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接到日軍冬季大掃蕩的情報,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樣,時刻懸吊在山子的心上搖來擺去。
早飯過後,山子決定召集玉梅和趙大年商量對策。
接到小劉的通知,玉梅和趙大年先後來到團部。
山子說,獨立團有可能在便衣隊的刺探中,或在冬季掃蕩中徹底暴露,如此一來,圈子嶺將面臨規模空前的大圍剿。
根據這種判斷,山子提議,在原有防禦陣地的外圍,增加新的防禦工事,用鐵鍬鎬頭佈下甕中捉鱉新陣法。
瞄一眼玉梅和趙大年疑惑的樣子,山子就新陣法仔細介紹一番。
聽完山子的解釋,玉梅和趙大年心悅誠服。
山子當即決定,獨立團明天停止訓練,一線部隊和機關部門全力以赴,一律參與施工,力爭十天內如期完成。
天近傍晌,鮑玉蓮騎車來到獨立團,也向山子送來日軍大掃蕩的情報。
不過鮑玉蓮的情報更具體,掃蕩時間確定爲十一月下旬。
至於情報來源,鮑玉蓮說,是在父親的家書中得知的。
到了中午,山子設宴招待鮑玉蓮,三人團一同作陪。
既然是酒宴,自然少不了小龍和小虎,也只有小龍小虎在場,山子才喝得暢快盡興,除此之外,金葉和小茹也被邀請參加。
酒宴進行中,金葉向嫂子詢問侄兒的近況。
鮑玉蓮說,前天中午,姥姥給小寶子洗澡,不小心感冒了,有點兒燒。
話音剛落,金葉便提要求,明天與燕妮做伴,去縣城探望小寶子。
當着鮑玉蓮的面,山子不好拒絕,就這麼應允了金葉的要求,但規定來去只許兩天,更不準私帶槍支。
飯後送走鮑玉蓮,金葉返回連部,支使通信員喊來燕妮和指導員。
燕妮先到一步,一看金葉的腮頰紅撲撲的,小心翼翼地問:“小刺蝟,你喝醉了是吧?”
其實燕妮說的沒錯,金葉的確有點醉,但卻罵:“你放屁。”
燕妮又問:“有事嗎?”
金葉說:“廢話,沒事找你幹鳥吃。”
燕妮說:“啥事,快說吧。”
金葉這時端起茶缸,咕嚕咕嚕喝涼開水。
放下茶缸,指導員正好跨進門來。
金葉二話沒說,冷不丁地吩咐說:“杜大哥,從今天下午開始,估計三兩天之內吧,連裡的工作由你一手操持。”
杜指導納悶:“王連長,你這啥意思?”
金葉看看手錶,接着說:“都快兩點了,你去訓練場集合吧。”
雖然杜指導與金葉搭檔沒多久,況且是結了婚的大齡人,但很快適應了金葉的性格和脾氣。
此時接到金葉的指令,杜指導愉快地答應着。
2
杜指導離開連部,金葉又約燕妮回宿舍。
金葉的新宿舍與連部隔壁,與燕妮同住一室。
從各自的牀沿上坐下去,金葉問:“野貓子,想去縣城不?”
燕妮說:“人家還想去省城,能成嗎?”
金葉故作炫弄:“我說能成你就成,犟眼子發話了,允許我帶一個人,明天去縣城看望小寶子。”
燕妮一高興,啪地一拍巴掌:“太好了,明天就我跟你去。”
金葉點點頭:“那好吧,這會你去挑擔水,給我洗個澡。”
燕妮罵:“神經病,放着通信員不用,憑啥讓我挑?”
金葉接着罵:“壞女人,哪有讓男人挑水洗澡的,你可好意思說出口。”
燕妮反辯:“咋就不能呢,不就挑水嗎,又不是讓他給你洗。”
金葉一聽這話,撲哧踢了一腳:“別羅嗦,到底想去縣城不?”
一看金葉來氣,燕妮嘟嘟囔囔站起來:“屎殼螂鑽水盆,假裝乾淨人,你等着,回頭跟你一塊洗。”
約莫十幾分鍾,燕妮挑兩個水桶氣吁吁返回來。
用暖瓶調兌好臉盆裡的水,燕妮主動關上房門。
輪到金葉給燕妮搓背時,金葉拍一把燕妮,大咧咧地問:“對了燕妮,聽老人說,腚大的女人大都生兒子,你信不?”
燕妮說:“又沒生養過,誰知道?”
金葉撲哧一笑:“那你找個男人試試唄。”
畢竟還是女兒身,金葉的話一出口,燕妮的臉立馬變紅:“去你的。”
金葉又笑一聲:“饞貓不吃腥,假正經。”
燕妮接着問:“明天帶槍不?”
金葉罵:“豬B,女人出門在外,不帶槍咋行。”
燕妮無言以對,埋頭擦抹沾滿皁沫的胸脯和前身。
不一會穿好衣服,梳理完頭髮,金葉又讓燕妮喊來通信員。
從箱櫃裡拿一把零錢,金葉吩咐通信員趕往溪滸鎮,從轎行租一輛馬車轎子,明天早上三點鐘趕到石拱橋。
3
因爲天近午時,城南哨卡很少有人過往,一個個哨兵無精打采。
這時一看馬車轎子趕來,僞哨兵急忙擋在前面,喝令轎伕停車檢查。
撩開窗簾,燕妮探出頭來,不冷不熱地說:“這位大哥,俺家二小姐是看皇軍來的,這還要檢查嗎?”
一看是個俊妞,絡腮鬍笑呵呵地說:“大妹子,這縣城裡到處都是皇軍,來這的人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別羅嗦,快下來。”
話音剛落,金葉厲聲呵斥:“燕妮,快給姑奶奶把轎門打開。”
嘩啦打開轎門,燕妮撲通跳出車廂。
絡腮鬍舉目一看,只見轎廂裡的女子神威氣傲,那旗袍、那皮鞋,還有那模樣和氣質,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
正看得入神,金葉接着說:“這位大哥,請上來檢查吧。”
絡腮鬍不識好歹,果真將上半身探進轎廂。
不料金葉一個耳光抽過去,怒怒地罵:“王八蛋,你睜開狗眼好生看,姑奶奶身上穿的都是安藤贈送的,這也要脫下來檢查嗎?”
絡腮鬍手捂腮幫,恍惚中倏然打個敬禮:“大小姐走好。”
面對絡腮鬍的恭維,金葉冷笑一聲,翹起二郎腿搖來晃去。
燕妮這邊狠瞪一眼,嗖地跳上轎廂。
進入城門沒多遠,金葉吩咐燕妮,先找地兒住下來。
燕妮愣怔怔地問:“金葉,不是說好了去看寶子嗎?”
金葉說:“天黑早着呢,急慌個屁。”
燕妮不知道金葉的心裡有鬼,指點轎伕直奔祥和旅店駛去。
時辰不大,金葉肩背提包,燕妮手挎包袱,雙雙走進旅店。
馬曉月不曾認識金葉,一看這穿戴,便覺得來者不善,經李站長介紹,方纔明白金葉的身份。
李站長囑咐金葉,近來便衣狗子滿街逛,情勢十分緊張,既然進城探親,一定要守規矩。
別看金葉口頭上答應得痛快,心裡想什麼只有天知道。
送金葉和燕妮去閣樓回來,李站長吩咐馬曉月,只要金葉和燕妮走出旅店,黃包車全程跟蹤,暗中保護。
燕妮的客房依然是上次住過的那一間。
馬曉月剛下樓不一會,金葉隨後走進門來。
此時燕妮只穿兩件小內衣,正躺在牀上瞎琢磨。
兩腳剛一站齊,金葉開口便問,上次襲擊巡邏隊趕在啥地方。
燕妮說,都是犟眼子安排的,記不清啥地方,反正那地兒挺熟悉。
一骨碌坐起身來,燕妮突然問:“金葉,你問這個幹麼?”
金葉說“來趟縣城不容易,總不能空手回去,回頭再去那地兒幹一場。”
伴隨心尖的顫動,燕妮說:“金葉,不是燕妮笑話你,就這麼冷不丁兒幹起來,再加上一個你和我,那也是白送死。”
一聽燕妮潑冷水,金葉頓時來氣:“野貓子,沒想到你也是烏龜託生的,那好吧,你怕死姑奶奶不怕死,你不幹金葉幹。”
一口氣說完,金葉砰地帶上房門,氣呼呼回到自己的房間。
燕妮急忙穿好衣褲,不一會跟了過去:“小刺蝟,你咋跟犟眼子一個樣,動不動尥蹶子,我的意思是,襲擊巡邏隊應該做準備,再說了,那是擅自行動,萬一捅出漏子,吃不了兜着走。”
金葉懶得與燕妮說廢話,乾脆說:“不用你教訓我,一邊去。”
吃了滿臉無趣,燕妮心裡恨恨地罵:小刺蝟,讓你這輩子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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