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下午,玉梅和高排長從峪口山返回。
原以爲玉梅主動找上門彙報工作,可是一直等到傍晚,連個影子都沒見。
到了晚上,山子猶豫再三,硬着頭皮朝玉梅的宿舍走去。
玉梅正在起草文稿,一看山子過來,晴朗的臉忽兒變陰:“王營長大駕光臨,請問有何指示?”
山子撓一把頭皮:“走那麼遠的路,肯定怪累的,怎麼還沒休息?”
玉梅答非所問,走過去將椅子推給山子:“不敢勞屈大駕,請坐。”
山子乖乖地坐下去:“玉梅,那天中午喝多了酒,說話聲音高了點,你可別忘心裡去。”
在玉梅的記憶裡,山子向她道歉還是第一次——
記得九歲那年,是個深秋季節,河水已經變涼,金葉嫌冷,要玉梅揹她過河,玉梅犯拗,偏不搭理金葉。
因爲這,金葉又開始撒潑,拉着山子的手又哭又鬧,山子果然發飆,威逼玉梅背金葉過河。
玉梅依然不從,卻被山子連拉帶拽,一把推進河裡。
當天下午,山子又約玉梅藏貓貓,正趕上玉梅吃爆米花。
玉梅還在記恨山子和金葉,只把爆米花分給春兒和燕妮。
受此冷落,山子憋了一肚子氣,橫眉豎眼地瞠瞪玉梅。
玉梅仰仗在家,量山子不敢欺負她,所以故意刁難山子,讓山子連叫三聲姐姐纔給爆米花。
誰知山子冷不丁一個耳光打過去,拉起金葉的手就跑。
想到這,玉梅冷絲絲地挖苦:“難怪眼皮老是跳,原來有大英雄登門,可不知是福還是禍。”
山子說:“玉梅,你別風裡夾刺的,這會來是讓你猜猜看,林風說的那位國軍特工會是誰,又如何知道安藤增兵情報的?”
聽過山子的置問,玉梅恢復了原有的溫雅和莊重:“子凱,安藤增兵補員如果不是秘密,朱子輝應該第一時間知道,但絕不會傳送給光德寺。”
山子說:“那當然。”
玉梅接着說:“前不久你去光德寺,正好遇上鮑玉蓮,後來截擊鬼子的軍火時,林風又提到鮑玉蓮,恕玉梅直言,鮑玉蓮很可疑。”
見山子凝眉不語,玉梅自我辨析:“子凱,可疑畢竟不是結論,也僅是個人的看法,不知道這看法是否與你相同。”
山子沉吟片刻,方纔說:“玉梅,剛纔的話全當沒說過,以後不要再提它,明天你跟我去縣城,想辦法說服苗苗,讓她把家庭情況說出來。”
一聽說與山子去縣城,玉梅的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來,但表面上淡定自若,只答應盡力而爲。
誰知山子又讓玉梅通知燕妮,明天一起去縣城。
玉梅滿臉疑雲:“子凱,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山子意意思思地回答:“沒啥,就讓她做個伴。”
玉梅說:“不是還有小劉嗎?”
山子說:“小劉是通信員,別人肯定信不過。”
玉梅不是傻瓜,心裡明白信不過的意思是什麼,只不過壓根沒想到,山子所謂的別人,其實就是金葉。
玉梅剛答應一聲,山子一改溫和的姿態:“玉梅,縣城裡每到一處,隨時都能遇上鬼子兵,如果條件允許,該出手時就出手。”
玉梅撲哧一笑:“只要條件允許,最好把安藤的老窩給端了。”
山子清一下嗓門,又說:“回頭你給燕妮吱一聲,到時後不準橫擋豎攔扯後腿,不然的話,別怪犟眼子屬驢的,不管誰都尥一蹶子。”
聽罷山子的警告,玉梅又笑一聲:“王子凱,你少拿燕妮敲山震虎,剛纔我都說過了,只要條件允許,最好把安藤的老窩給端了。”
一經被玉梅點破心機,山子抓耳撓腮,一副窘促尷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