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志軒擦亮火柴的那一瞬間,馮老二的眼睛忽然變得賊亮起來,緊緊的盯着煙盒上那個妖嬈的捲髮女郎頭像,煙盒上的美女很吸引人,讓他有一種神魂顛倒之感,他當了多年的老兵油子,自然是識貨的人,知道趙志軒發給他的這支香菸是大名鼎鼎的哈德門牌香菸,這可是最好的香菸,只有中高級軍官纔有福氣享用,一般的士兵連看都看不到。
他當連長的時候,因爲作戰有功,營長曾經賞過他一盒香菸,就是哈德門牌香菸,說是一盒香菸,其實煙盒裡只有一根香菸,還是營長抽剩下的,他還是激動不已,抽完了那支香菸捨不得把煙盒扔了,放在貼身口袋裡保存了很久,不爲別的,就因爲戰場上生活枯燥,生死無常,看看香菸盒上的美女畫像,他覺得生活就有了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念想。
趙志軒一臉期望的看着馮老二,見馮老二一言不發,還以爲他在生武黑子的氣,就拍着他的肩膀說:“武黑子是個火爆脾氣,全團人都不跟他一樣,你也別生氣了,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他也是個好人!”
馮老二隻顧貪婪地吸着香菸,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趙志軒說話,待他美美地抽了幾口香菸之後,才說了一句讓趙子軒大失所望的話。
“這仗沒法打。”
“沒法打?老子等你半天就是爲了這句話?”趙志軒瞪着眼火冒三丈,差點一耳刮子扇到馮老二臉上。
馮老二耷拉着一張苦瓜臉說:“團長,這仗真是沒法打呀!今天我到陣地上背傷員,看到小鬼的炮彈真他-孃的厲害,一炮下來五六個兄弟就沒了,那還是在戰壕裡,如果沒有戰壕的掩護簡直不敢想啊!”
“沒法打你還囉嗦那麼多幹啥?還說要在前面的山頭設立第一道防線,你他孃的不是豬鼻子插蔥裝大象嗎?虧我把你當成一塊寶,浪費老子一根好煙!”趙志軒一氣之下,從馮老二嘴裡拽出香菸扔在了地上。
“別急啊團長……把好東西都糟蹋了!”馮老二就像丟了寶貝一樣,連忙從地上撿起那半截香菸,又叼在了嘴上。
“你他孃的還配吃煙,給你吃還不如給狗吃!”看着馮老二那副猥瑣相,趙志軒氣得咬牙切齒。
趙志軒是關中人,把抽菸叫“吃煙”,馮老二嬉笑道:“嘿嘿,狗不會吃煙!”
“老子的煙不是白吃的,這支菸吃完,你要再想不出辦法來,老子就斃了你!”趙志軒氣呼呼地說。
“團長,你放心,我不白吃你的煙!”馮老二一點也不驚慌,因爲他知道趙志軒不會槍斃他。
趙志軒看着馮老二不慌不忙的樣子,一臉狐疑的看着他說:“你他娘到底有沒有辦法?”
馮老二貪婪的把一口煙吸進了肺裡,然後又將煙霧從鼻孔裡過濾出來。
“團長,不着急,你聽我慢慢給你說,辦法都是人想的嘛,以咱們團的這點家當,這仗的確沒法兒打,你想想,鬼子有山炮,野炮,破擊炮,還有大口徑重炮,天上有飛機,地上還有坦克,咱們有啥啊,全團上下的重火力只能靠一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剩下的幾挺捷克式輕機槍只有衝鋒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士兵手上拿的基本上都是老套筒,這槍從清朝末年打到現在,膛線都磨平了,一百米之外就打不着人了,好一點也不過是中正式步槍,就我手上這把三八大蓋還好使,可這是人家鬼子的呀!”馮老二晃着手裡的三八大蓋步槍數落着。
“你他孃的囉嗦半天,這不是長鬼子的威風,滅自己的士氣嗎?咱家底就這麼多,你說咋辦?直接向鬼子投降,這仗就不用打了?”趙志賢怒道。
馮老二一本正經地說:“打,肯定要打!咱都是關中的漢子,咋能投降鬼子呢?但是咱不能硬幹啊,所以我才說把兵力佈置散一點,不至於到時候都捱了炮啊!”
趙志軒點了點頭,鬼子大炮的威力他是領略過的,因爲有前面丘陵的掩護,這邊陣地的戰壕普遍挖的不深,防炮能力非常差,馮老二的話正好說到了點子上,就認真的傾聽了起來。
馮老二指着前面的丘陵說:“團長,你看,正面有那道山樑的掩護,是鬼子大炮的盲區,基本不用擔心鬼子的大炮,但是防不住鬼子飛機的轟炸啊!鬼子攻擊了一天一夜,明天肯定會繼續擴大戰果,所以我建議派一個連的兵力到前面那道山樑上警戒,建立第一道防線。再用兩個兩連的兵力,守住東邊和西邊的防線,其餘人全部挖戰壕,修防空洞,不然天一亮鬼子就會出動飛機,大規模進攻,這陣地根本守不住!”
趙子軒聽到馮老二的的話,心裡不禁暗暗驚訝,這個老兵油子果然有一套,不愧是當過連長的,於是就說:“這個方法倒是可以……可是誰到前面山樑建立第一道防線?”
“我呀,肯定是我去啊!”馮老二自告奮勇地說。
趙志軒笑了笑說:“你一個排長,怎麼能領導一個連?你娃是趁機向我要官啊!”
“不是,我還是當我的排長,可我這是特務排啊,全團也只有這一個特務排是不是?肯定要到第一防線嘛!”馮老二說。
趙志軒想了想說:“好吧,我命令你的特務排,到對面山頭建立第一道防線!”
“啊……就我們特務排?”馮老二聽了趙志軒的話,一下傻了眼,心想除了我和阿木古郎,就兩個生瓜蛋子,四個人就能守住一座山頭?建立第一道防線?那不是開玩笑嘛!
趙志軒似笑非笑的看着馮老二說:“老子的每一個人都有用處,只要是能幹活的,今晚都得挖戰壕,老子不可能給你個一個連的兵力,嫌人少你就挖戰壕去,老子派其他人去!”
馮老二一聽說要讓他挖戰壕,忙不迭的說:“團長,團長……我是個老兵油子,讓我挖戰壕是大材小用啊,我還是守陣地去吧!”
趙志軒滿意地笑了,他看着馮老二說:“好,你們排的人確實少了點,我再多給你一個人,你不是嫌棄那兩個生瓜蛋子嗎,我借給你個老兵!”
“不行不行,新兵團的老兵都是當官兒的,哪裡會服我?”馮二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趙志軒笑着說:“放心吧,這個人是全團有名的老好人,他不會爲難你的。”
全團有名的老好人……有嗎?馮老二一愣,在他看來這些老兵都不是東西,個個都不鳥他,於是好奇的問道:“誰啊?”
“病貓!”趙志軒說。
馮老二一聽連連擺手:“啊……原來是那個癆病鬼!走兩步就氣喘,到時候我們還得照顧他……不要不要!”
“他手裡可是有一挺重機槍,老子把全團唯一的重火力都給你了,你他孃的還挑三揀四,不知好歹的東西!”趙志軒虎着臉說。
馮老二聽說讓吳知了帶着重機槍,那就不是一個人了,至少有個副射手,一個供彈手,再加上一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真是撩咋嘞!於是眉開眼笑的說:“要得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