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田君,記住這個名字吧!”鬆井石根幽幽說道,“早晚有一天,鍾毅會成爲大日本帝國的心腹之患!”
停頓了下,鬆井石根又說道:“哦,不,我說錯了,不是早晚有一天,而是現在就已經成爲大日本帝國的心腹之患!”
冢田攻道:“大將閣下,你這麼說,未免有些太過擡舉他了吧?”
停頓了下,冢田攻接着說道:“是,我必須得承認,這個鍾毅,的確是擁有極其高超的戰術指揮能力,也擁有遠超常人的戰機捕捉能力,但是,再怎麼樣,他也不過是個團長,甚至都不是將官,又怎麼配成爲大日本帝國的心腹之患呢?”
在冢田攻看來,配得上大日本帝國心腹之患稱號的,怎麼也得是個集團軍總司令!
“冢田君,你說錯了。”鬆井石根幽幽的說道,“鍾毅雖然只是個團長,但是現在他統帥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人,他名義上只是個團長,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個集團軍總司令了,甚至支那軍的集團軍總司令都沒有他兵多!”
國軍的集團軍總司令,兵力最多也就三五萬。
但是現在,鍾毅手下的總兵力已經超過十萬!
冢田攻道:“大將閣下,你的意思是,鍾毅有可能將南京城內的十幾萬支那潰兵重新組織起來?重新建立指揮體系?這恐怕不太可能吧?”
停頓了下,冢田攻又道:“收攏潰兵其實不難,給他們吃的就可以了,但是要想給這些潰兵完成整編,重新建立有效的指揮卻是千難萬難,鍾毅就算有通天本事,只怕也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吧?”
鬆井石根幽幽的說道:“如果換成別的支那高級將領,哪怕是蔣百里,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將十萬支那潰兵重新組織起來、重新建立起指揮體系,但如果是鍾毅,那麼結果就難以預料了,這人,真不能以常理衡量!”
冢田攻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真的必須重視鍾毅了!”
停頓了下,冢田攻接着說道:“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讓特務機關抓緊時間查清鍾毅的出身來歷,及他的性格愛好!”
擺了擺手,鬆井石根又說道:“冢田君,這是你的事。”
從鬆井石根的語氣中,冢田攻聽出了灰心喪氣的意味。
顯然,鬆井石根以爲,這次大本營必定會把將他撤換!
冢田攻有心想要寬慰鬆井石根幾句,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話,因爲他也覺得,大本營撤換鬆井石根幾乎是肯定的,不撤換鬆井石根,難道撤換鳩彥殿下?撤換鳩彥殿下,皇室的臉面往哪擱?天皇陛下的臉面又往哪兒擱?
好半晌後,冢田攻幽幽說道:“大將閣下,局面或許不至於如此糟糕,至少,熊本聯隊還有鹿兒島聯隊還在堅持……”
然而,話音還沒有落,兩人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急回頭看,便看到上海派譴軍司令官飯沼守匆匆過來。
走到鬆井石根的跟前,飯沼守一頓首說道:“大將閣下,剛剛接到第十軍的通報,就在不到五分鐘前,熊本聯隊、鹿兒島聯隊以及野炮兵第6聯隊,也在南京城內的曾公祠附近遭受重創,只有不到半個大隊的殘部逃出中華門!”
冢田攻臉色毫無變化,他對此已經完全麻木。
鬆井石根的臉上更是沒有絲毫表情,頷首說:“知道了。”
飯沼守扯了一下手套,也有心想要勸說幾句,但是最終,卻也只是嘴巴翕合兩下,什麼都沒說。
……
東京,陸軍部大樓。
下村定忙碌大半夜,直到凌晨兩點多才終於在休息室睡下。
然而,纔剛剛睡着,就又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當下披衣起身移開房門,卻發現是他的鐵桿心腹,戰爭指導課課長河邊虎四郎。
“河邊君!”下村定打了個呵欠,黑着臉問道,“大半夜的,你幹什麼呢?”
“部長閣下,出事了!”河邊虎四郎一頓首說,“南京那邊吃了個大敗仗,一傢伙損失了四個步兵聯隊外加兩個炮兵聯隊,哦,還有個獨立重炮兵大隊!”
“我當是什麼事情,不就是南京那邊吃了個敗仗,損失了四個步兵聯隊。”
直到這時候,下村定的意識都還在睡夢之中沒醒,所以渾然沒把河邊虎四郎的話當一回事,但幾秒鐘後,下村定的意識終於從睡夢中醒過來,再然後,臉上便露出駭然之色,躲在鏡片後面的一對眼睛也瞬間瞪大。
“河邊君!”下村定吃聲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河邊虎四郎深吸了口氣,說道:“部長閣下,南京那邊吃了一個大敗仗,損失了四個步兵聯隊不說,還損失了兩個炮兵聯隊外加一個獨立重炮兵大隊!”
“四個步兵聯隊、兩個炮兵聯隊外加一個獨立重炮兵大隊!”下村定扳着手指頭,計算了片刻,然後難以置信的道,“不正好是進城的部隊?豈不是說,這之前進城的部隊,已經遭到了支那軍的全殲?全殲?!”
“哈依!”河邊虎四郎道,“據說只逃出不到半個大隊的殘部!”
“八嘎!不到半個大隊?”下村定怒道,“這跟被全殲又有什麼區別?”
“部長閣下,現在再說這些已毫無意義!”河邊虎四郎道,“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提前想想,如何應對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南京戰場遭受如此慘重的失利,不僅華中方面軍需要有人爲此承擔責任,大本營只怕也是難逃干係!”
下村定凜然道:“河邊君,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哈依!”河邊虎四郎頓首說道,“聽說,次長閣下已經動身前往皇居,寅夜求見天皇陛下!如果卑職沒猜錯的話,次長閣下此行應是爲了推卸責任!”
“八嘎,多田駿!”下村定一咬牙說道,“河邊君,快給我備車!”
“哈依!”河邊虎四郎重重頓首,然後匆匆下樓去給下村定備車。
不一會,下村定的坐駕便從陸軍部大樓飛馳而出,直奔皇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