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豈有此理!”龍雲勃然大怒,一把將筷子拍到桌上。
鍾毅和龍繩武便跟着停下筷子,回頭看着龍雲,不再吃飯。
不過,龍繩武還是小聲的勸道:“爸,你消消氣,這些吉普女郎其實也不是什麼正經女子,都是航校軍官俱樂部裡的舞女。”
“我生氣的就是這個!”龍雲大怒道,“好好一個航空學校,現在讓他們搞成什麼狗屁模樣?不知道的還道這是百樂門舞廳,哪還是什麼航校?”
龍繩武便訕訕的不知道該說啥,講真,他也去過幾次航校的軍官俱樂部,那裡的設施還真是不錯,舞女的質量也是非常高。
鍾毅冷眼旁觀,卻是沒有插話。
父子倆說話間,副官進來報告:“主席,航空第1師籌備處毛副主任還有航校總教官陳納德先生前來求見。”
龍雲便站起身,先拿毛巾擦乾淨嘴和手,然後對鍾毅說道:“子韌老弟,一起去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肯定是過來見你的。”
鍾毅點了點頭,便也跟着起身,擦拭口手。
兩人走進客廳,正坐着喝茶的陳納德便立刻起身,毛邦初卻等了有兩秒才緩緩起身,然後故意不去看鐘毅,笑着對龍雲說:“信誠見過龍主席。”
“原來是毛副主任,陳總教官。”龍雲淡淡應了一句。
龍雲故意把一個副字說得大聲,毛邦初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龍雲又指了指鍾毅,對兩人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鍾毅鍾將軍,也是航空第1師籌備處主任,你們是同事,那就先互相認識一下吧。”
“原來是鍾大主任。”毛邦初皮笑肉不笑的道。
毛邦初這是公子哥的逆反心理上來了,如果鍾毅先去航校跟他見面,他或許還會表面上裝裝象子,給點兒尊重,但現在鍾毅背地裡偷偷跑過來見龍雲,這是擺明了不給他面子,所以他也不想給鍾毅好臉。
鍾毅心下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毛副主任好,籌備處這段時間全賴你操持,辛苦你了。”
“沒辦法。”毛邦初道,“誰讓我是副主任,你是正主任呢?這種苦活累活,就活該我這樣的下屬來幹。”
鍾毅笑笑,也沒有生氣。
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就然是找人算賬,也不急於一時。
“鍾將軍你好,我是陳納德,很高興認識你。”相比之下,陳納德對鍾毅就表現出了足夠的尊敬,又說道,“我早就聽人提起過你的大名,我還看過你寫的哈利波特,真是一本精彩絕倫的魔幻小說,我非常佩服你的想象力。”
“陳教官你好。”鍾毅伸手與陳納德輕輕相握。
對陳納德這人,鍾毅談不上惡感,但是也不存在所謂好感。
這就是個典型的美國人,爲美國做了一個美國人該做的事,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他做的事情就一言難盡。
幫助中國人肯定是有的,飛虎隊在抗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
但欺壓侮辱中國人的事也沒少做,尤其昆明百姓深受其害,昆明航校的美國教官、美國飛行員甚至地勤人員的惡行,一半得歸功於陳納德,正是因爲陳納德的驕縱、不約束,才導致美國教官以及飛行人員的橫行霸道。
橫行霸道到什麼樣程度?橫行霸道到在大街上遇到了漂亮一點的女學生,這些美國教官或飛行員就敢把她們強行擄上吉普車,帶回到駐地!
抗戰期間,全中國一半的大學生都集中到昆明,結果這裡就變成了這些美國教官還有飛行員的狩獵場,這些因爲國難而流落昆明的女學生,沒有落入日本鬼子手裡,卻落入了這些美國教官還有飛行員的魔爪。
正因爲這,鍾毅對於陳納德根本就談不上好感。
“陳教官,你好。”鍾毅伸手與陳納德輕輕一握,然後就再沒有別的表示。
陳納德便愣了下,這個鍾主任表現得有些冷淡啊?接着便難免又有些惱怒,連國府領袖常公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常夫人對他再禮遇有加,你鍾毅只是個空軍少將,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擺譜?今後走着瞧!
一場見面最終不歡而散。
目送毛邦初和陳納德坐上吉普車離去,龍雲冷笑。
“子韌老弟,真不是我背後多嘴。”龍雲哼聲說道,“昆明航校還有你那個航空第1師籌備處,真應該好好整頓下了,你看看,這都成什麼樣了!”
鍾毅沒有接龍雲的話茬,笑着道:“龍主席,多謝你的盛情款待,晚輩公務在身,那就暫且先告辭了。”
龍雲點頭,對龍繩武說:“繩武,替我送送鍾主任。”
“是。”龍繩武答應一聲,又對鍾毅說,“子韌兄,請。”
目送鍾毅和龍繩武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龍雲的眼睛便微微眯起,雖是初次接觸,但他仍可以隱約看出來,鍾毅似乎志不在政壇哪,就是說,他對介入軍閥間的傾輒沒興趣,看來拿他做擋箭牌的事,不好辦哪。
……
回航校的路上,毛邦初改和陳納德同乘一車。
陳納德直到現在還在生氣,氣呼呼的咆哮道:“這個鍾毅太不知好歹了,我們大老遠跑去龍雲的官邸見他,他居然還給我們擺一副臭臉。”
毛邦初則是嘿嘿冷笑,道:“鍾毅,不過如此,不過就是一個武夫罷了。”
說到這裡一頓,毛邦初又接着說道:“他如果識相,不胡亂插手籌備處,那就什麼事情都好說,可他要是敢胡亂插手,哼哼哼,那就對不起了。”
陳納德鼓掌道:“毛主任你放心,我們昆明航校的全體教官還有學員,肯定絕對是支持你的,至於那個什麼鍾主任,就讓他哪涼快哪呆着去吧,哈哈!”
說完,陳納德又騰出手,在後座舞女的屁股上猛拍了一巴掌。
毛邦初也跟着哈哈大笑,朗聲道:“咱們不說這些糟心的事情,只說高興的事,回了航校先去餐廳吃西餐,等吃完了西餐再接着大戰八圈,不,二十八圈!”
“古德。”陳納德也大笑,“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