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失理智?行事方式越來越邪乎?”朱老總不以爲然道,“我怎麼沒覺得徐銳已經喪失理智?還有他的行事,也很有條理啊,別的不說,大別山之戰和四次上海會戰,他就指揮的不錯,這可不像是喪失理智的樣子啊。”
毛主席卻搖了搖頭,說道:“老總哪,你不要只看表象,我承認,大別山之戰和四次上海會戰的結果都很不錯,一個是重創了來犯之敵,擴大了抗日根據地,再一個是成功的率領淞滬獨立團主力突圍了,但是,你們難道沒發現,這兩次戰役徐銳都是被動應對,全沒有主動出擊之舉?這就很不正常了,徐銳這小子可是從來就眼裡不揉沙子,從來就只有他欺負別人,又哪有人能夠欺負得了他?”
朱老總聞言便一愣,好像還真是這樣。
毛主席又接着說道:“而且我說徐銳行事方式越來越邪乎,指的不是他的軍事指揮,這小子確實是個軍事天才,就算是喪失理智,可他的軍事素養擺在那裡,所以指揮的戰役再被動也不會被動到哪裡去,我說的是呀,他處理許多事情的思維方式。”
周副主席蹙眉說道:“主席你是說,小徐在上海執行的焦土政策?”
“這只是其中之一,更嚴重的是人質綁架事件。”毛主席沉聲說,“之前無論是假借孤軍營名義,羈押意大利駐軍還是繳械英國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甚至是之後的假借租界自有武裝的名義實際收回上海治權,這小子的行事方式都是秉持了有理有據有節的原則,並沒有一絲的逾矩,所以西方列強明明吃了暗虧卻也無可奈何,但是……”
說到這停頓了下,毛主席又說道:“但是這次的綁架洋人人質事件,卻使得中國的國家形象以及民族形象在國際上受到質疑,徐銳如果是在腦子清醒的狀態下,是絕對不會出此下策的,他一定會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朱老總和周副主席不約而同的點頭。
毛主席又道:“還有第四次上海會戰,單從效果上看,淞滬獨立團已經順利突圍,似乎是不錯的,但是如果從實際指揮看,我卻發現徐銳的指揮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靈氣,所以我很擔心,他是不是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喪失了理智?”
朱老總和周副主席聞言沉默了,有些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對於徐銳爲什麼非要擅離職守,作爲淞滬獨立團的團長,卻非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大別山去打鬼子,就這事新四軍的軍部已經來電詳細的說明了原因,所以朱老總他們都知道徐銳剛剛在大別山之戰中失去了他的摯愛。
深吸了一口煙,毛主席又說道:“而且我更擔心,這小子還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來。”
“更瘋狂的事?”朱老總聞言神情一凝,扭頭跟周副主席交換了一記眼神,又問道,“比如呢?哪些事情夠得上瘋狂的標準?”
毛主席將菸頭在鞋底用力掐滅,沉聲說:“比如孤身前往日本,刺殺裕仁!”
“什麼?孤身前往日本刺殺裕仁?!”朱老總和周副主席聞言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就真的太瘋狂了!簡直就是瘋了啊!
……
感覺徐銳已經瘋了的不止毛主席,還有王滬生。
王滬生在跟徐銳分別之後並沒有立刻渡江前往大梅山,而是一直等在福山鎮附近的一戶堡壘戶,他要等徐銳來與他匯合之後,才一起渡江!之前徐銳提出帶着狼牙大隊返回市區去接應火箭炮營,作爲淞滬獨立團政委,他無法反對。
但是直覺告訴王滬生,徐銳此舉絕對不同尋常,這傢伙十有八九又要搞事。
所以在與徐銳分開後,王滬生並沒有馬上前往大梅山,而是選擇留在福山,他要搶在徐銳搞事之前盡全力阻止他,因爲王滬生清楚的知道,徐銳一旦又要搞事,肯定又是無組織無紀律的大事,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組織紀律就是鐵律,不容一絲褻瀆,不是你打勝仗多、功勞大就能肆意踐踏的!
要不然,共產黨與國民黨又有何異?國民黨之所以缺乏凝聚力,不就是因爲缺乏鐵一般的組織紀律?不就是因爲黨內的大佬肆意的踐踏組織紀律?所以,在黨的紀律面前,任何人都沒有特權,也沒任何情面可講。
一旦徐銳真的犯了黨的紀律,到時候可就什麼都晚了。
所以,王滬生必須搶在徐銳違**的紀律之前阻止他。
但是,王滬生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徐銳居然連福山都不來!
“說,你倒是說啊,你倒是快說啊!老徐他現在在哪?他在哪,在哪?!”王滬生的表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猙獰,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失態,只見他揪着鑽山豹的衣襟瘋狂的搖晃推搡,又連聲責問。
鑽山豹本可以很輕鬆的推開王滬生,卻沒敢。
楊瑞上前一步勸道:“政委,我們真不知道團長現在人在哪……”
話還沒說完,卻讓王滬生給喝止了:“你閉嘴,我還沒有說你呢,老楊,你身爲團黨委的成員,你身爲副團長,爲什麼不阻止老徐胡來?你爲什麼不阻止他?你說,你爲什麼不阻止老徐?爲什麼?你說,你爲什麼不阻止他!”
楊瑞苦笑道:“政委,團長的脾氣你又不是知道,我哪阻止得了他?”
聽了這話後,王滬生整個人便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瘋了瘋了,瘋了,這真是瘋了啊!”王滬生嘆息道,“老徐瘋了還情有可願,他畢竟纔剛剛疼失了愛人,可你們竟然也跟着他一起瘋,這真是……”說到這王滬生便又恨起來,手指着楊瑞等人說,“你們這就是在把老徐往死路上送啊!”
“不至於吧,政委。”鑽山豹不以爲然道,“不就去個日本麼,殺個天皇,咱團長這麼厲害的人,還能應付不來?嘁。”
楊瑞也說道:“我看也不至於。”
“你們懂個屁!”王滬生便立刻爬起身來,擡腳就往鑽山豹的小腿上踹,結果卻跟踹到鐵板似的,鑽心疼,當下抱着腳尖一邊直叫喚,一邊又厲聲罵道,“老徐再厲害也是人,就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啊?
在日本可不比在國內,到了日本週圍可全都是鬼子,都是敵人,老徐就想找個躲的地方都沒有,想找個老鄉掩護他都找不到,所以只要他出手,就會暴露,一旦暴露就會遭到全日本追殺,他就是天神下凡,又能殺得了多少人?”
鑽山豹撅着嘴巴說道:“不是還有隊長他們幾個呢麼?”
“你還說,你還敢說,你還敢說!”王滬生踹得腳疼,索性脫下布鞋拿在手,一下下往鑽山豹背上抽,王滬生已經很用力了,可是對鑽山豹來說,卻還是跟撓癢癢似的,還得很辛苦的憋着,纔沒把“政委,別再把你的手給傷了”說出來。
鑽山豹辛苦憋了半天,最後問道:“政委,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去追團長?”
“追?你想的倒是美,老徐什麼人你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追得回來?”說到這王滬生忽然又嘆息了一聲,黯然說道,“不過這也怨我,千算萬算,我就沒有算到,老徐最後竟然會給我來這個,唉……”
王滬生確實沒有想到,徐銳居然要去日本刺殺裕仁!
這回他倒是沒有違反組織紀律了,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王滬生倒寧願徐銳違反組織紀律了,因爲從軍部首長的一貫態度來看,既便違反組織紀律,頂多就是撤個職啊啥的,可是去了日本,卻是要完,這是真的要完啊!
不過,事情已經出了,一味怨天尤人終究也不是個事。
既然徐銳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而且都已經帶着冷鐵鋒他們六個踏上了前往東京的征途,那麼作爲政委,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給予配合,別的他做不到,但是製造徐銳陣亡的假象,打打掩護卻是可以的。
無論如何,他都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這裡,王滬生便徹底冷靜了下來。
當下王滬生便將鑽山豹等幾個狼牙隊員還有楊瑞、畢憲成等火箭炮營的幾個連級以上幹部都叫了過來,沉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全都給我統一口徑,團長已經犧牲,火箭炮營的全體官兵,還有跟團長一起去的狼牙大隊,也全都葬身大火了!”
“啊?”鑽山豹、楊瑞等人面面相覷的道,“可是政委,我們不都活得好好的?”
“笨,我當然知道你們還活得好好的。”王滬生窩火道,“所以才需要統一口徑。”
鑽山豹恍然說道:“政委,你是說製造假象迷惑小鬼子,然後小鬼子會才放鬆警惕,這樣團長他們到了東京,成功的可能性纔會更大?”
“對,就是這理。”王滬生點頭說道,“所以你們一定要儘量約束好自己的部隊,儘量別透露風聲,至少在老徐他們暴露之前絕對不能透出任何風聲,我們這邊隱瞞得越久越好,老徐他們在東京就越安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