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艘炮艇的掩護下,十幾艘武裝商船再次靠上來。
緊接着從武裝商船上放下了幾十艘小艇以及像皮艇,再然後,一個接一個臺灣兵就紛紛翻過船舷,順着網梯下到小艇以及橡皮艇上,不到片刻,近百艘小艇以及像皮艇上便已經擠滿了荷槍實彈的臺灣步兵。
看到這一幕,李扁真想大聲高喊,不要,不要過來!會死的,你們會死的!
不過,最終,李扁卻還是沒敢喊,而只是一動不動的縮在江心石後面裝死。
幾分鐘過後,近百艘小艇以及橡皮艇便紛紛泊了岸,然後數以千計的臺灣藉步兵以及數以百計的日本藉軍官就跟下餃了似的,噗嗵噗嗵跳進暗紅的江中,任由冰冷的江水沒過他們的腰部,灌進他們的軍靴,然後掙扎着向前,開始搶灘。
然後,之前的可怕一幕再次上演,鋪天蓋地的彈幕,再次從天際傾泄而下。
臺灣步兵第二聯隊所屬第2大隊的七百多名步兵纔剛剛踏上江灘,鋪天蓋地的彈幕就已傾泄而下,在密集的彈幕之下,在無遮無掩的江灘之上,這些可憐的臺灣兵根本就找不到藏身的地兒,頃刻間一片片倒下。
然而,卻沒人敢後退一步。
因爲近百名日本藉軍官就舉着軍刀,跟在他們身後。
於是,七百多名臺灣藉步兵只能鼓起勇氣往前衝鋒,他們每向前走一步,就必須付出慘重的傷亡,不到片刻功夫,從他們身上流淌下來的鮮血,就再次染紅了江灘,暗紅的血水順江灘而下,又染紅了江水,空中更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李扁驚恐怕閉上眼睛,再不敢看這無比慘烈的場景。
有那麼一瞬間,李扁真想衝出去,讓國*軍打死算了,因爲死了,他就不用再承受這種精神的無邊無際的折磨了,然而,李扁終究沒有那個勇氣,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蜷縮在江心石後面,像只螻蟻一樣活着。
不到半個小時,臺灣步兵第2大隊的攻勢就被瓦解了。
然而還沒有完,緊接着臺灣步兵第4大隊又被運輸船輸送到北岸,踏着第2大隊的屍體再次起搶灘登6,然而,等待着臺灣步兵第4大隊的命運,卻與臺灣步兵第2大隊毫無二致,在中國*軍隊兇殘的彈幕覆蓋下,也是一片片的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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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南岸,小山包上。
尾田信義託舉着望遠鏡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不是因爲激動,更不是因爲興奮,而是因爲無邊的恐懼。
這又是一個步兵大隊,一個完整建制的步兵大隊!
前後也不過十幾分鍾,又一個完整建制的步兵大隊被打殘了!
所屬的七百多名步兵,只有不到三百人還在縮頭縮腦往前衝,剩下的士兵,不被擊斃當場,就是倒在了江灘上哀嚎呻吟,既便是隔着好幾千米的江面,尾田信義彷彿都能夠聽到他們垂死的哀嚎聲。
而剩下的那不到三百的殘兵,結局也早已經註定,且不說他們能否越過剩下這幾百米的江灘,就算他們衝過了這片江灘,上到了江岸,只怕也在劫難逃,因爲在南通的廢墟中還隱蔽着數以百計的中國*軍隊。
中國*軍隊會像撕碎綿羊一般,把這些殘兵撕成血淋淋的碎片。
尾田信義臉上的肌肉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手也在顫抖。
這些臺灣藉士兵雖然都是炮灰,也沒人在乎他們的死活,可是不管怎樣,他們也都是他尾田信義的兵,看到自己的士兵被人肆意屠殺,尾田信義自然也是臉上無光,不,這不僅僅只是臉上無光,這是恥辱,這是他的莫大恥辱!
鋪天蓋地的彈幕之下,臺灣步兵第6大隊,一片片倒下。
將近一千米寬的江灘,成了臺灣步兵怎麼也跨不過去的天塹!
眼看着步兵第6大隊的兵力已經所剩無幾,尾田信義終於按捺不住心中巨大的震驚和恐懼,扭頭對重藤千秋說道:“司令官閣下,撤吧?”
“不,不行,不能撤!”重藤千秋卻已經瘋了,他已經徹底瘋魔了!
其實,早在兩個小時之前,早在步兵第2大隊的攻勢被瓦解之後,重藤千秋就已經意識到,他又一次犯了個大錯,中國*軍隊既然敢在江北祭出彈幕覆蓋這一戰術,就說明他有充足的彈藥儲備,就不怕重藤支隊拿人命往裡邊填。
殘酷的現實,給了重藤千秋沉重一擊,把他徹底打懵了。
不到,到了這個時候,重藤千秋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隨着步兵第6大隊攻勢的再次被瓦解,重藤支隊的慘敗已成爲既定事實,現在對於重藤支隊來說,傷亡多少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對於他這個支隊司令官而言,如果不能奪回江北碼頭,不能奪回滯留江北的技術裝備,傷亡一千人跟傷亡九千人又有區別?
現在,重藤千秋腦子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打敗江北的中國*軍隊,哪怕將重藤支隊兩個步兵聯隊拼光也是在所不惜,反正死的都是臺灣人,又不是帝國子民,根本就沒什麼值得可惜的,臺灣有的是皇民教化下的奴才,死了一萬,再招募一萬就是了。
當下重藤千秋回頭大吼道:“船越桑,船越桑!”
臺灣步兵第1聯隊聯隊長船越正上前一步,垂道:“司令官閣下?”
重藤千秋死死瞪着船越正,咬牙說道:“命令,步兵第5大隊即刻過江,搶灘登6,奪回南通碼頭,奪回滯留江北的技術裝備!”
“司令官閣下。”船越正蹙眉說道,“支那軍在江北泥山上構築了重機槍陣地,彈藥儲備也十分充分,這時候繼續強攻代價太大,不如等到江水漲潮,或者從上下游迂迴,然後再從東西兩側向南通向心攻擊……”
這已經不是船越正第一次提出建議了。
不過結果卻是一樣的,重藤千秋根本就不想聽!
先前重藤千秋不想聽,是因爲他不想浪費時間,因爲,無論是等到傍晚漲潮,還是從上下游迂迴再起向心攻擊,全都需要時間,而重藤千秋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等到傍晚漲潮,或者從上下游迂迴,黃花菜都涼了。
現在重藤千秋不想聽,卻是因爲他已經瘋魔了。
再說整個重藤支隊都已經打殘了,留下一個步兵大隊又有什麼用?
重藤千秋已經瘋魔了,劈手扇了船越正一耳光,又罵道:“八嘎,我是司令官還是你是司令官?執行命令,你的只需要執行命令就可以了!”
“哈依!”船越正重重頓,黑着臉走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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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泥山上。
無論老兵、江南、崔九,還是萬營副、東北虎以及肖雁月、大兵,所有人都已經被眼前血腥又殘酷的場面搞麻木了,所以,當鬼子的武裝商船還有炮艇又一次滿載着臺灣步兵駛近北岸之時,一個個已經毫無表情了。
徐銳卻在心底默默計算着鬼子的兵力。
看到鬼子的小艇、橡皮艇再一次泊岸,看到又一批鬼子從像皮艇、小艇上衝上江灘,徐銳嘴角勾起一抹獰笑,對老兵說道:“老兵,這應該是第七波了吧。”
老兵點點頭,說:“沒錯,這已經是重藤支隊的第七次搶灘了。”
徐銳獰笑道:“除了第一次搶灘,鬼子只投入一個步兵中隊外,其後的六次搶灘鬼子全都是大隊規模,重藤支隊下轄臺灣步兵第1聯隊以及臺灣步兵第2聯隊,總共也就六個步兵大隊而已,也就是說,這是重藤支隊的最後一波搶灘了。”
這已經是鬼子的最後一波搶灘了,不過結果卻不會有任何區別。
跟前六次一樣,鬼子就連灘頭陣地也不可能建起來,更別說奪回南通碼頭。
老兵聞言啞然,按說他應該感到激動纔對,因爲獨立營又一次創造了奇蹟,竟以區區不足六百殘兵,在南通一舉重創了齊裝滿員的重藤支隊,可不知道爲什麼,老兵的心裡卻感到有些茫然,因爲這一戰完全顛覆了他的戰爭觀。
在古代中國的戰爭史上,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戰例有很多很多,比如官渡之戰,比如淝水之戰,又比如赤壁之戰,但是,既便是兵仙韓信指揮的井陘之戰,只怕也無法跟今天的南通之戰相提並論。
前天晚上做兵棋推演時,老兵一萬個不相信徐銳的計劃能夠得逞。
在老兵看來,徐銳的整個作戰計劃有着太多的前提條件,其中只要有一個前提條件沒有得到滿足,便會是滿盤皆輸的結果,可是最終,這些前提條件卻偏偏都滿足了,重藤支隊真就被獨立營重創了,或者說,幾乎就是全殲了!
這是運氣太好?還是說,徐銳真就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
如果徐銳真的預見到了這結果,那此人也未免太可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