顧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你他孃的怎麼這麼不開竅?”趙志軒訓斥道。
“好吧團長,你說啥就是啥……”大結巴嘟噥着,雖然心裡不樂意,但是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趙志軒拍了一下大結巴的肩膀說:“記住,你的任務不僅要保護好救護隊,還要照顧好她們,如果她們出現什麼意外,老子斃了你!”
“請團長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衛生隊的安全!”大結巴立即挺直胸脯大聲道。
趙志軒又探視了一圈傷兵,這些傷兵大約有一百多個,有的被炮彈炸斷了胳膊,有的被炸斷了腿,子彈打的貫穿傷都算是輕傷,救護隊已經全部給他們做了包紮處理,由於沒有止痛藥,這些傷兵一臉扭曲,都很痛苦,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兵被炸掉了一隻胳膊,他臉色灰白,額頭上不停有冷汗沁出,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一聲不吭。
趙志軒想了想,摸出僅剩的一支菸,點燃吸了兩口,然後蹲在那個小兵的面前,將手裡的煙插進了小兵的嘴裡:“小兄弟,吸吧,吸了就沒有那麼疼了。”
“謝謝團長!”小兵吸了兩口煙,覺得舒服了一點,就把那支菸傳給了其他傷兵,那些傷兵輪流吸着那支菸,靠香菸來減輕身上的痛楚。
離開了傷兵,趙志軒回到了自己的陣地上,雙方停火超過了半個小時,忽然沒了槍炮聲,戰場上變的出奇的安靜,可是越是安靜越是讓大家不安,趙志軒也覺得不踏實,就舉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莊稼地外面的鬼子,想看看這些鬼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時至正午,太陽熱辣辣的照着大地,趙志軒舉着望遠鏡,透過鬱鬱蔥蔥的玉米地,隱隱看到有不少鬼子跑來跑去,似乎在調兵遣將,趙志軒吃了一驚,他奶奶的……看樣子鬼子有大動作啊!
趙志軒移動着望遠鏡,想看看鬼子究竟有什麼貓膩,正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忽見一道白光向自己飛來,頓時大吃一驚,憑着職業的敏感,立即意識到不妙:有狙擊手!
他下意識的將身子一晃,但是已經晚了,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趙志軒一個踉蹌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