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校長神情微動，他原本還以爲鍾毅會像南京時那樣，對上隱瞞一切不利消息，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報上來了！
當下常校長又道：“結構性損傷是什麼意思？”
劉聲解釋道：“所謂結構性損傷，就是指三處要塞的結構已經遭到徹底的破壞，不再具備最開始的強度，比如最開始能承受住一噸級航彈的轟炸，可現在，根本連日軍的105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的轟炸都承受不住！”
常校長皺眉說道：“這豈不是說，這三處要塞已經再算不上屏障？”
“是的，這三處要塞已經再也無法作爲防禦屏障了！”劉聲嘆息道。
頓了頓，劉聲又接着說：“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三座要塞的結構損毀，而在於龜山、蛇山要塞的炮羣也一起遭到摧毀！”
“是啊！”白崇悲點頭道，“沒有了炮火支援，這個纔是最大的麻煩！”
陳實緊接着說道：“校長，這三處要塞及龜山、蛇山的遠程重火力是整個江漢防禦概要的防禦基石，現在沒了這三處堅固要塞做防禦支撐，那麼整個江漢防禦概要也就成爲空中樓閣，再也無法實施了！”
常校長的目光落在沙盤上，問道：“你們剛纔進行了兵棋推演？”
陳實知道常校長想要什麼，答道：“是的，剛纔統帥部的高參已經就漢口防禦作戰進行了兵棋推演，結果非常不樂觀！”
常校長：“怎麼個不樂觀法？”
陳實說：“根據推演的結果，漢口最多能守住一個月，最少的話甚至於有可能在一週之內宣告失守！”
“一週？”常校長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
根據鍾毅制定的江漢防禦概要，既便面臨日軍十幾個師團、幾十萬大軍的四面圍攻，也至少能夠守住半年，等到第五戰區、第九戰區的主力完成休整，轉入反攻！
可是現在，陳實卻告訴他們說，漢口很可能會在一週之內就宣告失守！
劉聲說道：“辭修兄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去年的淞滬會戰，姚子青的一個營面對日軍一個步兵聯隊外加幾十艘軍艦的艦載火力猛轟，還堅守了一星期，現在漢口足有四個旅的守軍，總不至於還不如姚子青一個營！”
陳實反駁道：“南京保衛戰有十幾個精銳師，最後守住了幾天？”
劉聲便立刻無言以對，因爲南京保衛戰從12月1日，日軍兵臨城下，到12月13日國軍大規模的潰敗，僅只堅持了12天！
最後要不是鍾毅力挽狂瀾，後果真不堪設想！
陳實又轉身對常校長說道：“校長，如今武漢的局面已經是很明顯了，隨着龜山、蛇山以及漢口火車站這三處要塞遭到摧毀，整個江漢防禦概要也就失去了支撐，那麼整個武漢會戰的作戰計劃就成爲鏡花水月！”
停頓了一下，陳實又說道：“所以，卑職以爲，江漢防禦概要已經沒必要再繼續，守衛武漢的十個旅可以撤離武漢了，還有薛嶽的一兵團，也不用再在湘贛邊境跟日軍糾纏，同樣可以撤出戰鬥了！”
常校長說道：“武漢的局面，真的已經壞到這個程度了嗎？”
“我想是的！”陳實點頭道，“武漢會戰再繼續這樣打下去，除了白白消耗寶貴的兵力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任何收穫！重創日軍第二軍或者第十一軍，更已經成爲癡心妄想，現在我們還是應該把要求降低一些！”
話音纔剛落，白崇悲便道：“我反對！”
常校長和一干高級將領及高參的目光便紛紛轉向白崇悲。
白崇悲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雖然漢口火車站、龜山、蛇山要塞已經遭到摧毀，但武漢的局面並沒有壞到必須立刻棄守的程度！無論如何，漢口鎮都還在我軍的控制之下，更不用說漢陽和武昌兩鎮！”
“這個只是暫時的！”陳實道，“隨着漢口火車站要塞以及龜山、蛇山要塞的遠程炮火遭到摧毀，日軍很快就會對漢口鎮展開猛烈進攻，要知道，此時聚集在漢口城外的日軍足有四個師團外加大量的炮兵，健生兄應該不會以爲，僅憑朱良成、柳元麟、石祖德還有周二子的四個旅就能守住漢口吧？”
“爲什麼就守不住？”白崇悲道，“打都沒打，你就敢斷言守不住？”
陳實說道：“剛纔的兵棋推演，健生兄你也看到了，最後又如何呢？”
“那只是兵棋推演！實戰跟兵棋推演完全是兩回事！”白崇悲說道，“更何況，既便是兵棋推演，也只是鍾毅沒有參加的推演！”
陳實說道：“健生兄，你的意思是，如果有鍾毅參與，兵棋推演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這又有什麼要緊呢？”白崇悲又把目光轉向常校長，說道，“校長，卑職以爲，漢口絕不能輕易放棄！”
停頓了下，白崇悲又道：“武漢會戰更不能輕易放棄！”
“卑職完全贊同健生兄的意見。”劉聲附和道，“校長，就算漢口最終失守，哪怕只堅守了不到半個月，也沒有關係！”
“沒關係？”陳實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劉聲沉聲道，“直到現在爲止，日本海軍的內河艦隊都還沒有越過田家鎮要塞半步，直到現在爲止，漢江乃至於長江武漢段都還處在我軍的控制之下，所以，既便日軍攻佔了漢口，我軍也仍可以退守漢陽、武昌與日軍隔江對峙！”
聽到這，常校長頓時神情微動，是啊，仍可以隔江對峙！
陳實也是一下蹙緊眉頭，是啊，怎麼把江防這茬給忘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參抱着個文件夾快步走進大廳，走到白崇悲面前，打開文件夾取出一紙電報遞過來。
白崇悲接過電報再打開。
僅只是掃了一眼，白崇悲的臉色就變了！
不僅是臉色變了，在場的高級將領以及高級參謀們甚至於還注意到，白崇悲拿着電報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