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煥‘玉’一驚,沒想到這個日本人如此的敏銳,居然已經憑藉自己的幾句話就想到了這裡。當然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太君,鄙人在桐城還有薄產,只不過現在恐怕已經……”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畢竟自己只要點到爲止就行了,下面就要看日本人有怎麼樣的表示了,沒有利益他可是絕對不會冒風險的。
而且這個日本人也只是躲過了抗日義勇軍的追擊,究竟他的上司會如何,還是未知,不過僅僅憑藉着他受傷之後快速的撤退,就絕對不可以小看他。
但從這點來講梅煥‘玉’還是很佩服他的,要知道常人都屈從於利益,而他居然在覆手即可消滅‘亂’黨運輸隊的時候掉頭就跑,這是何等的魄力,當然平常人會認爲這是膽小,可是這如何不可以解釋成敏銳呢?
否則比他強大百倍的桑川師團已然全軍覆滅了,而他這區區千人居然還活蹦‘亂’跳的,僅此一點就絕對不可以小看。對此梅煥‘玉’還是很清楚的,國人向來以成敗論英雄,更適用成王敗寇來取人。可惜誰又能知道英雄之前又失敗過多少次?
所以梅煥‘玉’倒要看看這個人是真正的膽小鬼,還是一個戰爭的天才。
“梅君,不需要難過,我大日本帝國絕對不會虧待忠心良民的!不過這桐城能不能拿回來,還要梅君鼎力相助纔可以。”稻葉四郎笑眯眯地又把球踢了回來,那意思是,你要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先要證明你有這實力,否則憑什麼大日本帝國要幫你?
自然,這探聽秘密的事情,本地人要方便得多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在這裡,很多時候一個堡壘可是最容易在內部攻破的。
稻葉四郎說完又看了旁邊的井村山代一眼,果然。聰明人不需要多說話,井村山代已然明白這個上司不動聲‘色’間已經‘交’代下了任務,下面就看他和梅煥‘玉’的了。
當下一個立正,“嗨”聲音低沉有力,這聲音也讓梅煥‘玉’知道,看來要先‘露’上幾手才行啊,這個日本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的眼光落在稻葉四郎的手上,果然,那本古卷已經解釋了爲何這個日本人與衆不同的緣故。
聯想到這幾日他身背後那幾個揹着書箱子的日本‘侍’衛很好的說明。此人已經吸收了衆多的古國知識,決非粗野的蠻人了。
這個發現讓梅煥‘玉’有種挫敗的感覺,當然他還是立正然後一個敬禮,剩下的就是他來展示自己是值得日本人“幫助”的。
這是一個‘春’天,它悄悄地來到了人間,幾日不見,地上的鮮‘花’已經開遍,連帶着蝴蝶都在天上飛舞,一派‘春’意盎然。
顏舉凡笑嘻嘻地騎着馬。在路上走着,今天可就是動身前往桐城的日子了。說起來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到大的城市裡去看看。此時的解放區一派歡歌笑語,路邊的農田裡,忙碌的人羣在地裡收拾着,趕走了鬼子。下面就要看大家夥兒的了。這要是再種不出好莊稼,可怨不得人。
衆人坐着大車一臉幸福的樣子,不時地有些曲子從隊伍裡傳來,惹起陣陣笑聲。壞小子隨着唱了幾句,忽然發覺一直在身邊的秦思嬌不見了蹤影。這往日裡小丫頭是最喜歡跑來跑去的,怎麼忽然不見了?
仔細看去,秦思嬌正一臉淑‘女’狀的坐在大車上,斯斯文文的樣子讓熟悉她‘性’格的顏舉凡都吃了一驚,莫非有些什麼心事了?可看上去不像啊。
他自然不知道,就在昨夜,這個小姑娘已然成熟了,早熟的大多是‘女’孩子。就在見到忽然而至天葵之時。她已然隱隱明白了些什麼,所以在她從自己姑姑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打定了主意做個樣子出來。
果然坐在車上半晌,就被壞小子發現了異樣,不過他那不解的目光。讓少‘女’很是得意了一陣。
只不過旁邊姑姑的眼神充滿了取笑的意味,讓這少‘女’嗔不得也怪不得,只好把羞意染滿了面龐。
秦婉君看着紅着臉擺‘弄’衣角的侄‘女’,一臉的欣慰和快活,好久沒見過這‘女’孩如此的嫺靜了。彷彿往日裡跑得跳得的那個影子。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邊,在感嘆之餘也有些失落。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不過隨即她就權作一笑,如此無聊的事情也只有忙‘亂’過後纔能有空想吧。
旁邊的錢若雲正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嚴格的來說只是少爺的大作。她不過是把當時關於日軍俘虜的言論整理了一下,再有意無意地加以引導,就已然是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了。
只不過這文章本天成可加不到她的頭上,要就是天才也只能是這位大少爺纔算吧?記得當時刊發稿件的時候,編輯部裡的衆人也是一陣感嘆,大概整日裡和文字打‘交’道的緣故,很多編輯都說這有些殘忍了。不過她這個小姑娘自然認定了鬼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人的道理,於是乎很多書生大大感嘆人心不古。
當然他們還沒有膽子去找少爺,不過這份文章發出去之後,可以說在國內引發了軒然大‘波’。衆多儒生口誅筆伐,痛斥其非,似乎不把鬼子養起來就不是禮儀之邦似的,只是不知道多少人是躲在安全的地方來慷他人之慨。這些鬼子可都是抗日義勇軍抓到的,日軍進犯之時也不見他們出力,臨到最後勝利了,他們反而跳出來指責不該讓鬼子俘虜做工。
自然被顏舉凡薰陶的少‘女’一萬個看不起平日裡這些之乎者也也要計較半天的傢伙,他們在鬼子入侵的時候大半作了和平犬,全然不知人民的死活。而今剛剛有些盼頭,就鼓譟着要善待日寇。
那天她把一堆類似的來信給少爺看的時候,顏舉凡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份氣度更是讓小姑娘敬佩不已。立刻在她心裡少爺的地位又連帶着高了幾級。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顏舉凡在前世裡已經見多了文人打嘴仗,自然知道很多人不過是騙些吃喝,很多在刀槍臨頭的時候自然也是知道疼地。只有他被賊偷了之後纔會痛恨小賊。
故此他絕對不會和這些傢伙講這些所謂的道理,很多人是嘴巴硬的,骨頭卻軟。他知道和認爲大文人都是言行一致的‘女’孩子,是無法解釋的。
隊伍的末尾還有個‘女’人在轉着心思,這個人就是川島純子,自從那日裡她和武工隊的劉雲滾作了一團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就直線上升,來帶着平時都有些眉來眼去,一來是所謂將在外有所不受。二來這裡的人都和他們不熟悉。所以兩人無所顧忌之下,倒是整日裡膩在一起。
平日裡她不時地和躲在隸縣外面防空襲的‘婦’人一起聊天,在給她們診斷疾病的同時,也不知不覺瞭解了很多抗日義勇軍的消息。即使這些平常的消息,也讓這個受過大日本陸軍正規軍事教育的‘女’人震驚。
在她聽來得點點滴滴中,即使把這些被神化了東西還原之後,所剩下的也足夠她目瞪口呆。尤其是最近幾日聽說的一個消息,據說桑川閣下的師團,已經被他們的一種大威力武器全部地殲滅了。這讓她震驚的同時。更是想迫切的瞭解這個武器是什麼。
當然川島純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很多人都瞭解,如果直接出面肯定會得到一堆白眼。當然如果劉雲能夠被說動就大不一樣了,畢竟劉雲所在的人民團結黨也算是個盟友。
所以在一次歡愛的時候,她有意無意把聽到的話說了一遍,立刻讓正閒得發慌的劉雲大吃一驚。看得出來,這個男人似乎比自己更關心這東西,於是她反而收斂了起來。
不過掃興的是,就在她認爲就要有些進展的時候。忽然被通知要到桐城去,這消息讓她震驚的同時也有些無可奈何。就要故地重遊了,只是不知道桐城的日軍司令部裡現在坐着誰?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很多軍人一起步行的劉雲,這個男人正一往情深地看着自己,朦朧中川島純子還是感到一絲甜蜜。
當然他們的情況已經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睛裡。
早就得到壞小子吩咐的蕭歷,已經派手下一直盯着他們。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顏舉凡無不了若指掌,只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才華的年輕人竟然會陷在脂粉陣中。
不過他畢竟是經歷過一世的人倒是沒有對此太過驚訝。須知人的‘欲’望是最難捉‘摸’的,只要這一對男‘女’不找麻煩,他自然樂得清閒,至於怎麼處理這對“涉外婚姻”,那是武工隊的家務。他這個外人可不好干涉。
只不過隸縣既然要轉做後勤基地,自然無法再讓他們這個炸彈呆下去,所以順便也把這對新人帶在了隊伍裡,好預備着和武工隊見面的時候把這燙手的山芋讓出去。
武工隊也正在另外一個方向向着桐城前進。接到抗日義勇軍傳來的消息和上級的指示,張雲天現在正率領一部分骨幹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對於抗日義勇軍的實力,現在他是打心底裡佩服,他無法想象,一個昔日裡山村的頭人,竟然在不到兩年間打下了這麼大的一片天地,而且麾下的部隊更是在前幾天一次‘性’的殲滅了一個日軍‘精’銳師團,這是什麼概念?
如此強悍的戰鬥力究竟是怎麼來的,也成爲他心底的一個謎,自然上級的命令也包含了搞清楚其中的奧秘。當然公開裡還是有着另外一份任務的,那就是正式組建人民團結黨駐桐城辦事處,當然爲了更穩妥起見,他的戰鬥部隊還是‘交’給陳劍率領,免得被人誤會。
對於這個任務他可是喜憂‘交’加,喜的是終於可以不用東奔西跑了,可是更加憂慮的是同盟會如此迅速擴展的實力,在未來國內會發生什麼?
他琢磨着劉雲要是沒有意外應該可以會合了,也許那個小子在這期間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他大概不知道,這一刻劉雲也在考慮怎麼和上級彙報這個問題。這幾日裡他和純子好得如膠似漆,讓這個自幼就沒有怎麼親近‘女’人的漢子知道了諸般妙處。
更是讓他感嘆空自活了這麼多年,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對武工隊的忠誠,只不過武工隊裡似乎沒有他可以娶妻這一條,要知道即使按照級別別說是他,即使是張雲天也不能結婚。何況這個對象還是自己的戰俘?還是個日本人?
只要想到這些,他就左右爲難,一邊是組織,另外一邊是自己的純子。難道讓他做這不忠不義之徒?如果組織不同意怎麼辦?如果要按照他‘奸’‘淫’戰俘來處理。這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劉雲不由仰天長嘆,麻煩啊!
當然和他麻煩比起來,山本六十五的要大得多。此刻在東京都的一座古宅裡,他正一臉肅然的聽着部下的彙報,只不過眉頭的顫動顯示出他內心的擔憂。
居然將近兩個師團的兵力葬送在華北戰場上了?這可是有戰神之稱的織田俊雄所指揮的部隊,如果換作他人他一定會將這個傢伙以瀆職罪論處,可是面對着織田俊雄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帝國在支那華北所遇到的挑戰。
看起來這個‘亂’黨的實力甚至已經有超越四民黨的勢頭,不過幸運的是這支部隊沒有太明顯的擴張勢頭。否則以目前華北兵力的捉襟見肘,告急電報早就雪片般地飛來了。
當然面對不明的情況,他更擔心的是帝國的自身持續戰力,隨着戰爭的消耗,國內的儲備明顯的不足。更加可慮的是,美國人的動作也頻繁起來,除了在貿易談判中追加苛刻條款之外,更是提高了很多必需品的價格,從石油到金屬無一不在上漲。
這日趨讓國內本來就不足的資源愈發緊張。爲了應對這個事情,現在除了外務省反對之外,工業省,國防部,都在強烈要求加快啓動南下戰略。
而今面對華北的抗日義勇軍,他已經沒有了鬥志,除了面子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再調集重兵打過去。畢竟上面的東部幾省已經成爲了防備德芬蘭帝國的橋頭堡,那裡的重兵可是爲了保護滿洲不被垂涎那裡的北極熊而預備的。一旦‘抽’調了出來。就可能會被他們趁虛而入,他可不認爲,憑藉移民組成的墾殖部隊可以對付,相對來講反而是華北和華南的利益比較次要。
既然短期之內大日本帝國無力再次清剿,那就暫時先維持戰線吧。更加重要的是要抓緊時間‘弄’清楚。支那人究竟搞出了什麼恐怖的武器?
作爲一個征戰多年的將軍他對武器有着清醒的認識,當年和北極熊爭奪遼東利益的時候,就曾經使用無煙的發‘射’‘藥’挫敗了他們的黑‘色’火‘藥’。而今天更是在面對這武器的時候表現出驚人的見識,他深深知道一旦士兵手裡有着合適的武器,那麼對於勝負影響是巨大的。
對於那些吶喊着武士道‘精’神衝鋒的人。他固然有敬意,可是更多的卻是不屑。須知支那人有句話說,叫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說的就是武器。
甚至爲了在未來能夠對付美國人,他也在加緊研製必要的武器,他知道,憑藉武士刀是無法砍得動美國人鉅艦大炮的。只不過戰爭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了,他擔心甚至會在他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不得不和美國人開戰,而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顯然天皇陛下已經被戰爭‘迷’住了眼睛,他沒有意識到和美國人較量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以孤島的日本來對抗巨大的美國工業,這除了讓人讚歎其勇氣之外實在不是他想象得到的。不過對此他甚至無能爲力,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盡力準備着,力爭能夠減少部分損失。
他甚至幻想能夠有朝一日日本的神靈幫助他取得最後的一絲運氣,對付美國這可比吞掉支那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