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上一輪太陽照耀着大地,給這冬日裡的鄉村染上了一層金黃。 顏舉凡笑嘻嘻地看着這裡的風景,低矮的房子和磚瓦的高牆林立在這裡,從門外的裝飾上變可以看到這裡的差距。這裡的一切都讓他的心無法平靜,看到他駐足村外幾個在此接應的衆人趕緊停下來,“舉凡,不知道有甚麼問題。”一個一同來的農會工作人員問道,旁邊的人都打量着四周,幾個人小心的戒備着,這些戰士負責保衛工作,來到陌生的地方都機警的提高了警惕。
“我在奇怪這裡的風俗啊,怎麼這裡的街上看不到甚麼人呢?按說這樣大的村子一葉葉很多人的,可以是現在這麼好的天氣都沒有幾個人。”顏舉凡疑惑的問道,那人笑道:“還不是最近來的那些人抗得,本來前些日子還是好好的,他們來了之後不斷地散佈謠言,說日本人快要打來了,同盟會不行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來也怪相信的反而是普通的農戶,這些地主士紳反而不怎麼相信。這不告訴我們情報的就是他們,要不是他們及時通報,我們反而還在奇怪爲甚麼那些得到土地的農民叫嚷着要退租呢。”衆人不由得彼此詫異的笑了下。
顏舉凡歪着頭仔細考慮了下:“應該是這些地主士紳比普通和農戶人家更有些見識才對,畢竟他們積累了這麼大的基業要比普通人強得多。”衆人不由得點頭稱是,看來是這麼回事。那人帶頭走進了莊子,在一座掛着農會牌子的院落門口,幾個人迎了出來。
“章會長,你可回來了,村子裡的鄉親們鬧着要退地呢。幾個士紳正在看我們的笑話,快想想辦法吧。”一個村民打扮的人急急忙忙地說道。章會長回頭看了一下,說道:“到屋子裡再說吧。大夥兒先打點水泥把臉。你我幾個人給大夥兒先做飯。”說着看了一下顏舉凡沒有反對,揮手讓他們先去了。
衆人涌進屋子裡,寬敞地屋子裡擺着幾件八仙桌子,桌上放着照明用的清油燈。幾條同盟會的章程貼在屋子地牆上。看這簡陋地擺設,顏舉凡笑道:“章叔叔,你們這裡還真是艱苦樸素啊。這裡是你家嗎?怎麼就你自己啊。”說着看了下里屋,幾個人落座之後,章全義忙着倒水招呼着,嘴巴里答道:“這不,婆姨娘家村子裡有事情,叫她回去幫忙了,孩子也跟着去湊熱鬧了,所以就剩下我自己了。”衆人不由得笑了起來,看到顏舉凡低頭思索着。章全義心中一動說道:“村子裡那幾個鼓動的人現在還在這裡,就在村子東邊的王老二家,王老二原來是村子裡的潑皮。原本在這裡呆不下去了就把他婆姨扔到家裡,自己不知道跑到甚麼地方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在外混出了個人樣子。前些日子又回來了,這不沒過多久就來了夥兒人說是做生意的。就住在他們家裡了。”
顏舉凡點點頭,問道:“他們多少人,有沒有武器?都住在一起嗎?平時和甚麼人聯絡?他家地位置,周圍的環境如何?”隨着一連串的提問,章全義一一答了。壞小子心下了然。看來這個王老二還真是找了個好靠山啊,既然如此自然不用客氣了,那就來個快刀斬亂麻吧。“錢排,你帶人來動手吧,如果他們反抗可以就地擊斃。當然了最好留點活口不要都弄死了。”章全義一哆嗦,這全少年還真是果斷啊,居然立刻就要動手,不過上級吩咐的要求全力配合,那自然是少不了要聽他們的。不過看和他一回來的這支隊伍雖然人數沒多少,可是那殺氣可是不小的,最好不要禍及無辜。只是這嘴巴一張開就變成了:“我帶路,放心他們都跑不了。”顏舉凡看看他點了點頭,錢排帶頭兩個班快速的出發了。
既然在來之前阿媽已經提點了訣竅,自然要全力對付。把這些蒼蠅蚊子一網打盡,底下那些跟着起鬨的老百姓也就沒了心氣。要是以前他還真不敢相信老百姓到了手裡的土地還會嚇得吐出來。不過剛纔章全義的話讓他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原來老百姓最在意的還是同盟會義勇軍能不能頂得住鬼子的攻勢,正因爲如此纔有了退回土地的舉動,只不過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窮苦大衆反而沒有地主士紳地覺悟高。看來要在現在的國開發民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隨着同盟會土地政策的展開,嵐山大學特意培養的農村工作人員也在這片土地上如火如荼地展開着。不過單是憑藉這些還是無法讓人數如此衆多地民衆全部能夠了解,很多村莊裡在喧騰之後就恢復了過去的平靜。老百姓在得到土地之後開始擔心這些土地原來的主人是否會找他們的麻煩,眼前的絕非個別的例子。看來有必要把工作深入地開展下去了,只有讓老百姓真正的動起來,纔可以把政策落實下去。
而農村的工作可不是用槍炮可以解決的,這些敵人恐怕不是地主士紳而是老百姓心中的傳統慣性。扭轉這些慣性可能很困難,不過這也是一項具有挑戰的工作。想到這裡壞小子不由得想起了最初他在隸縣編的歌謠,如果把歌謠和宣傳隊的工作結合起來,讓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形式展開,恐怕會比枯燥的宣傳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要利用好原來的地主士紳,讓大家都可以發揮自己的長處。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村子裡面突然傳來幾聲槍響。顏舉凡立刻站了起來,看來這些傢伙還真敢動手,不過他自信的分辨了一下,赫然是他們裝備的散彈槍的擊發聲。看着他站了起來,一些漫步者刀義勇軍的戰士也都抽出了槍,各自在院子里布防着。屋頂上的一個戰士打出手勢,看來周圍沒有動靜。過了半晌,一堆人從東面地街道上走了來。幾個眼尖的小老鼠已經發覺其中用繩子困着幾個傢伙,頭上還套着黑布套。隊伍的後面還有兩個傢伙似乎已經嚥氣了。手腳低垂着由幾個人擡了來。
顏舉凡看看四周。不少地村民百姓爭從門縫裡,從半開地門簾裡向外張望,看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傳遍整個村子了。這個效果雖非刻意不過也不是全無是處。看到錢排他們回來,顏舉凡招了下手叫過了章全義:“章叔叔,你找幾個本村裡的實誠漢子各個出村子的路旁悄悄看着,看看本村的誰會出去。我找幾個人跟着他們,咱們來看看他們會去找誰。跟大夥兒說,只要盯着就行了,不用動手,辦完事情我每個人給兩塊洋錢。”章全義眼珠一轉叫過了旁邊一個農會的漢子嘀咕了半天,後者樂呵呵的跑着去了。
幾個被押進來地傢伙看到院子裡的站滿了人,不由得驚慌起來,一個人似乎察覺了甚麼,指着這些便裝的漢子叫道:“你們,你們是義勇軍的?”話音未落,進來的幾個人就驚慌起來。顏舉凡微微一笑。暗自打了幾個手勢。幾個嚇得面如土色的傢伙就被帶了下去,那個開口說話的傢伙苦笑了下,不作聲了。壞小子頗有興致地看着這三十幾歲的漢子,這個傢伙一身彪悍的體格,清亮的黑緞子褲褂。只是桀驁不馴地眼睛裡全是驚慌。不過很快就被滿不在乎的神色代替了。
顏舉凡笑了下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錢排一眼,很快衆俘虜被帶到另外的屋子裡看管了起來。“錢排,這次戰果不錯啊,行動的時候他們發覺了?”要知道以錢排他們的實力可是有着前世特戰隊地身手,抓幾個痞子居然還費了這麼大的勁頭。實在是有必要問清楚。
“還好,只不過剛纔那傢伙實在機警,外面的步子稍重了些他就發覺了,立刻就打了一槍過來,差點把一個弟兄的頭打爆了。”說着指了下旁邊地一個戰士頭上那被子彈剔過的一道痕跡。顏舉凡這纔看到那個傢伙的頭上給穿了個白色的痕跡,要不是打高了一公分現在在他的天靈蓋就已經飛了。壞小子衝着那個傢伙伸了個大拇指,看到他的示意,那人不好意思起來,剛纔就是因爲他大意了一下才差點出了事情,好在他的運氣足夠好。
“那幫傢伙還想頑抗,我們隔着門板就把散彈打了進去,當時兩個靠着門抵抗的傢伙就給打成了篩子。要說剛纔那小子還真是聰明,立刻就喊叫着投降,把槍都扔了出來,我們一看這樣乾脆還真有點不肯相信呢。本來還打算給他們幾顆雷的,這下子用不着了。”還沒有等錢排說完,衆人就哈哈笑了起來,要是扔了進去,估計現在他們的媽媽都不會認得他們了。
顏舉凡搖搖頭走進了屋子裡,這幫傢伙一打仗就恨不得掐死對方,佬狠毒就扔什麼,不過這些可是他特意灌輸的。只是這個傢伙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殺心可是不簡單啊。而能夠當機立斷要投降的可更是不多,要知道一般人的心理都會認爲躲在屋子裡是佔了優勢的,而這傢伙能夠從同伴斃命看出危險來的,可是鳳毛麟角了。勇敢的很好找,而機警又懂得迅速判斷形勢的可算是天才了。
那個傢伙頭上的黑蒙面布已經取了下來,顏舉凡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孔,白皙的臉上一副斯文的表情,只不過眼神有些桀驁不馴讓這斯文破壞了不少。看到一個半大孩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人,他不由得詫異了一下,只是隨即就恢復了平靜。看到他的神色變化,壞小子微微一笑說道:“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如果是我們的朋友不妨開門見山的談談,我們可以既往不咎。當然你也可以欺騙我們,只是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後悔。現在是戰時,如果你不表明身份,我們就要以間諜罪的名義好好的招呼你了,呵呵,你沒有甚麼意見吧。”
聽到他的問話,那個傢伙吃了一驚,本來還以爲是哪個大官的孩子,特意來瞧瞧稀罕。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這就是審訊了,而且對方地態度似乎很隨意,這樣一來自己的價值就大大的降低了。從對方沒有喊話就直接攻擊地行動來看。似乎是真地不在乎自己的口供,而如果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口供沒有甚麼價值,恐怕下場不會比被打成篩子的幾個兄弟強。只不過他現在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恐嚇他,萬一他估計錯誤那可就成了一個大笑話了。看到他的神態似乎還在鬥爭,顏舉凡笑了下。站起身來。這個動作給了正在思考的那人一個提醒,如果再不交代恐怕要真地歸位了,只是對方會滿意嗎?
“等待,我交代,不過我希望得到保證,我儘量提供事情,不過希望能夠,嘿嘿。”那小子看到顏舉凡馬上要走出門外急忙開口道。壞小子笑了下,看來他還真是聰明啊,本來他還以爲要用些好玩的東西讓他招供呢。沒有想到這個傢伙聰明成這樣子,看來他過去的生活一定不錯,本來這個傢伙應該是很難得的機變人才,只是後來他想到這個人才總是隨風倒,恐怕叫炸彈更爲聰明。所以他已經放棄聽他的供房了,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反應很快,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圖,於是這一次審訊史上最快的成果就完成了,看着紙上的口供,壞小子哈哈大笑起來,順手擦着了火柴把那口供付之一炬。
看着自己的說詞被人燒掉了。那人垂頭喪氣地坐倒在椅子上,衆人不解地望着兩個人,看着面前這個少年那鄙視地神情,此人無奈的重新介紹道:“我叫雷陽,是桐城雷家的支脈子孫。這次受命來做些挑動,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能說。”看着大夥兒吃驚地神情,他不由得笑道:“這次是真的了,其他人是些招募的地痞無賴,不過他們也跟着我們混了些日子了。看在他們沒有做甚麼大惡的份上就饒了我們吧。”說着聲淚俱下的痛哭起來。
看到這個開始撒賴地傢伙,顏舉凡沒有說話默默地走了出去,看來雷家的手伸得很長啊,居然已經伸到這裡來了,只是看他們還沒有擺明旗號,似乎並不想真的站在對立面上,更像是爲了從側面削弱同盟會的勢力,不過如果不給他們些教訓可恐怕這些人還會無法無天呢。只是要怎麼處理這些傢伙還真是費腦筋啊,看到阿媽這麼遊刃有餘的處理他不由得好希望能夠有他們的指導,這些工作可真不是一般人辦的。
就在他感嘆的時候,四民黨戰區指揮部裡衛見雄也在疑惑着。從多方傳來的消息證實日軍的一切行動都很正常,可是在他的感覺中這種正常正是一種詭異,隨着瑞三的查證他還是無法把握日軍的動機,作爲指揮官無法摸清敵人的動作這可是作戰的大忌。如果在戰略上無法預測敵人的動向那可是太吃虧了,而現在的這個敵人實在有些莫名其妙,按照往常日軍的習慣看,現在應該是糾集了大隊人馬過來解圍纔對,可是現在的日本人反而沒有其他動靜只使用飛機不斷的支援。這可是非常的奇怪的,在他看來,一定有些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從來對日本人就不敢輕忽,除了日軍的戰術極其熟練之外,它們的鬥志一直是讓他也佩服不已的,可實現之中日軍全然沒有了過去狂熱進攻的味道,反而像四民黨自己的軍隊那樣反應遲緩了。如果說這個也會傳染那他是死活也不會相信的。
一個參謀副官拿着一紙電文跑了進來,匆忙中撞倒了一個拿着文件夾子正要出去的秘書,顧不得道歉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的向着衛見雄衝了過來。被驚動的衆人顧不得看着倒在地上的秘書春光外泄,紛紛把眼神追逐着拿在手指上揮舞的電報,“長官,長官,我們的第二戰區受到攻擊,現在阻攔日軍東進兵團的部隊在側翼受到攻擊,傷亡慘重正有潰散的跡像。”話音未落,衛見雄就一把搶過了電文飛快的掃視了一眼後撲到地圖前,“太狡猾了,這些日本鬼子!”衛見雄破天荒的罵了句,衆人不由得把心提了起來,如果第二戰區的防線崩潰將直接使臨時首都暴露在日軍的攻擊面前,而這裡的手頭上的精銳部隊大多在圍困日軍第四師團,如果現在調動兵力也要一個星期纔可以到達,那個時候恐怕已經玉石俱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