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溝鎮戰場。
秋山支隊已經大部被殲,只剩少量的小股殘部仍在戰場的各個角落負隅頑抗,國民軍八十九軍的兩個主力團以及新四軍一支隊的一個主力團外加三個民兵大隊已經開始在打掃戰場,遇到還能喘氣的小鬼子,不由分說就是一刺刀。
現實的戰爭跟小說或者影視劇描述中的截然不同。
在小說或者影視劇中,各**隊都是遵守日內瓦公約的模範軍隊,甚至連小鬼子也不例外,但在現實中,各**隊不僅殺俘,甚至於還會禍害無辜百姓,小鬼子這麼幹,德軍這麼幹,美軍和蘇聯紅軍也都是這麼幹的。
這仗是國民軍和新四軍兩家一起打的,按說戰利品也應該一家一半,但是實際上,這卻是不可能的,新四軍不可能把戰利品給國民軍,國民軍也不可能把到手的好處吐出來,所以最終的方案,就是誰搶到的戰利品就歸誰。
但是戰場上的戰利品終歸有限,矛盾也就不可避免了。
一個新四軍小戰士在兩具鬼子屍體下發現了一挺機槍,剛要拿起來,一隻大腳便從斜刺裡踩了過來,一把就將小戰士手中拿的機槍踩回到了地上,小戰士的手掌被夾了一下,雖然很疼卻死活不肯鬆手。
小戰士擡起頭看時,卻發現踩住機槍的是個國民軍連長。
“小子!”國民軍連長獰聲說道,“這挺機槍是我先發現的,你撒手。”
“胡說!”小戰士急得臉都紅了,扁着嘴說道,“明明是我先發現的。”
“你說是你先發現的,就一定是你先發現的啊?”國民軍連長十分蠻橫的說,“有誰能夠給你證明啊?”
小戰士卻也不怵,反脣相譏說:“那麼誰又能夠給你證明啊?”
國民軍連長嘿嘿一笑,回頭說:“弟兄們,你們說說這挺機槍是誰先發現的。”
十幾個圍攏過來的國民軍老兵便立刻嚷嚷起來:“當然是我們連長先發現的。”
“你們?!你們欺負人!”新四軍小戰士急道,“這挺機槍明明就是我發現的。”
“拿來吧你!”國民軍連長懶得跟小戰士囉嗦,彎下腰就來奪那挺歪把子機槍。
新四軍小戰士卻是死活不肯撒手,國民軍連長便立刻火了,揚起右手就一巴掌照着新四軍小戰士臉上扇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手憑空探了過來,一把攥住了國民軍連長的手腕,連長的這一巴掌便再也扇不下去。
然後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國民軍也就這點出息了,搶我們新四軍戰利品不說,居然還打人!欺負我們新四軍沒人還是怎麼着?”
國民軍連長回頭看,卻發現面前多了個英挺的新四軍戰士。
這個新四軍戰士不是別人,就是換回新四軍軍裝的冷鐵鋒。
國民軍連長不認識冷鐵鋒,冷然說:“你快撒手啊,要不然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冷鐵鋒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個國民軍連長的恐嚇?當下哂然一笑,說道:“你倒是不客氣一個給我看看?”
說完之後,冷鐵鋒便右手微微發力。
國民軍連長便立刻感到右手手腕像被燒紅的鐵箍給箍住了,鑽心的疼。
不過這個國民軍小連長卻比他們軍長硬氣多了,雖然疼到都快要窒息,可是一張嘴巴卻仍是十分硬氣,扭頭怒吼道:“弟兄們,給老子廢了他!”
十幾個國民軍老兵便齊刷刷的舉槍,拿槍口對準了冷鐵鋒。
冷鐵鋒夷然不懼,只是很輕蔑的瞥一眼氣勢洶洶的十幾個國民軍老兵,那個新四軍小戰士卻也是十分勇敢,竟然毫不畏懼的挺身站到冷鐵鋒的跟前,然後端着那挺剛剛纔繳獲的歪把子輕機槍,一個人跟十幾個國民軍老兵對峙起來。
一邊兩人,一邊卻有十幾個人,人數雖相差懸殊,氣勢上卻是相差無幾。
不過很快,這邊的動靜就吸引了附近更多的新四軍還有國民軍,於是乎,越來越多的新四軍還有國民軍加入到了對峙中,短短不過十幾分鍾,參與對峙的國民軍及新四軍官兵就已經超過百人,而且人數仍在急劇的增加。
隨着人數的增加,氣氛也變得越發的緊張。
這個時候,一旦有一個人情緒失控,情急之下開槍,局面立刻就會失控。
好在這樣的局面最終並沒有出現,因爲新四軍及國民軍高層及時出現了。
陳毅老帥和韓德勤幾乎是同時趕到了對峙現場,及時喝止住了各自部下。
局面雖然控制住了,火併也沒有發生,但是一個現實問題卻擺在了陳毅老帥和韓德勤面前,那就是如何分配既將到手的大片地盤?
情報顯示,淮陰城內的鬼子已經撤走了,淮陰已經成了一座空城,東溝鎮戰場的戰利品可以按照先到先得的辦法進行簡單的分配,但是即將到手的大片土地,尤其是淮陰城,卻不可能再按照這個辦法分配。
利益面前,雙方互不相讓,爭吵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吵的十分之激烈。
韓德勤和陳毅老帥在那裡吵得面紅耳赤,徐銳便扭頭問身邊的餘必燦說:“餘排長,如果你是韓德勤,你會選擇什麼?”
“當然是淮陰城。”餘必燦不假思索的說,“淮陰城不僅是座空城,而且還是地區公署所在地,不僅是人口衆多,而且商鋪林立,光是收稅就是一筆大收入,而外圍的十幾個縣城卻仍有鬼子駐守,不僅難啃,油水也不多。”
停頓了一下,餘必燦緊接着又說道:“我相信你們新四軍的陳司令員一定也會選擇淮陰城,而不會選外圍十幾個縣。”
時至今日,餘必燦依然以你們稱呼新四軍。
徐銳卻也不生氣,微笑說:“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餘必燦皺眉說,“怎麼個賭法?賭注又是什麼?”
徐銳說:“你賭陳司令員會選擇淮陰城,但是我賭陳司令員會選擇外圍的十幾個縣,你敢不敢打這個賭?”
“有何不敢?”餘必燦說,“賭注怎麼說?”
徐銳說:“賭注就是,輸的一方得替贏的一方做件事!”
餘必燦又問:“無論什麼事?殺人放火也必須得答應?”
“當然不是。”徐銳搖頭說,“必須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不能違背原則。”
“行。”餘必燦很乾脆的說,“我賭了!”停頓了一下,餘必燦又篤定的說道,“徐司令員,這個賭我贏定了,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爲難,你若輸了,只需親自下廚給我們衛隊排做兩天飯就行,或者給我們每個人擦一遍皮靴也行。”
旁邊的鑽山豹聞言便立刻大怒,當時就要跟餘必燦幹仗,卻讓徐銳給制止了。
徐銳攔下了暴跳如雷的鑽山豹,笑着對餘必燦說道:“行,如果我輸了,就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兩天飯,順便說一句,我的廚藝可是相當不錯滴。”
“是嗎?”餘必燦笑說,“那我們衛隊排要有口福嘍。”
片刻之後,韓德勤和陳毅老帥終於結束了爭吵,陳毅老帥帶着衛兵匆匆過來,對徐銳說道:“小徐,我把淮陰城這個最大的戰果讓給了韓德勤,你不會責怪我吧?畢竟,這次東溝鎮戰役能夠打贏,多虧了你和你的狼牙大隊,可是我卻連徵求一下你這個大功臣的意見都沒有,就擅做主張,把淮陰城讓給了韓德勤。”
徐銳趕緊說道:“陳司令員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幫了點小忙罷了,東溝鎮戰役,主要還是你們一支隊打的,這點可不能夠搞錯了。”
一邊說,徐銳一邊回頭看了餘必燦一眼。
陳毅老帥哈哈一笑,說:“我就知道小徐你不會介意。”
頓了頓,陳毅老帥又說:“不過接下來,你們狼牙恐怕還不能走,恐怕還得幫我們個忙才行,吉住良輔這個老鬼子沒有安什麼好心,故意留下淮陰這座空城讓我們跟國民軍爭,周圍的十幾座縣城卻一座都不讓,我們要想解放這十幾個縣,恐怕還得藉助你們狼牙才行,所以說,你們恐怕得晚幾天回去。”
徐銳爽快的說:“沒問題。”
看着陳毅老帥和徐銳在那裡說話,餘必燦的臉色卻黯淡了下來,輸了打賭沒什麼,可是從韓德勤和陳毅老帥的選擇,餘必燦卻更加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殘酷的事實,就是國民軍的高級將領只想着升官發財,而**的高級指揮員的心裡,卻是真真切切的裝着廣大貧苦百姓。
至於原因,卻是明擺着的。
陳司令員如果不是因爲心裡邊裝着老百姓,他如果也想要發財,就絕不會把淮陰這座空城讓給韓德勤,卻把外圍的十幾座有鬼子兵把守的縣城留給他自己,兩相對比,就格外印證了徐銳說的話,中國的希望——真的在**!
這樣的發現,讓餘必燦有些氣餒,也有些失落。
再回頭看時,餘必燦發現陳元貴、韋翔宇等二十餘名弟兄臉上,也是一樣的表情,顯然,他們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陳元貴忽然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排長,我們還有必要回去嗎?”
不等餘必燦回答,韋翔宇卻說道:“不必回了吧?真要是回去了,猴年馬月才能打回太倉?”
聽了韋翔宇的話,二十幾名弟兄都下意識的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