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這麼奇怪——這人要不來便一個都不來,要來都一起來。正當華行天還在爲夏鯤鵬的匆匆離去悵然若失時,外面卻又突然傳來兩長一短的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隨着敲門聲華行天將握在手裡的點45勃朗寧手槍放了下來,他猛地打開房門卻發現外面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來人正是從蘇州趕來的林茵和虎子。
“天哥!沒有找到燕姐——”但當林茵看到站在屋裡的上官燕時,一張好看的嘴巴竟大張着愣在那裡。
“上官中校,你沒有回蘇州啊?”隨着虎子低聲詢問,上官燕竟一改往昔的冷豔高傲,竟走近輕拍了一下這個下屬的肩頭。
“燕姐!你跑哪兒了?嚇死我們了——”跟在身後的林茵竟一下子撲倒女人懷裡噓寒問暖起來。
“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上官燕一邊輕撫着林茵黑漆漆的秀髮,一邊如同大姐姐般輕輕安慰着。
“這個人是誰啊?”直到這時林茵才注意到蜷縮在牆角的名川千美。
“她叫名川千美,是一個日本特務頭子——”
“啊——”
如同受驚的小鹿,林茵馬上掙脫上官燕的愛撫,扭過頭看着一臉漠然的名川千美,一雙疑惑的眼睛似乎在說——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特務?
同樣感到驚愕的還有名川千美,不過她不是擔心自己的小命!要殺自己的人已經走了!她隱隱有一種預感——和那個叫上官燕一樣,這個長得像小家雀般的女孩將會是自己的有一個勁敵。
“既然都來了,那咱們就說一下正事兒吧!”此刻沉默許久的華行天終於說話了。似乎他也覺得只有談工作才能夠留住上官燕,於是只好狠心摒棄雜念行使起自己的職責來。
“經過日本人這一陣折騰,軍統在南京的所有力量都幾乎不存在了——”華行天看了看緊盯自己的兩男兩女,在發現上官燕沒有什麼反應之後才繼續說下去:“我覺得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摸清特高課在南京的動向,然後徹底消滅他們!只有這樣才能支援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國軍將士!”
“哼哼——”也不知是故意想引起華行天的注意,甚或是真覺得這幫人的想法太過於異想天開。男人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名川千美便是一陣冷笑,一張俏臉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壞女人!你笑什麼笑?”一旁站着的林茵豈能容許一個女人嘲笑她心目中的男神?何況這女人還是那麼漂亮。於是還沒等衆人反應便衝過去照着女人的腿上便是狠狠兩腳。
“茵兒!回來——”一直冷眼旁觀的上官燕似乎早看透了名川千美的伎倆,在林茵踢出於事無補的兩腳之後便喊回了她。
“成子!你的任務是詢問這個女人,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他嘴裡掏出日本特高課在南京的一切活動動向。當然不要忘了搜出她從周銘城手裡搶走的情報!”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名川千美的輕慢,華行天還是輕描淡寫地佈置着,但卻說出了讓名川千美心驚肉跳的話。
“哦——”成子一邊答應着卻犯難起來——以往審問的都是男人,現在讓他審問一個女人還是第一次。
似乎看到了成子的犯難,華行天猛地將手往他肩頭上一放:“現在每耽擱一分鐘,前線就會有成百上千的國軍兄弟被包圍消滅,城裡我們潛伏着的諜報人員就可能會暴露丟命!還有——你不要忘了,是她殺死了林一平!”
聽了華行天的話此刻的成子才如夢初醒——他孃的!什麼時候自己竟變得菩薩心腸起來?她是娘們不錯,但可還是個地地道道的日本特務!
“把她帶到地下室——挖不出什麼就別來見我!”
“你不能這樣——”上官燕沒料到華行天竟然來這麼一手,她猛地走了過來:“她還是個女孩子!”
“上官中校!這是南京——目前還是我說了算吧?”此刻的華行天反覆換了個人,他一臉煞氣似乎完全沒有把上官燕和她身後的林茵放在眼裡了。
“你——”上官燕一時語塞。危急形勢之下她竟無法找出一絲一毫反駁的理由——男人說的對!這是南京他要爲自己的屬下負責。換做蘇州自己也會這麼做的。
“不能換一種方法嗎?”女人話音兒一頓說出了一句連自己都感覺氣短的話。
“上官中校!你和日本人打交道也不少了,不會幼稚到要和一個訓練有素的特高課間諜大談人生吧!”說完轉過身不再說一句話。
當華行天在丹桂園別墅大開殺戒的時候,當夏鯤鵬和陳一飛在農家小院巧遇泠威的時候,“刀片兒”齊烈陽正和一幫國軍兄弟在太平門構築防禦工事。
“這位大哥!槍打得不錯啊——我眼瞅着你幹掉了有七八個日本兵吧!”一個十七八歲大小的國軍士兵看着扛着沙袋走過來的齊烈陽,連忙兩手接着沙袋問道。
“對啊!這位大哥,講講唄!爲啥槍打得這麼準,你不會就是個當兵的吧?”邊上正光着膀子大幹的幾個人聽到有人開了頭,便跟着起鬨起來。
“哪有那麼多?兄弟你怕不是被小日本的炮彈震暈了吧?”奇怪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齊烈陽,在這羣國軍兄弟中間竟想完全換了個人——不僅話匣子帶開了,並且還表現出卓越的幽默天賦。
“哈哈哈哈——”整個戰壕裡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小聲,就連躲在混凝土防禦工事裡的明清遠也跑了出來。看到一張張被硝煙燻黑的臉膛滿是興奮欣喜,他也忍不住一陣大笑:“媽的!一羣王八犢子,我還以爲又出什麼事兒呢?”。
“大哥!說說唄——”
“說什麼?”齊烈陽依然笑容滿面——好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當他無數次從硝煙瀰漫的戰場搏殺的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當他無數次獨自一人藏身廢墟中狙殺日本鬼子的時候,他都會想到曾經經歷過的軍旅生活,都會想起那些肝膽相照的兄弟。而今這樣的場面終於活生生地呈現在面前,他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