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敵機轟炸
李家大院，正午的太陽躲在了濃濃的雲層裡，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李星楠在老槐樹下正在耍拳，李士民揹着個藥箱子從屋內走出來，一擡眼看到李星楠在興致勃勃的練着拳，眉頭就緊皺着。
李星楠停下來，笑着跟李士民打了個招呼，李士民看也不看他，甚至連腳步都未停，只是哼了聲。
“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李星楠遲疑了下說道。
“什麼事？”李士民停下腳步不高興地問道。
“我……我想……把肖琴娶進門。”李星楠咬了下嘴脣，鼓足勇氣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李士民不相信的再次問道。
李星楠又重複了一遍，李士民揮着手，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別做夢了，想娶她做老婆，除非我死了，她娘裝病訛詐錢財，這種人家的姑娘我最看不上眼。”
“爹……”李星楠覺得爹很是不講道理，心裡的氣憋的慌。
“不要再說了，你是我爹，還是我是你爹，這個家庭我說了算，除非我死了，你愛咋地咋地。”李士民說完擡起腳便向院門外走去，李星楠無奈的嘆了聲。
“爹，你等等。”十二歲的李星國拿了把黃油傘從屋裡追上來，“你忘了帶油傘了，看這天氣，今天好像要下雨，爹，你帶着這把雨傘出門吧。”
“呵呵！我家的星國長大了，真懂事啊！爹知道了。”李世民摸着兒子的腦袋笑呵呵地說，“星國，別忘了去藥鋪轉轉，跟師傅們學習怎麼抓藥，啊！”
“知道了，爹。”李星國乖巧的點着頭說。
“爹，你早點回來，我們等你回來吃晚飯。”李士民已經走出好幾步了，李星國還在後面招手喊着。
李士民把藥箱挪了下肩膀，回過頭也朝李星國揮了揮手，滿臉盡是春風般的笑容。
“哥，你是不是要娶嫂子了。”李星國來到李星楠的身邊笑着問道。
“去去，小孩子不懂別瞎說，哪有這回事。”李星楠不高興地說。
“哥，你就別瞞我了，你跟爹說的話，我在屋裡都聽得清清楚楚，爹也是的，太固執了，肖琴姐姐是個好女孩。”李星國討好地說。
“你也這麼認爲嗎？”李星楠聽了渾身都來勁了。
“恩！”李星國很是認真地重重的點了點頭。
正當好哥倆說着話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一陣嗡嗡的轟鳴聲。
“哥，你聽，那是什麼聲音。”李星國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咦！是什麼聲音呢？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見過。”李星楠也感到奇怪，突然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兩架機翼刻有膏藥旗的飛機以極低的高度在天空盤旋時，李星國指着天空高興地拍手叫道，“哥，你看，天上有兩隻大鳥，好大好大啊！”李星國好奇地追隨着飛機在滿院子裡歡叫着。
“天上哪有這麼大的鳥？”李星楠眉頭緊蹙着，忽然他想到鐵三曾經跟他描繪過小鬼子飛機的樣子，他心裡咯噔下，渾身打了個寒噤，大聲喊道，“星國，那不是大鳥，那是小鬼子的飛機，快跑。”
叫喊聲還未了，一顆重磅的炸彈已從飛機上扔下來，‘轟’，炸彈在街上爆炸開，聲音極大，震得人的耳朵都生疼，地面也顫抖了兩下，緊接着，另架機翼刻有膏藥旗的飛機也扔下顆重磅炸彈。
驚天的爆炸聲響後，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呼救聲，聲音悲痛之極讓人不寒而顫。
“爹！”李星楠像被冷水潑醒樣想到了正出門走在街上的父親，他嘶喊一聲，不顧一切的衝出院門。
“哥，你幹嘛去，等等我，我怕。”李星國跟在李星楠的後面哭着喊道。
這兩架是本田大佐派出的偵察機，小鬼子扔下兩顆重磅炸彈後飛走了，臨升空前，坐在駕駛艙裡的小鬼子看着地面上屍骸滿橫，殘牆斷瓦，露出了得意的獰笑。
“爹，爹……”李星楠扒開一個個斷臂斷膀的屍體尋找着自己的老爹。
李星國這時才明白過來哥哥爲啥奔跑，看到滿街的屍體，李星國害怕得聲音都哭不出來了，他也在一個個屍體裡尋找着爹。
倆兄弟扒拉了許多屍體也沒有找到，極度的恐慌使李星國無力的癱在地上臉面哭得像個淚人，“爹，你在哪裡？爹……”李星楠顧不得弟弟了，仍然在屍體羣中尋找着李士民。
“星楠。”肖琴突然趕過來。
“肖琴姐姐，我爹不見了，嗚嗚……”李星國見到肖琴心裡更加害怕了。
“星國，別哭，你爹一定會沒有事的，咱們分頭再找找。”肖琴蹲下身子把李星國攬在懷裡安慰道。
李星楠沒有時間和肖琴說話，他發瘋似的在扒拉着屍體和殘牆斷瓦尋找着李士民。
終於在一個殘牆下，李星楠發現了父親的屍體。
“爹……爹……你醒醒啊！”李星楠輕搖着李士民身子，卻一點也沒有動靜。
李星楠淚水直流，目光呆滯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父親，突然，他扯開嗓門歇斯底的吼叫着，“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操你家祖宗八代……啊……”
那悲嗆的聲音在低矮晦暗的天空下徘徊迴盪着，忽又被濃密的烏雲撞擊回來，變成一把利劍刺得人心痛。
老天終於憋不住，嘩嘩的落下了豆大的雨點。
埋葬了父親後，李星楠一連三天都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腦子裡浮現出父親往日的音容笑貌，以及對他的諄諄教誨，娘死得早，是父親辛辛苦苦把他倆兄弟拉扯大，可是他卻沒有一次聽過父親的話。
“哎！我真是該死！”李星楠埋頭坐在天井的臺階上，手裡抓着一本李家世代流傳的醫藥書使勁地揪着自己的頭髮。
“哥，你吃個熱饅頭吧，你已經一
整天都沒有吃飯了。”李星國手裡拿着個熱饅頭走過來蹲下身子說。
李星楠眼裡含着淚目光無神的望着遠處天際紅色的晚霞，搖了下頭。
“哥，你就吃點吧，你這樣會餓壞的。”李星國輕聲乞求道。
李星楠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那天際的晚霞，連頭都未搖下，而手裡的那本醫藥書卻抓揉得更緊了。
李星國沒有辦法，他一屁股坐在臺階上，眼裡也撲撲的流下了淚水，滾熱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熱乎乎的饅頭上。
這時院門開了，肖琴走了進來。
李星國眼睛一亮，像看到大救星樣高興的奔過去，“肖琴姐姐，你快勸勸我哥哥吧，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肖琴摸着星國的腦袋憐愛的點點頭。
“星楠，還在想你爹？”肖琴手裡拿着饅頭坐在李星楠身邊的臺階上。
李星楠沒有開口，輕咬着嘴脣，眼睛砸吧砸吧的不讓淚流下來，但那淚水很不爭氣，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李星楠也不去擦，只是依然望着遙遠的天際那七彩的晚霞。
“吃點吧！星楠，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的慌。”肖琴遞過饅頭心疼的說。
“我不想吃。”李星楠搖了下頭說。
“不吃飯咋行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我們還需要繼續活着啊！”肖琴偷偷的抹了下眼淚說。
“老子要報仇，老子也要讓小鬼子他們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李星楠拳頭握得格格作響地說。
“小日本是可恨，仇是該要報，可是你得先吃飯啊！吃飽了飯，纔有精神去殺小鬼子啊！星楠，平時我都聽你的，今天你聽我一句，咱們先吃口飯，好嗎？”肖琴扳了半個饅頭遞到李星楠的嘴邊。
李星楠張開嘴慢慢地咀嚼着，很機械的咀嚼着。
“我爹最遺憾的是我沒有秉承我們李家世代相傳的醫術，我讓他操心了一輩子，本想把你娶過來之後，我會好好的去學醫，沒想到……，我真渾啊！我真不孝啊！爹爲我們哥倆操心了一輩子，我沒有一天讓他高興過，這小日本，也不放過我爹，他孃的，狗日的小鬼子太欺負人了。”李星楠恨恨地說。
“你打算怎麼辦？小日本在這兒扔了幾枚炸彈，說不定哪天大部隊就開過來了。這裡恐怕要蒙受更大的災難，還要死更多的人。”肖琴看着李星楠擔心地說。
“讓他們來吧，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千殺一千。”李星楠鋼牙緊咬。
“人家天上有大鳥，地上有大炮，你拿什麼殺人家？難道拿燒火棍？趁小鬼子還沒有來，咱們離開這裡吧，星楠。”
“你咋這麼說，要走你們走，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門口。”李星楠站起來，一臉的堅毅和不屈。
晚霞把最後一抹餘輝照在直直的站在臺階上的李星楠，把這個身材魁梧，一米八大高個子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