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隨着蘇穆與斷紅綾的默不作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妙仙寨的一幫元老們還好,早早便入了座,此刻老神在在滿目冷笑的看着這一幕,就跟看熱鬧似的,就等着蘇穆出糗。
而常霸山等一衆斷山寨好漢們,卻是有些傻眼了,就愣愣的呆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蘇穆不坐,他們哪敢先入座啊,畢竟他們是跟着蘇穆來的,在這妙仙寨的聚義廳裡,只能算是外人。
並且,眼看臺階上的兩人火藥味越來越濃,在搞不清局勢的情況下,誰敢輕舉妄動啊?
李頭兒跟張飛三人,眼瞅着情形有些不對勁,卻不像斷山寨的那幫憨貨似的就知道發傻,而是立刻上前了幾步,手也有意無意的往腰間抹去,只待一有狀況,便能立刻拔槍。
雖然不知道眼下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但他們深知這可是在土匪窩子裡,說到底,他們也都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跟隨蘇穆和鬼子打了幾場勝仗,磨練了膽子,可對於土匪,他們打心眼裡還有有着深深的提防與畏懼的。
這時,聚義廳裡的氣氛已經相當尷尬了,斷紅綾在跟蘇穆對視了片刻後,再次開口道:“蘇長官,坐,快請坐啊,站着幹什麼,多累啊!”
眼看斷紅綾裝傻,蘇穆卻懶得再跟她玩下去了,索性直接挑明道:“斷大當家的,麻煩你讓讓,你現在坐的可是我的位子,你讓我坐到哪去?”
蘇穆此話一出,林虎便立刻悶哼了一聲。
緊接着,大廳內正等着看好戲的一幫子妙仙寨土匪們,瞬間怒目圓睜,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這十幾個匪首都是妙仙寨的大頭目,其中有數人還曾是這大嶺內幾路老堂口的扛把子,眼下見蘇穆這個毛頭小子,居然當着他們的面還這麼囂張,一羣人得到林虎的示意後,頓時坐不住了。
而這十幾個人一站起來,早就有些按耐不住的李頭兒三人,便立刻將腰間的王八盒子給拔了出來。
三人背靠着背,圍成三角形怒視着妙仙寨的一羣匪首們,槍口也漸漸擡起。
常霸山等人瞧這架勢,當即就有些發懵,他孃的不說說好來吃飯的嗎?怎麼好端端說打就要打起來了呢?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然而,形勢逼人吶,雖然明知根本打不過,可在這個時候,常霸山要是束手旁觀的話,以後可就真沒法混了。
無奈之下,常霸山也只能掏出搶來。
他這一動作,鑽山鼠等十幾個斷山寨的匪首便也立刻做出反應,一個個都都把腰間的盒子炮拔了出來,跟李頭兒三人一起,與妙仙寨的匪首們對峙了起來。
一時間,妙仙寨的聚義廳內火藥味瀰漫,一場火併眼看着就要爆發了。
處於風暴中心的斷紅綾跟蘇穆,對於臺下的情況卻渾不在意,依然站在那裡用眼神激烈的交鋒。
斷紅綾雖然沒有開口,可那凌厲的眼神卻似乎在說:“姓蘇的,你小子可別忘了這是在老孃的地盤,在這裡,一切都是老孃說了算。”
蘇穆也不說話,可那邪魅的眼神彷彿也在說:“開玩笑,小妞你可是別忘了,老子能騎你一次,就能騎你兩次,要是不認慫的話,信不信老子讓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屁股開花?”
蘇穆和段紅的目光對接,凝視良久,這是一場無聲的交鋒,空中似有火花在綻放。
最後,還是站在斷紅綾身後的櫻桃忍不住了,不願衆人把關係搞的這麼僵,小聲出言打岔道:“姐,啥時候上菜啊?再玩下去一會菜都涼了。”
聽到這話,斷紅綾一張滿是冷意的俏臉瞬間便繃不住了,表情一轉變得無比嬌媚起來,然後撒嬌似的白了蘇穆一眼,嗔道:“哎呀,好啦好啦,瞧你那不識逗的樣子,我讓你還不成嘛。”
一邊說,斷紅綾一邊走到臺階下的首把椅子前,衝蘇穆嬌哼了一聲,然後坐下。
斷紅綾也是想通了,這個時候跟蘇穆再爭什麼上下,沒有一點意義。
如果日後事實證明蘇穆是個能成事的主,那麼就此跟了他又能如何,總比一輩子窩在這深山裡強。
而如果以後發現蘇穆的所作所爲不過是虛有其表,那麼到時候再拉着她的隊伍離開也不遲。
更何況,眼下的局勢,雖說是雙方平等合作,可說到底她斷紅綾的妙仙寨,無論是整體戰鬥素養還是武器配備,都是處於劣勢的。
最關鍵的是,在縣城的曰軍即將到來的掃蕩中,她妙仙寨還得靠蘇穆的幫助,才能得以保全,否則在她的手上,恐怕真會就此覆滅掉。
不是她不夠自信,而是從蘇穆在青臺鎮一帶指揮的那幾場戰鬥來看,在戰鬥指揮上的造詣,她的確是不如蘇穆。
斷紅綾的退讓,立刻就令聚義廳內那緊張的氣氛,瞬間消融。
只不過,斷山寨和妙仙寨的兩夥土匪們當下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妙仙寨的那幫匪首們,見斷紅綾服軟了,頓時便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這世間最離奇的事一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他們那個平日裡那個說一不二,對男人不假顏色的扛把子麼?
在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面前,怎麼會如此乖巧的就認慫了呢?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斷山寨的一衆土匪,卻是瞬間挺直了腰板,趾高氣昂的收槍。
尤其是常霸山跟鑽山鼠,看向蘇穆的眼神,簡直是帶着絲毫不加掩飾的崇拜。
先前他們還對蘇穆收編斷紅綾一事心有疑慮,可見到這一幕後,那一丁點的懷疑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被搶的物資在這一刻就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別說物資了,連斷紅綾都被蘇長官給拿下了,斷山寨的這口惡氣出的簡直不要太痛快!
蘇穆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直接便轉身在斷紅綾剛剛起身的虎皮大椅上坐下,然後擡手衝常霸山凌空一按。
接着,常霸山跟李頭兒等後來者,也紛紛在另一側空着的椅子上落座,聚義廳內的氣氛隨之也變得輕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