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微微一笑,又接着說道:“本來關東軍組建裝甲師團跟我們大梅山軍分區是沒什麼關係的,但是現在卻是有關係了,這次我們能不能把被汪僞七十六號特務劫走的引信空運回大梅山,就落在關東軍的頭上了。”
王滬生說:“這我就不太明白了。”
徐銳說道:“老王,你聽我慢慢道來。”
“行。”王滬生給徐銳倒了一杯開水,說,“你慢慢說。”
徐銳說道:“這個,得從小日本陸軍的建軍思想說起了,小日本因爲國小地貧,養不了太多的兵,所以一貫都奉行精兵戰略,武士就是這種精兵戰略的產物,只要對日本歷史稍有研究的人,就會知道小日本的戰爭史,其實就是一部武士史,在小日本的戰國時代,真正決定戰爭勝負的,其實就是雙方的武士階層。”
“這個我也知道。”王滬生不耐煩道,“說重點。”
“這個就是重點。”徐銳說,“真是因爲武士在古代日本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纔會出現重精神輕武器的錯誤思維,然後這種思維沿續到了現在,並且影響到了日本陸軍的建軍思想,小日本的軍神乃木希典,就崇尚武士道的自殺式攻擊,於是在日俄戰爭中,這個老鬼子竟然不惜讓整師團的鬼子發起自殺式衝鋒,力求在精神上摧毀俄軍的抵抗意志,最後日軍雖然贏了日俄戰爭,陣亡數字卻是俄軍數倍!”
“老王,你現在覺着小鬼子的兵器挺精良,但其實,小鬼子的兵器也就跟咱們中國比算得上精良,但是跟歐洲列強相比簡直是渣渣!”頓了頓,徐銳又說,“而這個,就是小日本的錯誤的建軍指導思維所導致的。”
王滬生皺眉說道:“老徐,你好像又說遠了。”
“好吧,那就只說跟我們有關的。”徐銳說,“小日本的陸軍建軍思想是錯的,但是石原莞爾這老鬼子卻是個有戰略眼光的,這老鬼子可不會迷信所謂的武士道自殺精神,他只相信火力以及兵器的大規模集中運用,所以在他上任關東軍參謀總長之後,纔會緊鑼密鼓的着手組建裝甲師團以及航空集團軍羣。”
王滬生若有所思的說:“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吧?”徐銳嘿然說道,“石原莞爾組建這麼多裝甲師團以及航空集團軍羣,就是衝着蘇聯去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旦日蘇開戰,將是怎樣一副場面?”
王滬生說道:“那肯定是飛機滿天飛、坦克滿地走,大炮漫山遍野的轟!”
“說的對極!”徐銳打了個響指,又說,“但無論是天上飛的飛機、地上走的坦克或者大炮,要想發揮出作用,都缺不了一樣東西!”
“彈藥!”王滬生說,“飛機、坦克或大炮,都缺不了彈藥!”
“對極!”徐銳又說,“但無論是飛機航彈、坦克的穿甲彈、大炮的榴彈,甚至單兵用的甜瓜手雷,都缺不了一樣東西。”
“引信!”王滬生說,“炸彈必須得有引信!”
“對極!”徐銳又說,“石原莞爾爲了準備對蘇戰爭,暗中組建了這麼多的裝甲師團以及一整個的航空集團軍羣,那你說,他又得準備多少彈藥?這麼多的彈藥又得消耗掉多少枚引信?這些可是消耗品哪!”
王滬生說:“彈藥有誰會嫌多?”
“所以嘍。”徐銳嘿嘿一笑說,“如果影子這個時候給石原莞爾發個電報,說他弄到了一批炮彈引信,你說石原莞爾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王滬生說:“當然是立刻開口索要這批引信了。”
“這不就結了!”徐銳嘿然說,“到此事情就成了!”
“可是不對啊!”王滬生說道,“就算石原莞爾想要這批引信,也不一定非得空運,完全可以走更加廉價的海運嘛?無非就是速度會慢一些。”
徐銳擺手說道:“這就是技術問題了,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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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東北。
關東軍參謀總長正在參謀副長矢野音三郎的陪同下巡視東寧要塞。
東寧要塞始建於民國二十四年,爲了修建這座龐大的戰略級要塞,關東軍以欺騙的方式從山東、朝鮮招募了十幾萬的民夫,到現在已經修建了整整四年時間,卻還沒有修好,由此足見要塞工程之龐大、複雜。
繞着要塞走了一圈,石原莞爾的臉色就垮了下來。
“矢野桑。”石原莞爾憂心忡忡的對矢野音三郎說,“東原要塞的修建必須抓緊了,修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沒修好,一旦日蘇兩國全面開戰,關東軍的主力勢必會向西出擊,此時若蘇軍從東邊打過來,該如何是好?”
在戰略層面,日本軍界有北上戰略以及南下戰略。
而在北上戰略的框架下,北上戰略又分爲向西進攻、迂迴包抄兩個不同戰術環節,其中的向西進攻,就是向西攻入外蒙古,切斷蘇聯遠東鐵路,使遠東的蘇聯紅軍成爲孤軍,然後再迂迴包抄,徹底殲滅孤立無援的蘇聯紅軍。
爲了實現這一戰略意圖,日軍就必須做好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組建龐大的機械化軍團羣,一旦日蘇開戰,就能以排山倒海的鋼鐵洪流碾碎蘇聯紅軍,而第二件事,就是沿着大小興安嶺以及長白山,修建四十座軍事要塞,絕對拱衛東北三省,使之不會受到蘇聯紅軍的威脅。
可是,現在,無論是矛還是盾,日軍都沒有準備好。
但是日本跟蘇聯的關係卻已經在急劇的惡化,情報顯示,蘇聯也已經在緊鑼密鼓準備對日作戰,這就不能不使得石原莞爾變得憂心忡忡,眼下關東軍並沒有完全準備好,一旦日蘇開戰,關東軍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作爲石原莞爾親點的參謀副長,矢野音三郎還是很配合的。
“哈依!”矢野音三郎頓首說,“參謀長閣下放心,卑職這就蹲點東寧要塞,要塞一日不修成,卑職就一日不返回司令部。”
“喲西。”石原莞爾欣然點頭,“那就拜託矢野桑了。”
“哈依!”矢野音三郎再頓首,正要再說時,卻看到副官匆匆走過來。
從副官手中接過文件夾再打開,看完之後,矢野音三郎卻是面露喜色。
“參謀長閣下。”矢野音三郎上前一步,頓首報告說,“剛剛接到中村桑從上海發過來的急電,說是他們中村機關剛剛截獲了一批引信!”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石原莞爾聞言也是大喜,這可真是及時雨。
眼下關東軍最緊缺的就是航空炸彈,而要生產炸彈,最要緊就是引信,因爲生產炸彈的鋼鐵和**都不緊缺,唯獨生產引信的雷管卻是緊缺物,日本國內的產能有限,還要供應幾個方面軍,就有些捉襟見肘。
石原莞爾頓了頓,又說道:“你立刻跟海軍接洽,把這批引信運來滿洲。”
矢野音三郎卻一反常態說:“參謀長閣下,中村桑在電報裡說,這批引信數量極大,而且一旦消息走漏的話,華北方面軍也有可能出面索要,甚至華中派譴軍都可能不予放行,所以中村桑說,要從速,最好直接空運回滿洲。”
“那就立刻設法空運回來,我記得中村桑跟華中派譴軍直屬飛行團司令官值賀忠治的私交還不錯,空運的事情也一併交由他來辦。”石原莞爾說,“好在引信的體積不大,數量再多,一架運輸機也就運回來了,值賀忠治不至於連一架運輸機都不借吧?”
“那倒是不至於。”矢野音三郎搖頭說,“值賀桑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
“喲西,那就儘快。”石原莞爾頓了頓,又說道,“另外,別忘了替我向中村桑道一聲謝,感謝他心裡還念着老部隊,今後有機會,我再請他喝酒!”
“哈依!”矢野音三郎頓首說,“卑職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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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上海。
中村俊正在他的辦公室給值賀忠治打電話。
“都安排好了嗎?值賀桑,真是太感謝了。”
“必須的,雖然現在我已經不在關東軍了,但我畢竟是關東軍培養出來的,無論到哪都不能夠忘了老部隊。”
“行行行,我謹代表石原閣下、矢野桑再次感謝你。”
“哦對了,運輸機從上海發機的具體時間確定了嗎?”
“對對對,華中這邊問題不大,但是滿洲那邊卻不怎麼安全,矢野桑擔心可能會遭到蘇聯空軍攔截,所以想確定運輸機到達奉天的確切時間,這樣的話,關東軍航空兵團就可以提前派出戰鬥機進行護航。”
“是是是,一切都是爲了安全。”
“今晚十點半鐘就發機,是嗎?”
“好好好,我這就把情況反饋給矢野桑。”
摞下電話,中村俊又用特製約水把情報寫在一張二十元面值的日幣上,然後再把錢交給副官,讓他去對面的興亞洋行買菸,目送副官出門而去,中村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已經做了該做的,接下來的事就跟他沒關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