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雪裡紅徹底的被激怒了,嬌叱道:“你還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何書崖仍舊沒有理會雪裡紅,只是對着鎮三江說道:“鎮大當家,是借道還是開戰,你給個痛快話吧?”
雪裡紅怒道:“姑奶奶先給你個痛快!”
說完,雪裡紅素手猛的一揮,匕首便鋥的一聲從何書崖頸側劃過,頃刻間在古胴色的肌膚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還有一縷頭髮飄然落下,不過雪裡紅的這一刀掌握的很好,只是割破了一點表皮,並沒有割破何書崖的頸側總動脈。
在動手瞬間,雪裡紅的美目死死的盯着何書崖眼睛,然後讓她無失望的是,何書崖始終沒眨一下眼睛。
髮絲落了地,雪裡紅沉聲道:“姓何的,你真不怕死?”
“怕!”這下何書崖終於理會雪裡紅了,回過頭說道,“但是死亡,並不是你害怕,它不會到來,對於我們軍人來說事實正好相反,你越是害怕死亡,死亡越會更快到來!而且這世界總有些人或者事,生命更加珍貴!”
“如說呢?”雪裡紅絲毫沒有意識到,她說話的語氣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煞氣,甚至還有了一絲溫柔,又問道,“你心愛的女人?”
何書崖報以微微一笑,眼前卻浮現出了樑一笑的笑靨。
雪裡紅便將匕首收起,轉身坐回到了自己的虎皮椅。
花斑虎卻猛的拍了下虎皮椅的扶手,站起身厲聲喝道:“我卻不相信你真不怕死,小的們,把鍋給老子架起來!”
當下便有幾個小嘍羅擡來一口大鍋,在天井裡架起來,先在鍋裡倒了幾大桶的油脂,然後在鍋底下升火煮將起來,只片刻功夫,大鍋裡的油脂便冒出了滋滋的青煙,那熱浪滾滾的樣子,看着都十分的嚇人。
“小的們,把這小白臉給老子烹了!”
花斑虎再一揮手,幾個小嘍羅便立刻一擁而放倒何書崖,然後擡着到了天井,再懸空架到了油鍋之,這個時候,只要幾個小嘍羅一鬆手,何書崖立刻會倒着一頭栽進油鍋裡,以此時油鍋的溫度,頃刻之間能把何書崖給炸熟。
花斑虎緩步走到何書崖面前,獰聲道:“小子,只要你開口求一聲饒,可以免死,不然爺爺今天炸了你!”
何書崖看了眼花斑虎,說道:“殺個人,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花斑虎勃然大怒,一揮手道:“小的們,把這小白臉給炸了!”
幾個小嘍羅答應一聲,齊刷刷的一鬆手,何書崖便立刻從空落下去。
在何書崖下落的時候,花斑虎的一對環眼死死的盯着何書崖,試圖從他臉看到哪怕一絲的畏懼之色,然而讓花斑虎無失望的是,從始至終何書崖臉都沒有一絲的懼色,花斑虎只能很鬱悶的得出結論,這書生真不怕死!
噗嗵一聲,何書崖一頭倒栽進了油鍋裡。
不過可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何書崖並沒有被炸得滿臉開花,而僅僅只是感覺到有些灼人的熱意而已,但是還能夠忍受,與此同時,何書崖的鼻際卻嗅到了一絲濃冽的酸味,敢情這油鍋裡煮的油脂裡邊加了米醋。
當下花斑虎耷拉着腦袋坐回到虎皮椅。
何書崖翻身從油鍋裡爬出來,生氣的道:“鎮大當家,你們什麼意思?”
鎮三江從虎皮大椅站起身,鼓掌笑道:“何團長別生氣,我二弟還有三妹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有什麼惡意,哈哈。”停頓了下,又緊接着說道,“話說回來,通過二弟還有三妹的玩笑,足以看出何團長是條真正的好漢!”
何書崖抱拳一揖說道:“鎮大當家過獎了。”
鎮三江又說道:“不衝別的,衝何團長這份過人的膽氣,我們借道!”
稍稍停頓了下,鎮三江又道:“不僅借道,貴軍過去之後,我們還可以幫你們拖住鬼子至少兩天!”
何書崖肅然道:“鎮大當家高義,在下佩服!”
“談不高義!”鎮三江擺擺手,嘿然說道,“這其實並不是在幫你們,因爲算沒有你們新一團,我們也會跟鬼子幹一仗!”
花斑虎接着道:“沒錯,我們絕不會將縣城白白讓給鬼子!”
“兩位當家高義!”何書崖抱拳再揖,又道,“既然是這樣,我們新一團也有一份薄禮奉,奉天造仿毛瑟步槍五百枝,老套筒五百枝,子彈一萬發!”
鎮三江聞言頓時眼前一亮,欣然道:“如此,謝過何團長!”
“禮物回頭讓人送過來。”何書崖再次抱拳一揖,說道,“三位當家,此別過!”
說完了,何書崖轉身走,雪裡紅目送着何書崖的身影出了縣衙大堂,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還兀自看着前方照壁出神。
鎮三江便取笑道:“小妹,何團長已經走遠了。”
花斑虎也取笑道:“小妹,要不然你跟何團長走吧。”
雪裡紅的一張俏臉立刻變得通紅,卻出的沒有反駁。
……
白山縣城西門外。
石長慶雙手叉腰,正在焦躁的來回踱步。
王滬生被石長慶晃悠得有些煩躁,怒道:“老石你能不能坐下?別老在我的面前晃啊晃的,晃得我這心裡都開始着急忙慌了。”
石長慶便停下腳步,對王滬生說:“政委,小何營長進城都快兩個鐘頭了,不會是已經遇害了吧?”
“你說的什麼屁話。”王滬生沒好氣的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書呆子遇害啊?”
“哪有。”石長慶小聲道,“這不是小何營長自己說的麼,如果在他進城之後兩個鐘頭還是沒有消息,那他一準已經遇害了。”
王滬生擡起手腕看看錶,眉頭便也蹙緊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王滬生的警衛員田言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說道:“政委,小何營長已經回來了,他回來了!”
王滬生和石長慶擡頭看,果然看到何書崖毫髮無損的回來了。
“書崖,你沒事吧?”王滬生立刻迎來,先不問借道的事,而是問何書崖有沒有受到土匪的傷害,“土匪沒有怎麼着你吧?”
“沒有。”何書崖搖搖頭,又道,“政委,土匪答應借道了。”
“真的?”王滬生聞言頓時大喜,又道,“書崖你可真行。”
石長慶也不無欽佩的道:“小何營長可以呀,居然真讓你借到了道!”
何書崖擺擺手,又說道:“土匪不僅答應借道,還答應替咱們阻擊鬼子兩天,爲了表示我們新一團的誠意,我自作主張答應援助他們五百枝仿毛瑟步槍、五百枝老套筒外加一萬發子彈,政委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什麼呀。”王滬生搖頭說,“原本是從土匪手繳獲的武器,咱們新一團根本用不着,我正發愁不知道怎麼處理,只要白山縣城的土匪真的肯打鬼子,這些武器彈藥送給他們也算是物盡其用,值了。”
何書崖道:“政委,那我安排人送武器彈藥了。”
“去吧。”王滬生點點頭,又扭頭對石長慶說道,“老石,你先帶五營進城,記住,一定要保持警惕,但也不要挑事!”
“是!”石長慶啪的立正,然後轉過身匆匆去了。
王滬生是擔心土匪玩花樣,等他們進城再打伏擊。
不過,最終的事實證明王滬生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直到殿後的第一營通過縣城,雙方之間都沒有發生任何的不愉快,事實,在穿城而過的央大街兩側,根本看不到一個土匪的影子,雙方是想鬧矛盾都沒機會。
……
縣衙,鎮三江正在設筵款待何書崖。
“來,幹了!”鎮三江端起酒碗跟何書崖撞了一下,再一飲而盡。
何書崖便也跟着很豪氣的一口喝乾了碗裡的燒刀子,花斑虎便立刻叫了一聲痛快,又抱着酒罈子給何書崖重新倒滿酒。
“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何書崖連連擺手,說道,“三位當家,咱們後會有期。”
“先不着急。”鎮三江看了眼雪裡紅,又說道,“兄弟,我看你們部隊有不少傷員,這帶着傷員行軍可是有諸多不便哪,你要信得過我們,把這些傷員留下,我一定找個穩妥的地方安置他們,等他們傷好之後再去找你們。”
鎮三江這麼做,其實有隱含兩層目的,一是爲了創造雪裡紅跟何書崖接觸的機會,因爲何書崖是新一團的團長,有手下的傷員在白山縣,以後接觸的機會多,第二個目的,是希望通過與傷員的接觸,提高土匪們的軍事素養。
如果有可能,撬牆角留幾個老兵更好不過。
何書崖對於鎮三江的第一層意圖絲毫不清楚,但對他的第二重意圖卻是心知肚明,不過這對於新一團來說也有好處,當下便也有些心動,不過這麼大的事情他肯定做不了主,必須得回去跟王滬生先商量一下。
當下何書崖說道:“這事我得跟政委商量一下。”
“那行,那咱此別過。”鎮三江抱拳揖了揖,又對雪裡紅說,“小妹,你代大哥和二哥送送何團長。”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