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毅開車在街上,他看見在一處牆角,有一個小孩正在給人擦皮鞋。覺得有些熟悉,他停下車,悄悄走過去,只見那小孩子蹲在地上,仔細給一個男人擦着皮鞋,旁邊是他擦鞋工具。
小孩給那個男人擦完鞋子,毅將一隻腳伸在他面前:“小孩,給我擦一個。”小孩答應了。他爲來人挽起褲腳,將紙板插在來人的鞋襪之間。
毅低下頭,他仔細看了看孩子,突然叫起來:“小龍。”
小龍驚了:“啊。”
毅收回自己的腳,“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會幹這個,走,跟我回家。”
小龍想去收工具,毅提着小龍往轎車邊走讓他別管那些。毅打開車門,將小龍塞進去,關上車門。毅走到駕駛室邊,打開門,上車,關上門。毅發動車子。
小龍喊到:“毅哥。”
毅邊開車邊說:“你別理我,我很生氣。”
小龍說:“毅哥,擦皮鞋又怎麼啦,我靠我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有什麼不對的。”
“沒有什麼不對,只是我心疼,你還是個孩子呀,天天在街頭日曬雨淋的,要是身體淋壞了怎麼辦?”毅繼續開車。
小龍懇切地說“我不會的。毅哥,我從家鄉逃難來到上海,走了好多路,淋了好多雨,沒事,我是練過的。”
毅問他:“做了好久啦?”
小龍說:“就今天,我知道泉哥沒有找到工作,身體不好,我也怕他累着,你一個人要供我們三個人,那怎麼行呀,我看泉哥的傷好多了,所以就出來做事。”
“小龍,你是要讓泉哥傷心嗎?讓他內疚,讓他會覺得自己好無能。他這個人寧可自己吃苦,也看不得別人吃苦呀,當初他妹妹瞞着他幫人洗衣服,累病了,他心疼了很久。我知道你是爲我們分擔憂愁,可你會逼得他去拉板車的。你忍心嗎?”
小龍說:“不,我不忍心,毅哥,你別告訴泉哥,好嗎?”
“我可以不告訴他,但你要相信兩個哥哥,我們能養活你的。我去問了樂團的團長,團長說等過一段時間,姓代的不追究泉哥了,他們就讓泉哥上班。行了吧。”
小龍同意他留在家好好陪陪泉哥。
毅帶着小龍回家。泉正在彈鋼琴,見小龍回來,立刻停止彈琴。問他:“你跑到哪兒去了,一天也不回家,讓人急死了。”
小龍沒有說他去擦皮鞋,他怕泉擔心,便撒謊說:“我好久沒有出去玩了,看到一羣演功夫的人,就去看了。”
“小龍,你以後可得打招呼,上海這麼大,要是走丟了,或者被人拐賣了,怎麼辦?”
小龍說:“我不會走丟的,也不會受騙。”
泉以爲代主任連小龍也不放過哪。見小龍回來了,他當然很高興,他摟住小龍笑了。
泉沒有出去找工作,他每天都在家彈鋼琴,教小龍寫字,小龍進步很快,認識的字不少,寫字也不錯。
李醫生也經常去看他,他非常感謝李醫生的救命之恩,和李醫生成了知已。李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見他的氣色好了不少,但卻沒有精神,很詫異。泉向李醫生吐露出內心的鬱悶,他的心裡很亂,也不知做什麼好,百無一用是書生呀。
李醫生知道他是因爲失業的原故,安慰他,“泉子呀,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總有他的用處。你現在的身體還不是太好,不找事做也是可以的,不過,老是悶在家,好人也會悶出病來呀,我們到郊外去散步吧。”
泉同意了。
他們三人來到江邊,李醫生和小龍在陪着泉散步。
李醫生問:“你現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是好多了,謝謝你,李醫生。”泉感激地對李醫生說。
“你別感謝我,因爲我是醫生。”
“李醫生,我和你很有緣呀,當初我妹妹病了,我抱着妹妹到大醫院看病,可我沒有多少錢,沒有一家醫院接收我妹妹,我來到你的診所,就在我快絕望時,你收下了我妹妹,還爲我妹妹治病,可是,現在我的妹妹卻。”想到妹妹的變化,泉沒有說下去。
李醫生問泉:“你是不是很想妹妹?”
泉說:“是的,我非常想妹妹。因爲妹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泉不再說妹妹,又說起他自己,“後來,我被關進牢房,受盡折磨,又是你到我們家爲我治病,這次,我被打傷,全靠你爲我撿回這條命。而且,還開導我,我怎能不感謝你呢?”
李醫生笑着說,“我是醫生,醫者父母心。你說我們有緣的話,我很喜歡,我對你很有好感的。”
“我也願意和您交往,每次和您談話,都覺得受益不少,您不但是我的知已,更是我人生的重要領路人。”
泉從李醫生又想起了林導演,林導演也是一個特別的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可林導演去了,他是共產黨,那麼,李醫生也是共產黨嗎?他不好問,不過,他卻覺得,如果李醫生也是共產黨,那麼共產黨真的是可以交往的朋友呀。他也想到與李醫生的交往肯定有危險,也想過是不是繼續與他交往下去。然而,李醫生卻像磁鐵一樣吸引着他,讓他無法不與他交往,在李醫生的開導下,他明白了許多。
“泉子,我很喜歡你這個朋友,以後你隨時可以到我的診所。”分手時,李醫生握着泉的手,對他說着。
“那您去我那兒不方便嗎?”
李醫生也想說不方便,因爲他們居住的地方很複雜,同時,他也不想讓毅有所察覺。不過,他沒有那麼說,“你要我的診所天天關門呀,人家來看病,醫生卻不見了。”他笑了起來,泉也笑了。
泉同意了,於是,經常去李醫生的診所。毅知道他的身體不那麼好,對他去李醫生的診所也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