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山子方纔帶領隊伍返回大本營。
一聽三個姑娘的遭遇,山子如同野牛狂奔,咆哮着衝上坡頂,又衝一棵碗口粗的松樹拳打腳踢。
若不是玉梅和金葉死拉硬拽,真不知山子會到什麼程度。
已是午夜時分,山子呼喊小劉,讓小劉去炊事班拿兩瓶老白酒。
小劉心裡清楚,營長是借酒精的作用,麻醉內心的悲憤。
從外面溜達一圈回來,小劉說,炊事班沒酒了。
如果小劉拿這話騙別人,或許能蒙過去,對山子來說,炊事班有多少酒,就好比自己長几根手指還清楚。
二話沒說,山子破口大罵:“小木瓜,快把酒拿來。”
一看山子要吃人的樣子,小劉調頭就跑。
從炊事班拿來老白酒,小劉賴着不走,山子一聲怒吼,又把小劉嚇跑。
大約半個鐘頭過後,山子的宿舍裡噼啪作響,小劉慌忙跑過去,只見地面上撒滿瓶碴、瓷片和花生米。
山子這時只把上身仰躺在牀鋪上,一邊揮拳捶打,一邊歇斯底里叫罵:“小鬼子,老子操您姥姥……”
小劉趕緊逮住山子的手:“營長,知道您心裡難過,但不能拿自己瞎折騰,回頭找小鬼子報仇去。”
山子猛踹一腳,將小劉踹個趔趄,接着罵:“狗日的,老子殺了你。”
小劉無能爲力,又急急跑出門外。
不一會的功夫,玉梅隨小劉走進房門,卻發現小茹手拿毛巾,正給山子的前額做熱敷,據說這樣可以解酒。
此時山子處於迷睡狀態,嘴裡依然不停地詛罵:“狗日的安藤,老子殺了你……狗日的小鬼子,老子操您祖宗……”
聽着喋喋不休詛罵,玉梅並沒勸說山子,從茶缸裡倒滿白開水,吩咐小劉把地上的瓶碴碎片打掃乾淨。
當山子的詛罵聲逐漸消停,玉梅說:“小茹,你和小劉休息吧。”
小茹原打算留下來照顧山子,但在某種情況下,教導員的話就是命令,因此猶豫片刻,勉強地答應了。
送走小茹和小劉,玉梅掩閉房門,輕輕搖動山子的手:“子凱,你醒醒。”
山子受到驚擾,夢囈般地罵:“小鬼子,老子殺了你。”
玉梅接着說:“子凱,我是玉梅,快坐起來喝點水。”
山子終於辨認出玉梅的聲音,禁不住哽噎地抽泣。
玉梅的心一陣酸楚,淚水如同豆粒一樣流出眼眶,許久許久,這淚水就這麼默默地陪伴着山子。
當心情暫且平靜,玉梅用力託抱山子的上身,欲給山子飲水,渾噩中山子猛甩胳膊,正擊中玉梅的前胸。
由於劇烈疼痛,玉梅不由自主呻喚出來。
漸漸地,山子的抽泣聲越來越微弱,不一會發出呼呼的打鼾聲。
用手拭去山子的淚痕,玉梅俯下頭去,吻他的額,吻他的脣。
就在這時,只聽房門一響,小茹悄然走進房內。
目睹眼前這一幕,小茹一下子僵呆了。
如同當衆被抓的小偷,玉梅窘羞得無地自容:“小茹,你咋又回來?”
小茹說:“對不起梅姐,小茹來的不是時候。”
玉梅哭也不是,笑也不像:“小茹,你別誤會姐姐。”
小茹接着說:“不會的,小茹啥都沒看見。”
玉梅又要解釋什麼,卻見小茹已經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