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親王,東久邇捻彥長這麼大,還從未像今天這麼狼狽過。
被中國人追殺得像狗一樣在狼奔豕突,這對於東久邇捻彥來說絕對是生平最大的恥辱,只不過,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顧這些,現在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從身後這二十餘騎中國騎兵的追殺下逃出生天。
英勇的衛隊仍在忠實的履行着他們的使命。
兩名騎馬護衛折返回去,向着尾隨追殺的中國騎兵發動了悲壯的、決然的、有去無回的自殺式衝鋒,雖然他們兩個很快就被蜂擁而至的中國騎兵給亂刀砍死,但是他們的犧牲並非是毫無代價。
在這兩名騎馬護衛的拼死糾纏下,二十餘中國騎兵還是被拖住了一段時間,只有其中的騎術最爲高超的那一騎中國騎兵,徑直繞過了那兩名騎馬護衛的阻撓,在平原上劃了一條漂亮的弧線,斜斜的切向東久邇捻彥的左前方。
顯然,這騎中國騎兵的意圖是搶到東久邇捻彥的左前方,將其截停。
這騎中國騎兵不是別人,就是鐵小鋼,而鐵小鋼所騎的,就是赤兔。
上次在茶壺坳受重傷後,鐵鋼就不怎麼率領騎兵衝鋒了,所以他就把自己最心愛的赤兔馬送給了鐵小鋼。
赤兔馬並不比之前東久邇捻彥的衛隊所騎的東洋馬稍差,無論體高、耐力還是瞬間衝刺的速度,都是有得一比。
而東久邇捻彥現在所騎的卻只是一匹已經受傷的東洋馬。
所以,儘管東久邇捻彥的騎術,要比鐵小鋼高出一大截,但是速度卻還是明顯的慢了一截,從一開始的鐵小鋼稍稍的落後,很快就跑成了齊頭並進,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鐵小鋼逐漸有了超越東久邇捻彥的趨勢。
“喝哈,嘿哈!”鐵小鋼一邊催動赤兔往前狂奔,一邊往左扭頭看向東久邇捻彥。
下一刻,鐵小鋼的嘴角就不自禁的流露出一抹戲謔之色,因爲他發現,東久邇捻彥胯下的東洋馬已經因爲失血而開始變得體力不支,最明顯的證據,就是開始口唾白沫,這意味着東久邇捻彥的戰馬隨時都可能倒下。
當然了,鐵小鋼並不知道東久邇捻彥是個親王,他只知道,這是一個小鬼子的中將,是跟稻葉四郎一個級別,把他抓回去,稻葉四郎這個膽小鬼就有了同伴了,用團長的話講,加上重藤千秋,三個人就能鬥地主了。
東久邇捻彥同樣發現了他的戰馬已經口吐白沫。
但既便如此,東久邇捻彥也不敢讓他的馬停下。
“哈,哈呀!”東久邇捻彥唯一能做的就是從馬背上直立而起,儘可能的將重心往前移,同時將整個身體彎成了一個七字形,保持這樣姿勢,可以儘可能的減低風阻,讓戰馬跑得輕省力。
追逐了一會,鐵小鋼便不耐煩了。
“狗曰的,我看你能跑到甚時候。”鐵小鋼怒吼一聲,雙腿用力一挾,套在軍靴上的馬刺便重重刺在馬腹上,赤兔馬吃痛之下頓時昂首悲嘶一聲,然後奇蹟般的又把速度往上提升一截,一下就超過了東久邇捻彥。
在超過東久邇捻彥之後,鐵小鋼便催動赤兔斜斜的切過來。
東久邇捻彥一看不行了,便趕緊掏出王八盒子,胡亂的開槍。
但在高速奔跑的馬背上,對方又是高速移動的目標,結果也就可想而知,連開兩槍都未能命中目標,打第三槍時手槍卻卡殼了。
“八嘎!”東久邇捻彥咒罵一聲,扔掉王八盒子拔出了軍刀。
很快,鐵小鋼就騎着赤兔靠上來,然後高高的揚起手中軍刀。
不過鐵小鋼並不準備把這個鬼子中將砍死,而只打算把他打下馬。
東久邇捻彥也舉起軍刀準備還擊,但就在這個時候,東久邇捻彥胯下的戰馬終於因爲失血過多,前蹄一軟跪倒在地,馬背上的東久邇捻彥頃刻間就被重重的掀飛出去,手中的軍刀更飛到遠處,掉入了草叢中。
一連翻滾了十幾個跟斗,東久邇捻彥才撞上一個土包停住了。
這一撞,直接把東久邇捻彥撞得背過氣去,這小鬼子也是有夠倒黴的,一天之內連續兩次從馬背上摔下,摔得有夠慘。
鐵小鋼縱馬衝過去足有好幾十米遠,才終於減速折回來。
轉回到東久邇捻彥的面前,鐵小鋼發現對方已經昏過去。
這時候,被東久邇捻彥的兩名騎馬護衛阻撓了一會的二十餘騎中國騎兵也追了上來,將昏死在地的東久邇捻彥團團圍了起來。
“你你,把這小鬼子綁了!”鐵小鋼當即命令兩名騎兵下馬抓人。
那兩名騎兵剛剛準備下馬,前方玉米地卻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馬背上的中國騎兵猝不及防,紛紛從馬背上中彈倒下。
“有埋伏,散開,快散開!”鐵小鋼趕緊下令散開,卻已經晚了。
埋伏在附近的不僅有機槍,還有鬼子的狙擊手,因爲這次趕來接應的不是一般的鬼子,而是小鹿原俊泗的特戰大隊。
其實,小鹿原俊泗的特戰隊早就已經藏身在不遠處的玉米地裡,也早已經發現了東久邇捻彥被追的困窘,不過小鹿原俊泗這個小鬼子確實夠狡猾,他如果當時就顯身救援的話,中國騎兵情急之下就極可能開槍打死東久邇捻彥,所以索性按兵不動。
結果真如小鹿原俊泗所料,在戰場大局已定的前提下,中國騎兵萌生了生擒東久邇捻彥的念頭,這給了東久邇捻彥靠近玉米地的機會,也給了小鹿原大隊發動致命一擊的機會。
當然,東久邇捻彥並不知道小鹿原大隊的存在,他只是在本能的驅使下,拼命的往前逃命而已,只是逃跑的方向正好是小鹿原大隊埋伏的方向,也這是這小鬼子命不該絕。
在密集的機槍火力下,二十餘騎中國騎兵很快就連人帶馬被射成了篩子,既便有僥倖沒被機槍火力摞倒的中國騎兵,也被埋伏在左右兩側的小鹿原大隊的狙擊手給幹掉了。
不到片刻,一整個騎兵排就只剩下鐵小鋼一個還活着。
鐵小鋼雖然還活着,但是赤兔馬卻受了重傷,悲嘶着倒在地上。
馬背上的鐵小鋼也被掀翻了下來,鐵小鋼掙扎着坐起身來,本能的就要舉槍,準備射殺昏死在地的東久邇捻彥。
到了這個時候,鐵小鋼也不再幻想抓活的了,先幹掉鬼子的這個中將再說。
然而,鐵小鋼纔剛剛舉起三八式騎步槍,兩顆子彈便高速旋轉着呼嘯而至,幾乎同時射穿了他的左右胳膊。
鐵小鋼便再握不住手中的騎步槍,吵嗵一聲,騎步槍落地。
然後,鐵小鋼就眼睜睜的看着十幾個穿得古里古怪的鬼子從草叢、玉米地裡走出,將那個鬼子中將攙扶起來。
東久邇捻彥幽幽醒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鹿原俊泗的臉。
“支那豬,不要碰我!”因爲小鹿原俊泗身上披着草木僞裝,東久邇本能的認爲小鹿原俊泗是中國人,伸手就去抓腰間佩帶着的軍刀,結果只抓到一個刀鞘,便立刻抓起刀鞘照着小鹿原俊泗的臉頰上打將過去。
小鹿原俊泗一把伸手奪住,低聲說道:“殿下,是我。”
“嗯?”東久邇捻彥這才把臉上塗了迷彩的東久邇捻彥給認出來,頃刻間大喜過望,叫道,“小鹿原桑,竟然是你?”
小鹿原家族跟皇室淵源深厚,兩人打小就認識。
“哈依。”小鹿原俊泗重重頓首,說,“卑職護駕來遲,請恕罪。”
“恕罪?你哪有什麼罪,倒是我,這次不聽小豬桑他們的勸告,輕敵大意險些送了性命不說,還葬送了整個騎兵聯隊,實在是罪無可恕!”東久邇捻彥嘆口氣,經此一劫之後腦子似乎是清醒了許多,也開始反省自己了。
小鹿原俊泗說:“殿下能如此想,真是皇軍之幸,帝國之幸。”
這樣的真心話,也就小鹿原俊泗敢說,換別人是絕對不敢說的。
東久邇捻彥拍了拍小鹿原俊泗的肩膀,翻身坐起,這個時候,鐵小鋼也被兩名鬼子兵提溜到了東久邇捻彥的面前。
看着身受重傷的鐵小鋼,東久邇捻彥忽然笑起來。
笑完了,東久邇捻彥對小鹿原俊泗說:“小鹿原桑,支那有句老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次算不算大難不死?”
“哈依。”小鹿原俊泗頓首說,“殿下這次當然算。”
東久邇捻彥微笑說:“這麼說,該是支那人有難了。”
“哈依。”小鹿原俊泗再次頓首說道,“這次有殿下親自率領第10師團掃蕩大梅山,徐銳和他的獨立團必死無疑。”
東久邇捻彥獰笑說:“那就讓我們先從這個支那人開始吧。”
說完,東久邇捻彥就反手抽出小鹿原俊泗的軍刀,拿刀尖對準鐵小鋼的胸口,卻並不急於刺進去,東久邇捻彥用戲謔的眼神看着鐵小鋼,一如之前兩人在追逐之時鐵小鋼用戲謔的眼神看他,他希望能從對方眸子裡看到恐懼之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