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坐在一座被炮彈開了天窗的房子裡的一把沒有被炸燬的椅子上。就着街道對面熊熊燃燒的火光,呆呆的看着門外那羣頭戴印着青天白日徽的德造M35鋼盔,身上穿着藍灰色二四式冬裝,手裡拿着以前只在影視劇中或是博物館裡纔看到過的中正式步槍。或是低頭不語抽着煙,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談,或是悶聲不響在擦着槍的自稱是自己部下的軍人。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已經半小時了還沒有從那個搖醒自己並自稱是和自己是從小一起長大兄弟的上尉連長口中話所帶來震撼中回過神來,他到現在也沒有搞清自己是如何從一名在訓練時爲救戰友而被手榴彈炸成重傷的21世紀解放軍少尉偵察排長在清醒後變成民國二十六年12月12日正率部參加南京保衛戰時在撤退途中被炮彈震昏的87師少校營長劉家輝的。不過在遠處不時響起的密集的槍炮聲的提醒下,劉平現在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怎麼來的了,擺在他面前的首要問題是自己和門外那些明顯把活下去的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的士兵如何從這座即將變爲人間地獄的城市中突圍出去。
從哪個有些碎嘴的張恩華上尉口中劉平知道了現在城中的部隊已經陷入混亂中了,所有的高級軍官除了陣亡的以外其他的都不見了,幾乎所有的部隊都在向挹江門撤,那裡已經一片混亂,而守門的36師根本不讓過,雙方已經開槍了。他們就是因爲沒有出去纔想撤到難民安全區的,不過走到這自己被一發從城外打進來的炮彈震昏過去了。做爲一名從當兵就在南京服役軍校畢業後分回老部隊平時又經常去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接受歷史教育的老兵。劉平對這場戰役的雙方兵力部署及進攻和撤退路線十分清楚,對這場戰役後期中隊在撤退時出現的混亂更加了解,對那些因爲被長官拋棄沒有度江而被俘的士兵的命運更加了解。不能再往挹江門和難民區撤了那是死路只能從陸地上突圍,熟悉歷史的劉平很快下了一個結論。
想到這劉平在自己身上摸了起來,很快就在身上掛着的牛皮公文包內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地圖。這時候他纔想起來還不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呢?就着椅子邊上那枝被他現在的勤務兵不知道從那裡翻出來的蠟燭微弱的光線,劉平仔細的打量了現在的自己,腰上的槍套裡佩着一枝勃郎寧1922式手槍及兩個彈匣,腰間的皮帶上還插着一把毛瑟1932式全自動手槍,胸前掛着一付德國蔡司原廠的8*30望遠鏡。劉平又翻了翻那隻公文包,裡面的好東西還真不少,除了地圖外還有一枝明顯是戰利品的南部14式手槍,兩個20發的毛瑟手槍彈匣,兩包美國駱駝牌香菸,四百多塊法幣。劉平現在沒時間去欣賞那些在後世被譽爲精品的武器,他很快就把東西給歸回原位了。他點着一隻香菸後打開了地圖,將腦海中的記憶與地圖一一對照心裡飛快的計劃着。南邊從水西門到和平門是日軍的進攻重點,基本上可以放棄了。北邊是長江也不用想,否則也不會從挹江門撤到這來了。只有從東西兩邊走。東邊雖然山地衆多,迴旋餘地小,特別是紫金山失守後。而且就歷史上來說廣東部隊的66軍和83軍就是從這邊突圍的,從突圍後兩個軍加一起也沒剩多少人的結果來看也很困難。那麼只有從西邊的草場門和清涼門一線走。想到這劉平走到門口喊道:“張恩華,把所有的軍官都找過來,咱們開個小會研究一下。”喊完他才發現原來一百都人的隊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不少人現在足足能有三四百人。張恩華正和十幾個軍官不知在說什麼?這些軍官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和不安的神色。聽到劉家輝的喊聲,張恩華急忙拉着他們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