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帶着電臺,一直跑出去有上千米之遙,確定方圓五百米內沒有鬼子存在,這才躲進一簇灌木叢的中間,然後在冷鐵鋒的幫助下架起天線,然後打開電臺,戴上耳機,很快耳機裡便傳來了嘀嘀嘀的電訊號。
一邊記錄信號,徐銳一邊又翻出了密碼本。
這密碼本當然是從小鬼子的通訊兵身上搶過來的,上面記錄着鬼子的密電碼,不過徐銳並沒有像貓頭鷹一樣的夜視能力,所以必須藉助手電光才能夠看清楚,冷鐵鋒便一手架着天線一手打着手電筒,徐銳再照着密碼本轉譯電文。
很快第一段電文便轉譯出來,卻是立花慶雄下達給各個鬼子搜索小隊的命令:命令各個搜索小隊互相靠攏,並且向四號區域集結,還說立花支隊的參謀長小笠原五郎已經帶着指南針進入沼澤區接應,讓各個小隊稍安勿躁。
徐銳轉譯完了,又將電報遞給冷鐵鋒。
冷鐵鋒看了之後臉色微變,沉聲說道:“鬼子這是準備要撤離了?”
“對,鬼子這是要準備撤。”徐銳嘿然一笑,又道,“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了,又豈是他們想撤就能夠撤的?”
冷鐵鋒道:“你打算怎麼辦?”
不等徐銳說話,冷鐵鋒又道:“老徐,你該不會是想要冒充小鬼子的通搜索隊,給鬼子的司令部報告什麼假消息吧?
徐銳嘿然說道:“要不是爲了冒充小鬼子的搜索隊,我費勁八啦搶電臺做什麼?”
“老徐你想得太簡單了。”冷鐵鋒道,“你也是老兵了,不會不知道,軍事通訊跟民用通訊可不太一樣,軍事通訊,各個單位之間可是存在暗語的,你只知道小鬼子的密電碼卻不知道相應的暗語,一報就會被識破。”
所謂暗語,就是指嵌入到電報中的幾個字符組合,這個字符組合代表着電臺的編號,卻是不會記錄在密碼本上的,徐銳不知道暗語,就沒辦法將相應的字符組合嵌入到電報中,所以只要一電報就會被鬼子給識破。
然而,徐銳卻冷然道:“我要的就是讓小鬼子識破。”
“你說什麼?”冷鐵鋒訝然道,“要的就是讓小鬼子識破?這話是怎麼說的?”
徐銳嘿嘿一笑,又道:“老兵你想想,如果我給小鬼子的司令部出了電報,小鬼子的司令部識破了我們,那麼鬼子的司令官會有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冷鐵鋒沉聲道,“鬼子司令官肯定會以爲持有這部電臺的搜索小隊已經遭到了我們的圍殲,並且還會給各個搜索隊下達命令,讓他們提高警惕,一旦遇到持有這部電臺的鬼子搜索隊,不管是否對得上口令,立刻開火!”
徐銳便擊節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只是搶了鬼子電臺,持有這部電臺的那個鬼子搜索隊卻沒有被消滅,那麼,當他們與別的鬼子搜索隊相遇之時,當別的鬼子搜索隊不分青紅皁白向他們開火時,他們會怎麼辦?”
冷鐵鋒悚然道:“他們當然會選擇還擊!”
徐銳嘿然說道:“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說完了,徐銳便開始按下擊鍵,開始送信號。
一邊送信號,徐銳一邊又說道:“這還只是一部電臺,再接下來,我們還要爭取搶奪更多的電臺,我們搶的鬼子電臺越多,在小鬼子司令部的作戰地圖上,被我們‘殲滅’的鬼子搜索隊也就越多,鬼子的混戰就越厲害。”
冷鐵鋒便不吭聲了,只是在黑暗中用驚悸的眼神看着徐銳,心忖,這個傢伙的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小鬼子遇到了他這樣的敵人,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甚至於,冷鐵鋒都開始有些同情起鬼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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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安鎮祠堂,立花支隊司令部。
一個少尉參謀拿着一分電報匆匆走進作戰室,頓報告:“司令官閣下,剛剛接到步兵第2大隊第4中隊第3小隊的電報。”
正躺在搖椅上休憩的立花慶雄擺擺手,說道:“念。”
少尉參謀便打開文件夾,念道:“司令部:本小隊於六號區域東南方向現支那兵,兵力至少有一個營,目前正往五號區域轉進。”
“納尼?一個營?!”立花慶雄霍然睜眼,難以置信的道。
由不得立花慶雄不吃驚,如果電報上說的情報屬實,那就太可怕了,整整一個營的中國*軍隊進入到了七星湖沼澤,而他身爲立花支隊司令官,對此卻是懵然不知,還能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消息嗎?
毫沒來由的,立花慶雄又想了另外一種可能,當下問道:“確定是井上小隊?”
立花慶雄的記憶力極其驚人,雖然跟部下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三個月,卻已經記住了麾下所有少尉以上軍官的名字,步兵第2大隊第4中隊第3小隊的小隊長井上次郎留給立花慶雄的印象尤其深刻,因爲井上次郎是所有少尉當中個子最矮的。
立花慶雄清楚的記得,當第一次召集所有小隊長開會時,他還以爲是哪個調皮的軍屬子弟混進了隊列中,後來他才知道這個身高只有一米六出頭的小個子少尉,竟然是他手底下的一個步兵小隊長。
少尉參謀道:“正要向司令官報告這事,井上小隊來的電報之中並沒有嵌入暗語,也不知道是疏忽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八嘎牙魯,什麼疏忽,這是出事了!”立花慶雄罵道,“定然是井上小隊已經遭到了支那軍圍殲,電臺也已經落到支那軍的手裡,支那軍這是要冒充井上小隊給我提供假情報,所幸的是,支那軍並不知道井上小隊的暗語!”
立花慶雄做出這個判斷,也在情理之中。
因爲是島國,資源匱乏,所以小日本對各種戰備物資看得是相當重。
像電臺這種裝備更是重點保護對象,如果不是整個井上小隊集體玉碎,很難想象電臺會落到中國人手裡。
停頓了一下,立花慶雄又道:“立刻給各搜索小隊報,就說井上小隊已遭遇不測,讓他們在遇到自稱是步兵第2大隊第4中隊第3小隊時,不要有任何的顧忌,當立即開火!以最迅猛的火力給予對方以最猛烈的打擊。”
“哈依。”少尉參謀重重頓,走了。
“八嘎。”立花慶雄卻長出了一口氣,對着地圖恨恨的道,“又一個小隊,這已經是入夜之後的第三個步兵小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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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湖沼澤,六號區域。
井上次郎正帶着整個小隊摸黑前行。
剛纔的一通混戰,井上小隊傷亡了十幾個人,其中六人陣亡。
“八嘎牙魯,該死的支那人,狡猾的支那豬,不要讓我再碰上你們,要是再讓我碰上你們,我非活劈了你們。”井上次郎一邊摸黑前行,一邊嘴裡還罵罵咧咧。
正行走之間,尖兵組長忽然折返回來報告道:“隊長,前面有情況。”
井上次郎便立刻舉起手,示意身後跟進的鬼子兵散開,身後跟進的四十多個鬼子,包括幾個傷員便立刻散開,原地警戒。
幾乎是同時,對面的人也現了他們的存在。
一個聲音立刻從對面的黑暗中傳過來:“口令!”
“八紘一宇!”井上次郎大聲應答,又道,“回令!”
“武運長久。”對面回了令,又道,“你們哪個單位的?”
“步兵第2大隊第4中隊第3小隊。”井上次郎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直載了當的將本小隊的編號報上過去。
然後下一刻,對面便立刻響起一聲長吼:“射擊,殺改改……”
下一個霎那,密集的機槍火力以及步槍火力便從對面掃射過來。
要不是天黑,再加上井上次郎反應夠快,在對面的第一輪火力急襲下,井上次郎就已經被打成血篩子了,不過饒是如此,井上次郎的帽子也被打飛了。
井上次郎勃然大怒,可還是壓着怒火大聲質問道:“你們瘋了?自己人也打?”
“打的就是你這個自己人,你這頭狡猾的支那豬!”對面立刻響起一聲迴應,接着又招呼火力支援小組,“擲彈筒呢,給我射,炸死他們,炸死這些支那豬!”下一刻,幾高爆榴彈便吱吱尖嘯着飛了過來。
“八嘎牙魯,誰是支那豬?你們纔是支那豬!”井上次郎氣個半死,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對面的肯定不是真正的日軍,而是中國*軍隊冒充的,當下也大聲下令道,“射擊,殺改改,給我幹掉他們,幹掉這些該死的支那豬……”
兩下里徹底幹上了,而且是使勁渾身解數打了個難解難分。
火力急襲持續了五六分鐘,兩夥鬼子就不約而同的派出了一個小組,一個從左側迂迴,一個從右側迂迴,小鬼子還真不真愧是以嚴格而著稱,就連戰術選擇也是一般無二,這些個小隊長,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迂迴對迂迴,結果自然是誰也沒能佔到便宜。
相持了大約半小時,雙方便動了決死衝鋒。
緊接着,就是慘烈的白刃戰,黑暗中,兩個小隊近百號鬼子兵端着刺刀,惡狠狠的撲向自己的友軍,展開了殊死的較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