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鬼子瞬間僵立在原地,不敢開槍,甚至都不敢跑。
爲什麼不敢開槍?原因很簡單,打死眼前的這個中國人,他嘴裡叼着的香菸就肯定會落在地上,就肯定會點燃地面上流淌的柴油,然後就會引爆倉庫裡堆積如山的油料,再然後就會引爆整個江灣堆場。
所以也不用跑了,你能跑多快?
帶隊的鬼子少尉深吸了一口氣,唯恐宋順浩衝動,甚至還將手裡握着的南部式手槍扔在了地上,再然後高舉着雙手,用生硬的普通話笑着說:“這,位,兄弟,憋衝動,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好說。”
宋順浩也沒有急於點火,原因很簡單,他擔心燕凌還有房建偉他們還沒跑遠,如果太早就引爆整個堆場的話,說不定會造成誤傷。
當下宋順浩揚了揚手中的煙盒,笑道:“要不來一根?”
鬼子少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要要,請給我一根菸。”
說完,鬼子少尉就高舉着雙手,一步一步的向宋順浩走過來。
鬼子少尉身後的十幾個鬼子兵,卻跟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
宋順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鬼子少尉的意圖,他就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無非是想要欺近他的身邊,再然後壓下香菸。
不過,宋順浩根本不打算阻止。
就算這鬼子少尉是個柔道十段,宋順浩也有足夠的信心在自己被控制住之前,將菸頭彈到地面上,所以,爲什麼要着急呢?
這個繁華的塵世啊,哪怕只多逗留片刻也是好的。
距離雖然近,但是鬼子少尉仍舊用了足足十幾秒,才終於走到宋順浩的跟前。
然後,鬼子少尉便一下撲過來,張開雙手去奪宋順浩手中的香菸,幾乎同時,幾十米外的那十幾個鬼子步兵也快速衝過來。
宋順浩哂然的一笑,反手一掌刀重重砍在鬼子少尉的右脖頸之上,鬼子少尉根本來不及閃躲,當即嗚咽一聲軟癱在了地上。
接着,宋順浩又衝撲過來的十幾個鬼子咧嘴一笑。
狗日的小鬼子,都給我去死吧,全都給我賠葬吧!
下一刻,宋順浩便取下嘴裡的菸頭,再輕輕一彈。
香菸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出去數米,然後掉落在地。
下一個霎那,一朵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幽藍火苗倏的從菸頭上騰起,緊接着這朵幽藍的火苗猛的擴散開來。
看到這一幕,猛撲過來的十幾個鬼子兵轉身就跑。
看着轉身逃跑的十幾個鬼子,宋順浩輕蔑的一笑,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跑?
幾秒鐘之後,烈焰便已經瀰漫到整個倉庫,倉庫裡堆積如山的油桶也跟着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倏忽之間,宋順浩彷彿又回到了精武會。
剛到上海的師傅正帶着他們師兄弟仨習武。
一抹微微的笑意,浮現在了宋順浩的臉上。
“師傅,二師兄,永別了!”
“大師兄,我來陪你來了!”
……
堆場之外,房建偉、燕凌還有軍統颶風隊的百餘名隊員,正往西奪路狂奔。
這次行動,房建偉做了極充分的準備工作,他不僅通過潘仁以很大的代價,從第十三軍司令部的那個少佐參謀的手中買到了輜重第十五聯隊的公章,還對行動結束之後的撤退轉移路線進行了周密的規劃。
由於江灣遠離市區,中間隔着虹口、楊桶浦還有蘇州河,所以上海的日軍憲兵以及步兵就會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這時候往南撤回公共租界就是找死。
所以只能向西撤退,到了郊區之後化整爲零,分頭脫身。
到了第一個路口後,房建偉一揮手,身後跟進的百餘隊員便立刻分成兩撥,一撥繼續跟着房建偉往西,另一撥卻徑直往北去了。
奔行不遠,很快又到了第二個路口。
房建偉狂奔中回頭,正準備跟燕凌說話之時,身後忽然響起轟的一聲巨響。
急回頭看,便看到堆場方向已經騰起了一團巨大的暗紅色的烈焰,緊接着,這團暗紅色的烈焰便猛的擴散開來,化爲一股巨大的衝擊波!
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瞬間就侵襲而至!
房建偉、燕凌還有身後跟進的五十多個隊員,便不由自主的飛到了半空中,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翻翻滾滾往前飛。
一直飛出去十幾米,才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燕凌更是撞到牆上,然後貼着牆壁滑落在地,好半天沒能喘過氣。
這時候,巨大的爆炸聲才轟轟隆隆的傳過來,同時伴隨着地面的劇烈顫動,街邊磚瓦結構的房子便一片片倒下。
房建偉正好就在屋檐之下。
看着頭頂的房子轟然倒下,房建偉喔草一聲,急忙貼地幾個翻滾,才終於搶在房屋倒下之前逃到安全距離外,再回頭,只見那棟民房已經轟的一聲傾倒下來,幾塊斷磚瞬間濺射出來打在房建偉的身上,瀰漫開來的煙塵更是將他整個人薰成了白花臉。
足足過了十幾秒,房建偉才終於從暈眩中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爬起身,再環顧四周時,只見好幾個隊員已經埋在了民房的廢墟之中,其他的隊員也大多倒臥在地,根本就沒有一個還能夠站在原地。
“救人,快救人!”
房建偉發一聲喊,就衝進廢墟瘋了似的挖人。
燕凌和其他的隊員也紛紛衝上來,一起施救。
第一個被埋伏的隊員很快挖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阿部龜二。
阿部龜二兩眼圓睜,一動不動,房建偉伸手一探,發現已經沒了氣息。
“阿部!”房建偉見狀趕緊拿左手墊在阿部的胸口,然後掄起右拳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砸在左手之上,嘭嘭作響。
砸了足足有十幾拳,阿部龜二忽然間發出嗬的一聲。
緊接着,阿部龜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涕淚交流。
房建偉卻咧嘴笑了,遂即又轉身去救援其他的隊員。
只可惜,最終還是有兩個隊員沒能救過來,犧牲了。
眼看時間已經不多,房建偉只能含着眼淚,下令剩下的五十多名隊員分頭轉移,甚至連犧牲的那兩名隊員的遺體都沒能夠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