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營的準備相對還算充分,但是有一點何書崖失算了。
何書崖原本以爲鬼子會採取常規的打法,就是先投入一個小隊左右的兵力進行佯攻,一來測試守軍的戰鬥力,二來摸排守軍的火力配置及兵力部署,然後再進行精確定點炮擊,最後纔會投入中隊以上規模的兵力,起強攻。
按照這樣的打法,何書崖有信心守住陣地至少三到五天。
然而,戰爭就是戰爭,敵人永遠不會按着你的預案來打,更不會圍着你的指揮棒轉,鬼子這次竟然一反常態,竟然沒有采用常規的打法,而是一上來就投入兩個中隊全力猛攻,獨立營1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陣地險些當場失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1連事先佔據了有利地形。
這個山頂平臺給1連提供了絕佳的掩護,使1連的重機槍火力免於遭到鬼子炮兵以及擲彈筒的定點清除,憑藉三挺馬克沁重機槍以及六挺仿捷克輕機槍構織成的交叉火力,才終於將鬼子的進攻部隊死死壓在了山體棱線以下。
猛攻了半天,直到傍晚,鬼子始終都無法突破,反而損失了將近一個步兵中隊。
這樣的結果,讓日軍步兵第4o聯隊所屬步兵第1大隊的大隊長真田勇翔很惱火。
看到步兵第3、第4中隊的進攻又一次被瓦解,投入進攻的三百多步兵最後只退回來不到兩百人,剩下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人用擔架擡回,真田勇翔就有些惱羞成怒了,當即將身上的短袖軍裝一脫,就準備親率大部隊決死衝鋒了。
開始進攻之前,真田勇翔可是在步兵第4o聯隊的聯隊長西大條胖面前保證過的,天黑之前一定拿下山頭,然而現在步兵第1大隊已經損失近半,可是對面獨立團的陣地卻仍然是巋然不動,這讓真田勇翔怎麼跟西大條胖說?
“八嘎牙魯。”真田勇翔脫去短袖軍裝,袒露出滿是胸毛的上身,又從褲兜裡摸出一條額帶系在額頭上,然後反手抽出軍刀,再將軍刀高舉過頂,不過,就在真田勇翔準備下令決死衝鋒前,身後卻忽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回過頭一看,便看到西大條胖大步過來。
在西大條胖的身後,還跟隨着一個身披僞裝的特種兵。
真田勇翔趕緊收腳,向西大條胖頓見禮:“聯隊長!”
“八嘎!”西大條胖不由分說,先劈手扇了真田勇翔兩記耳光。
“哈依!”真田勇翔雖然捱了耳光,心下卻是毫無怨言,他自己作戰不力,又怎麼能怪聯隊長扇他耳光?
捱了倆耳光,真田勇翔又頓說道:“聯隊長,卑職這就集中所有兵力,向對面的支那軍陣地起總攻,這次,不是支那軍死就是皇軍亡,若不能奪取支那軍陣地,卑職就不打算活着回來了。”
“八嘎。”西大條胖罵道,“攻擊計劃立刻取消。”
“納尼?”真田勇翔茫然說道,“取消攻擊計劃?”
西大條胖便回頭對身後的一個特種兵說道:“小鹿原桑,你來告訴他。”
原來跟在西大條胖身後的那個特種兵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小鹿原俊泗。
小鹿原俊泗說:“真田桑,先我必須向你說一聲抱歉,因爲上午我們特戰大隊的偵察小組滲透進去進行戰場偵察時,對面支那軍的防禦陣地是構築在山頂平臺的棱線上,然後當你們進攻受阻之後,我再派偵察小組滲透偵察時,卻現支那軍的防禦陣地已經從山體棱線往後收縮了一百米,正是這一百米的誤差導致你部攻擊受阻,所以我必須向您說聲抱歉。”
真田勇翔趕緊搖頭,說道:“大佐閣下言重了。”
小鹿原俊泗又說道:“作爲補償,再接下來我們特戰大隊將會配合你們步兵第1大隊起進攻,今天晚上,我會派出幾個狙擊小組先行滲透進去,提前埋伏在守軍陣地兩側的高崖上,等你們第1大隊開始進攻,我的狙擊手就會配合你們,射殺支那軍的機槍手,然後你們就可以衝上山頭了。”
西大條胖問真田勇翔道:“真田桑,聽清楚了嗎?”
“哈依。”真田勇翔頓說,“爲了掩護大佐閣下的狙擊手,卑職會派一個小隊不停的向支那守軍動襲擾進攻。”
“喲西。”西大條胖欣然點了點頭,又對小鹿原俊泗說道,“小鹿原桑,拜託了。”
“西大條桑客氣了。”小鹿原俊泗擺手說道,“這一切都是因我們特戰大隊而起,理應由我們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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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真田大隊連續出動了十幾個步兵小組,對獨立營1連據守的山頭動了十幾次襲擾式進攻,攪得1連官兵一晚上都不得安寧,直到第二天拂曉前,真田大隊的襲擾式進攻才終於停止。
鬆了一口氣的1連官兵卻不知道,就在昨晚,小鹿原大隊的十幾個狙擊小組已經藉着真田大隊的掩護,悄然進山,潛伏在兩側的山崖上。
1連駐守的山頭是從黑風口進入大梅山的必經之路,這個山頭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幾十米高的山崖,崖上、崖下叢林密佈,蛇蟲遍地,對於普通人甚至於軍隊來說,這裡也是絕對無法通行的,但是對於特種兵來說,卻只是小菜一碟。
天亮之後,西大條胖和小鹿原俊泗再次上到真田大隊的出擊陣地,真田勇翔早已經將步兵第1大隊剩下五百多鬼子集結起來。
“聯隊長,步兵第1大隊集合完畢,請指導。”真田勇翔重重頓。
“喲西。”西大條胖回過軍禮,又把目光轉向小鹿原俊泗,“小鹿原桑?”
小鹿原俊泗輕輕頷,然後舉起手中望遠鏡,對準了山口右側的山崖,片刻之後,山崖上便有一點亮光反射過來,卻是埋伏在山崖上的鬼子狙擊手在向小鹿原俊泗出信號,意思是準備好了,小鹿原俊泗便把望遠鏡的視野轉身另一處。
片刻後,十幾個狙擊小組都向小鹿原俊泗回信號,都已經準備好了。
小鹿原俊泗便扭頭對西大條胖說:“西大條桑,我的狙擊手已經到位了。”
“喲西。”西大條胖欣然點頭,遂即扭頭大吼“命令,炮兵中隊開始炮擊,讓他們把炮彈給我打完,全部都打光!”
下一刻,步兵第4o聯隊所屬炮兵中隊就開始了炮擊,一排排的高爆榴彈、硫磺彈向着獨立營1連駐守的小山頭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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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可雙手掩耳,蹲在防炮洞。
防炮洞都是挖在戰壕側壁的一個個獨立小洞,小的只能藏下一人,最大的也就勉強能擠進兩三個人,好在戰壕夠長,側壁上挖出的防炮洞也夠多,足以藏下全部官兵,所以鬼子的炮擊事實上並沒有太大威脅。
坑道工事,永遠是對抗敵方炮擊的不二法門!
十分鐘後,陣地上的爆炸聲便逐漸變得稀疏。
這意味着,炮擊就快要結束了,鬼子步兵快要進攻了。
當下張大可便從防炮洞裡鑽出,順手就掏出鏡面匣子,張開機頭,然後將手中的鏡面匣子往前面一撩,長嗥了起來:“小鬼子就要上來了,快進入陣地,快!”
話音未落,一道淡淡的子彈軌跡驟然間從張大可的****貫穿而過。
子彈過後,纔是叭的一聲槍響,張大可的胸口便立刻綻放出一朵悽豔奪目的血花,然後強壯的身板顫抖了兩下,頹然倒下。
“連長?!連長?!”1排長衝過來將張大可攙起來,現張大可心臟部位中彈,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吃力的擡起右手,用手指指向右側山崖,通訊員便連連點頭,說道,“連長我知道的,山上有鬼子的狙擊手。”
張大可便出了呃的一聲輕嘆,擡起的右手頹然落下。
“狗曰的!”1排長一把將頭上的軍帽脫下,摜在地上,然後從地上撿起張大可的那把大鏡面匣子,對着前方山體棱線後面纔剛剛冒頭的鬼子就是一個長點射,一邊大吼道,“弟兄們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給連長報仇,報仇……”
下一刻,又一6.5mm口徑的尖頭銅芯彈呼嘯而至,準確的射穿了1排長的腦袋。
1排長的板寸頭上便立刻綻露出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然後一頭某倒在地,氣絕身亡。
幾乎是同時,1連的九個機槍手也遭到了精準的射殺,原本正向鬼子猛烈噴吐火力的機槍霎那間就歇了,趁着這片刻的間隙,已經抵近到山體棱線下的五百多個鬼子兵便立刻像潮水般涌上小山包,端着刺刀向1連的防禦陣地起了總攻。
真田勇翔袒露着滿臉黑色的胸腹,挺着軍刀衝在最前。
下一個霎那,1連陣地上的九挺輕重機槍再一次響起,密集的子彈頃刻間向着衝鋒的鬼子隊列掃射過來,衝在最前面的真田勇翔頃刻間身中數彈,頹然倒地,但是在真田勇翔的身後,更多的鬼子踩着他的屍體,蜂擁而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