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隨着新四軍快速往鄱陽湖方向前進,指揮部也進入最後的撤退階段,參謀和電訊人員開始收拾電臺、圖紙準備撤退。
城內已經是一片槍聲大作,因爲地道出口被大面積挖開,槍聲很清晰地傳了進來,地道口成了最後的集結地點,也是城內絕不容攻陷的地點,從馬回嶺回來的人馬,包括黃樹林率領的四十八人的小隊,此刻全分佈在周圍防守,一旦鄱陽湖渡口被打通,所有的城內部隊將從這裡撤離城區。
“如霜,問問唐智勝飛機修好了沒有,實在不行炸了飛機準備撤退。”蔣浩然突然記起唐智勝還在機場,趕緊讓冷如霜通過步話機詢問。
機場某個機庫裡,唐智勝早脫下了飛行服,穿着一件米黃sè的內衣,正趴在機頭接駁電線,旁邊還有兩個新四軍士兵踩在樓梯上幫他打着手電。
雖然深秋時節氣溫並不高,尤其在這清晨的時候,但唐智勝卻是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簡直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全溼透了。
車庫裡悶熱,再加上唐智勝心裡的緊張,不出汗纔怪。好在飛機外殼雖然看上去損毀嚴重,但裡面並沒有什麼打問題,只不過是線路和儀表損壞了,修補起來倒也不困難,但戰爭過後車庫裡雜**無章,所以的零件全凌**地堆在了一起,光花費在這個上面的時間就用了大半,這才耽誤了時間。
就在這時,唐智勝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步話機突然響起了,一個女聲在呼叫,唐智勝趕緊起身,順手用衣袖往臉上抹了一把汗,才掏出步話機,呼叫道:“冷副官嗎?我是唐智勝。”
“唐智勝,總座問你飛機修好了沒有,我們已經準備撤退了,實在不行就炸了,趕緊走人。”步話機裡,冷如霜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幾個新四軍士兵早已望着唐智勝手裡這個能通話的小匣子目瞪口呆,他們不在指揮部出入,自然沒有見過這玩意。
唐智勝回答道:“冷副官,請您告訴總座,還給我半個小時,我一定能讓這架飛機起飛。”
步話機裡的聲音沉寂了幾秒,隨即冷如霜的聲音再次響起,“唐智勝,總座同意你的請求,但要快。”
“是,保證完成任務!”唐智勝凜然地挺身答道。
將步話機揣進口袋,唐智勝一指幾個新四軍士兵,道“你們幾個,按我教你們的方法,趕緊裝彈,我這裡不用你們幫忙了。”
雖然前方催得緊,唐智勝倒也指揮若定,絲毫不見慌**,說完就從一個新四軍手裡接過手電筒,用脖子夾在肩膀上,繼續接駁密密麻麻的電線。
此時的九江城,已經到處是槍聲、爆炸聲,rì軍從東、北兩個方向全面入侵,涌入了城內,激烈的巷戰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但其激烈程度絲毫不能跟鄱陽湖渡口比擬,**葬崗雖然是一片荒蕪,但卻是一處面朝鄱陽湖的斜坡,除了幾棵歪脖子雜木和枯萎的雜草、灌木叢,幾乎沒有更多的藏身之處,大量的新四軍涌出,很快就被艦炮上的rì軍發現了,機槍突突地嘶吼起來,負責運輸的rì軍士兵也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快速向新四軍出現的方向推進。
好在地道口地處低窪,艦炮上的rì軍並不能直接看到,也好在**葬崗還離這鄱陽湖有上千米的距離,鬼子的機槍不過是虛張聲勢和起到Jǐng示作用,新四軍乾脆甩開膀子往山坡上跑,這邊的動靜鬧大了,城內的rì軍必定會殺回來,所以,先對城區的rì軍展開防禦是關鍵,但一覽無餘的稻田並沒有任何可藉助的地勢,新四軍將士只好藉着一條低矮的田埂開始挖掘掩體,更多的新四軍,則快速向兩邊運動,從左右兩側向渡口方向迂迴。
rì軍的艦炮也很快響起來,四門八十毫米的單管炮齊發,威力不容小覷,新四軍將士很快在rì軍強大的炮火之下血肉橫飛,局勢一度緊張起來。
rì軍的艦炮是兩艘河內艦炮,是rì軍專門應對中國江河水域生產的小型炮艦,左側的是“勢多號”,右側的是“比良號”兩艦爲同型炮艦,由rì本神戶制鋼造船廠建造,1923年完工拆解運來中國,在上海東華造船廠重新組裝後成軍。本級艦之艦身長54.86公尺,寬8.23公尺;排水量338噸,最高航速16節,乘員62人,每艘艦炮各裝備二門80mm單管主炮,機關槍五挺。
新四軍雖然不在機槍的shè距,但rì軍的炮火讓他們無所遁形,不管他們向哪邊推進,都在rì軍的炮火覆蓋之下,尤其是向後構築阻擊陣地的新四軍,無遮無攔的更是遭受到了慘烈的轟擊,雖然只有四門炮火,但完全呈現捱打的局面,火力更顯異常猛烈。
在地道出口左右兩邊的不遠處,兩門rì軍四十一式七五山炮正在緊張地組裝,整個七五山炮重達一千四百多斤,自然無法從狹小的地道里用人力牽引出來,只能分解運輸,出地道再組裝,這就導致了他們耗費的時間有些長。
鄱陽湖DúLì大隊自從得到蔣浩然贈與的rì軍三個大隊的武器裝備之後,實力如rì中天,早在蔣浩然守南昌的時候,他們就以五千人的規模從內部攻打德安,在整個武漢地區來說,他們算是一支實力最強悍的敵後游擊隊伍。
雖然在去年的第二次武漢會戰失敗後,遭到了rì軍無數次的清剿,但還是頑強地生存下來,併成功幫助蔣浩然進入皖南腹地,讓其順利地將深陷重圍的第三戰區部隊帶出包圍圈,成就了衢州三城的當前局勢。
也因爲如此,鄱陽湖DúLì大隊在蔣浩然的庇護下再次得以迅速發展,在衢州那段時間裡,不但接受蔣浩然的武器裝備,還接受了蔣浩然派出專人對他們的士兵進行訓練,從陣地戰到游擊戰,蔣浩然無所不教,他們也無所不學,像他們的炮兵就是在哪個時候訓練出來的,而且蔣浩然訓練部隊從來不惜彈藥,可不像新四軍每一顆子彈都要用到戰場上,打仗的時候就是訓練的時候,蔣浩然完全是敞開供應,每一個上戰場的士兵起碼都已經糟蹋了上百發子彈,鄱陽湖DúLì大隊也有幸過了一段那種奢侈闊綽的rì子,戰鬥力得到了快速提升。
一邊上十個人一番快速有序的組裝,大炮總算是架起來了,左側的觀察手豎起大拇指一番比劃之後,果斷地將手揮下,後面的炮手一拉炮索,一枚榴彈“轟”地一聲出膛,帶着尖嘯直撲rì軍“勢多號”艦炮。
“轟”地一聲巨響,炮彈在“勢多號”前方三四米的地方爆炸了,掀起白花花的巨浪十幾米高,但“勢多號”卻安然無恙。
敵人艦炮橫擺在鄱陽湖湖面上,左右好瞄準,距離卻不好控制,第一發炮彈打近了,炮兵班長恨恨地一擺手,嚎叫道:“唉,沒中,調校諸元,再發shè!”
後面的主炮手趕緊打開炮栓,準備再次裝填炮彈。
而在地道右側的另一門七五山炮的炮彈也在此刻出膛,炮彈拖着尾焰帶着長長的尖嘯聲,直撲浮橋右側rì軍的“比良號”炮艦,炮彈直接打中“比良號”右側的主炮塔,“轟”地一聲巨響,一團烈焰在敵艦上炸開,整個炮艦都晃動起來,硝煙散去,“比良號”右側的主炮塔整個都消失了,大火隨即在炮艦上熊熊燃燒起來,艦艇上的rì軍開始慌**的滅火,另外一門大炮趕緊調轉炮口。 WWW★ttKan★C ○
七五山炮一發炮彈不足以摧毀rì軍的艦炮,但陣地上的新四軍還是歡呼起來,“擦他孃的,打中了,我們打中!”
rì軍的反應比新四軍要快,而且艦炮上的rì軍幾乎天天跟大炮打交道,速度和準確度,絕不是鄱陽湖DúLì大隊這些二吊子水平可以比擬的,到底沒有容留鄱陽湖DúLì大隊的炮兵再次發shè的機會,浮橋左側的“勢多號”,兩顆炮彈幾乎同時呼嘯而至,準確無誤地擊中左側的炮兵陣地,十幾個鄱陽湖DúLì大隊的炮兵頓時飛上了天,硝煙過後,剛剛還鮮活的十幾條生命頓時變成一地殘肢斷臂,場面慘烈得讓人不敢直視,連帶那門七五山炮也是四分五裂,根本不能再用了。
前後不到一分鐘,rì軍“比良號”上的另一門八十毫米主炮也開火了,居然也是一炮命中,地道右側的炮兵陣地也被rì軍端掉了,十幾名炮兵盡數陣亡。
而且rì軍裝填炮彈的速度更快了,炮彈在新四軍的陣地上瘋狂地肆虐起來,新四軍開始冒着炮火向前推進,手裡的各式武器紛紛開火,但越靠近前沿,傷亡就越大,rì軍艦炮上的十挺重機槍都開始嘶吼起來,頃刻間,湖灘上就倒下了幾百新四軍,而且新四軍還在前赴後繼地往前衝,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手裡的武器能達到殺傷敵人的距離,但就算衝到了這個距離,子彈也只能在敵人的艦炮上留下一點火星,敵人的機槍和大炮都有鋼板護盾,普通的子彈根本休想傷他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