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兩架戰鬥機不停翻滾，一架是英國人熟悉的噴火式戰鬥機，另外一架則是英國人不太熟悉的P40，它有一個厚厚的下巴和稍微突出一些的機背，外形上跟修長流線的噴火式明顯區別了出來。纏鬥已經進行了十多分鐘，雙方不停的佔位、翻滾、脫離，誰也沒有取得半點便宜。
與不列顛上空平常發生的空戰不同，空中並沒有硝煙和彈痕，地面上卻有很多的人在觀摩，事實上這是柳哲生和黃新瑞之間的一場對抗。這兩人很快就將回國，國內即將爆發跟日本人的大規模空戰，需要這些沙場老將的支持。於是兩人藉着訓練新飛行員的名義來了一場期待已久的對抗，反正消耗的是英國人的燃油。其實在場的英國人更加興奮，他們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精彩的表演了，感覺就像在看一場精巧的中國武術表演，兩人似乎早就演練過，動作非常的一致，配合非常嫺熟。可事實上兩人在無線電中不停地用語言挑戰對方的底線。
對比起飛機的性能來說，噴火式要高上P40一籌。P40最多算比颶風式的空戰能力好一些而已，而噴火式的氣動外形更加完美，修長的機身導致其空氣阻力較小。所以在連續切了二十多個圈以後，黃新瑞一不注意，就被柳哲生咬住了尾巴，再也擺脫不了。
“噠噠噠噠”，柳哲生在無線電中模擬出機場射擊的聲音，宣告了黃新瑞被擊落。兩人很快就降落在機場上。
“看來還是你技高一籌，不愧是擊落了50架飛機的超級王牌（在中國柳哲生有10個擊落記錄）。”黃新瑞沮喪地說。
“得了吧。是我的噴火式性能好，要是你用噴火。我們還不知道誰擊落誰呢。”柳哲生拍了拍黃新瑞的肩膀，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華僑戰友。雖然兩人口頭上都不積德，但是有深厚的友誼。
“你以爲啊！我是因爲在美女面前失了面子感到悲哀。”黃新瑞向一個方向使了一個眼色。柳哲生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尚晶頭上戴着禮帽，穿着英國淑女的裝束，捧着她標誌性的筆記本，正在上面記錄剛剛兩人對抗的場景呢。
看到這些，柳哲生立即直起腰身，擺出高大正義的姿態。殊不知他這一番動作都落在了尚晶眼中，讓這位女士的嘴角微翹，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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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機場駐地很緊張，第三批赴英人員已經抵達，一共有60多名飛行員和一百多名地勤人員。由於晝間戰鬥機壓力較小，而夜間戰鬥機壓力增大，在與英國皇家空軍協商後，中國赴英航空隊更改爲一個晝間戰鬥機中隊，即55中隊，和兩個夜間戰鬥機中隊，即56和57中隊。
少數原來56中隊的晝間戰鬥機飛行員將改飛“英俊戰士”夜間戰鬥機，原來的P40將封存起來。這次回國的人員很多，幾乎第一批來的人悉數回國，第二批中的一些有經驗的飛行員也要回國準備參加跟日本人的戰鬥。柳哲生和黃新瑞也將返回，隊長一職改由徐煥升擔任，他現在的名氣已經逐漸超過最早來的柳哲生了。
“前兩批中國赴英航空隊員在歐洲創造了一個奇蹟，他們使得‘中國風’在英倫上空颳起。現在英國人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猜測今天中國人會揍下幾架德國人的飛機，中國柳和徐成爲了這裡的明星。英俊的他們無數少女將他們視爲夢中情人。其實不只是他們，整個中國赴英航空隊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他們用80架戰鬥機打下了360架德國飛機，56中隊隊長黃新瑞也打下了25架。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損失很少，飛機的損失很快就由勤勞的地勤人員補充上，而由於英國飛機裝甲都很厚，所以一般即使被擊落，飛行員也能成功跳傘。每個英國人都很樂意將中國人送回他們的基地。”尚晶在她的筆記本上寫道。
“不知道第三批赴英航空隊員能不能繼續書寫奇蹟。”尚晶一邊看着圍在飛機旁邊學習新飛機駕駛技巧的年輕飛行員們一邊思考到，這些面色稚嫩的飛行員們即將接受兇狠地德國空軍的考驗，他們還有不到一週的學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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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有句俗話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句話最能描述英國皇家空軍的心情。柳哲生和黃新瑞他們已經多留下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實在沒有其他的理由再將他們的歸期向後移了。現在英國皇家空軍RAF已經在中國人的援助下緩過了勁，飛機補充的數量遠大於損失的數量。訓練出來的飛行員不斷補充到皇家空軍中去。甚至連中國人的雙機編隊戰術皇家空軍也學會了，補充進來的飛行員充當僚機，以老帶新，很快就讓他們熟悉了戰場環境。
現在英倫上空白天已經是皇家空軍的天下，德國轟炸機只能小編隊偷襲。更多的時候只是來偵查拍照而已。德國轟炸機投下的金屬錫箔帶來的干擾由於英國皇家空軍採用了新型雷達技術而減弱了威力。德國空軍司令戈林迫於損失巨大，不得不將大量的轟炸任務安排在了夜間。其實去年12月希特勒就簽署了“巴巴羅薩”計劃，準備入侵蘇聯，現在對英國的作戰只是一種掩飾，所以戈林也沒有出全力，德國空軍還得蓄積力量對付蘇聯呢。
執行完最後一次任務，黃新瑞走下飛機，他感慨地看了看自己的P40座機。雖然比不上噴火式戰鬥機那麼帶勁，但仍然好過自己曾經駕駛過的所有戰鬥機。黃新瑞仔細地觸摸着機艙蓋附近塗上的5顆星星和1架小飛機，這代表他利用這架飛機已經擊落了26架德國空軍的戰鬥機而自己未被擊落一次。這個戰績放到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驚人的，雖然他的成績被掩蓋在“中國柳”和“徐”的鼎鼎大名下，但是他自己仍然感到非常滿足。他閉上眼睛，回憶起飛時候的推背感，以及俯衝時候的失重感，這是多麼一種美妙的感覺啊，就像跟自己的初戀情人在一起一樣。
“怎麼樣，捨不得吧。”派克中校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駕駛這些老夥計了。回到了中國，又得去適應那些蘇制的I－16了。”黃新瑞感嘆地說，相比蘇聯製造的粗糙的戰鬥機，他更加喜歡結實的美國戰鬥機。
“啊哈！來人，將這些戰鬥機拆卸了！”派克中校手臂一揮，一羣地勤人員涌了上來，將他的戰鬥機拖到修理間中。黃新瑞這纔看到已經有數架P40被拆開放置起來了。
“唉，你也不用這麼着急啊！”黃新瑞抱怨了一聲，看見自己駕駛了幾個月的座機被拆解心裡不好受。
“哈哈，你以爲真的拆掉了啊。夥計，看來你回去還得駕駛這些飛機。”派克中校哈哈大小，他開的玩笑果然取得了意料中的效果。
“隊長，聽說英國皇家空軍將這批飛機贈送給我們了！”比黃新瑞提早降落的一名P40飛行員興奮地跑過來，抓住黃新瑞的手彙報了這個喜訊。
“什麼！真的？”黃新瑞用詢問的眼神望向派克，當他看見派克中校微笑地點了點頭，高興地蹦了起來，“太好了！我可捨不得這些老夥計。”
“誒，我說，你就捨得我嘛。”派克中校在一旁一臉幽怨地說。這批P40一共有240架，原本是法國空軍向美國寇蒂斯公司訂購的，法國在德國人的閃電戰中迅速戰敗後英國人接手了這筆訂單。但是1940年9月到貨後英國皇家空軍對它的火力和性能都感到了失望，遂將先期到貨的140架全部作爲了教練機分散在各個機場。等到中國赴英航空隊來後看上了這款飛機，這才收集了30架到機場來。現在中國人要走了，英國的飛機制造工業在英國皇家空軍的保護下已經開始量產噴火式戰鬥機，再也不需要這些P40了。於是爲了感謝中國空軍的志願，英國皇家空軍決定將56中隊使用的30架P40，連同再次收集到的70架P40湊夠爲100架的整數作爲贈送的禮物。此舉可讓全體56中隊的飛行員欣喜若狂，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他們喜歡上這款皮糙肉厚的美式戰鬥機了。56中隊用他們取得了69個擊落記錄。
不光如此，爲了歡送這一批保衛倫敦的功臣離開。首相丘吉爾和英國國王喬治六世在白金漢宮外舉行了歡送儀式。首相丘吉爾將不列顛保衛者紀念章一一給中國空軍飛行員帶上，這枚紀念章是專門爲參加過不列顛空戰的飛行員的，今天是首次亮相，頒發給即將離去的中國飛行員。柳哲生和黃新瑞還分別獲得了維多利亞十字勳章，喬治六世親自頒發將歡送儀式推向了**。
一些倫敦市民在衛兵圍成的圍欄外紛紛高呼“中國”、“柳”、“徐”等簡單的中國詞語，尚晶在她的筆記本上記下：“看來少數的飛行員爲中國贏得尊敬，英國人對中國的映像正在改變。就像中國人一定記得幫助過自己的朋友一樣，也許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但是國民的映像是難以被政治改變的。”
柳哲生和黃新瑞用力揮手，向港口遠眺的徐煥升告別。跟他們一起回去的是100架拆開的P40戰鬥機，這些戰鬥機將在中國對付日本人的戰場上發揮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