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趙子南纔回來,他走進來絲綢店,泉告訴他“今天家裡有人來了。”
?趙子南問:“誰呀。”
“是二表哥,他說,大表哥明天要來上海看病,讓我們好好安排一下。”
“沒問題,在上海安排個把病人養病,小事一妝。”
“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泉嚴肅地說。
見泉有些生氣,趙子南又說:“我會把事情辦好的,這上海我到處都是熟人,難不到我。”
第三天,按照約定的時間,泉和陳雪在江邊等待着,不遠處,小龍正在放哨,一隻小船划過來,陳雪打開雨傘,舉了起來。江中的小船上,一個青年在划船。船倉中,有一箇中年人和一個小戰士坐在船上。青年向裡邊說了聲接應的人來了。中年人點頭,讓青年人將船靠岸。
船靠了岸,船伕將船繫好,泉走到船邊。
“冬天到了,”
“春天還會遠嗎?”
暗號對上了,泉很高興,他問來人是鄉下表哥來了吧。來人說是,並問他是阿卿表弟吧,泉點點頭。遠處的小龍吹了一聲口哨,泉知道一切平安,便讓來人跟他走,泉和陳雪帶着來人往岸上走去,小龍斷後。
一行人走進絲綢店,趙子南在店裡守着。泉問他沒有什麼吧,趙子南說沒事,一切正常,趙子南和泉帶着中年人和小戰士往裡屋走去。進了屋,泉向雙方做了介紹,兩人握了一下手。
那天晚上,新四軍來的重要幹部在泉的絲綢店住了一晚上,他與泉和趙子南他們談了許多,他們談得很秘密,直到很晚了才入睡。
泉又問趙子南,他覺得趙子南一直瞞着他們做事,而且還瞞着他們在浦東開房間,他生怕趙子南與阿媚沒有斷,那樣的話很危險。可趙子南卻讓他放心,他已經和阿媚斷了,他做事很謹慎的。泉不好說什麼,只希望明天能順利地將張政委送到上海醫院。
從翰墨軒字畫店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趙子南心裡一直很煩悶,也很委屈,那字畫店是他領導泉一手建立起來的上海地下黨重要聯絡站,可是,聯絡站的工作有了起色,上級把他從泉的字畫店調走,安排他到學校搞學生運動,他累了,功勞卻是泉的,他越想越氣,又不知道怎麼入手,於是,幹工作也不認真。
那天他接到上級指示,讓他到麗都大酒店,他趕到大酒店,上了樓找到房間,對了暗號,他是第一次到這裡接頭的。暗號對上後,他走進門,只見一位神情嚴肅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他有些緊張,在那人對面坐下。
“老宋,你們找我?”趙子南問。
“聽說,你和大上海歌舞廳的一位叫阿媚的舞女在談戀愛?”
“沒有,我沒有和她談戀愛。”對於他與阿媚談戀愛的事他矢口否認到,說那是沒有的事,他知道地下黨有嚴格的紀律,不能隨便談戀愛,就像沈泉,給他配一個叫陳雪的女孩組建家庭,但他們是假的,不能假戲真做,更何況和一名舞女。“我只是利用阿媚。”
老宋說:“你趙子南還想利用阿媚,知不知道阿媚是什麼人,只有她利用你的。”
趙子南說:“不可能,她也是出身很苦的不幸女孩,做舞女是被迫的,你們應該相信他。”
“那日本人是怎麼知道張老闆就是沈泉的?”
“這,你們難道懷疑我和日本人有關係?沈泉自己去赴日本人的宴,還瞞着我。”
“我們不是懷疑你,而是你的阿媚。”
“不可能,她又不認識喬本,喬本從來不到歌舞廳。也許是沈泉自己不小心讓日本人發覺了身份,他過去是電影明星,再說,他做事不謹慎,在字畫店開張那天,他居然抓住冰凝的手。”
老宋怔住了,半天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想到泉居然也會有那樣不謹慎的舉動,但泉在這次飛鷹行動中的表現又是讓他很讚歎的。他只是沒有想到,一個經過各種訓練的特工人員也會因爲兄妹情而衝動,這也太危險了,可是,泉的行爲卻沒有一個人彙報過,這讓他生氣,只不過泉沒有在他面前,他也只好把氣出在趙子南頭上。“你不用多說了,你的行爲是很不妥的,你根本不應該進大上海歌舞廳。”
“泉子進了,你們不批評他?”趙子南不服氣。
“現在說的不是泉子,而是你,他有些事情也做得不妥,可剛參加革命兩年多,又沒有地下工作的經驗,可你是老同志了,應該比泉子經驗豐富了,怎麼也會這樣不謹慎?”
趙子南還是把責任推給泉,“我批評過泉子,可他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老宋說:“是你讓泉子去接觸冰凝的,也是你讓阿媚安排他們兄妹相見,怎麼把一切責任推到泉子的身上。”
趙子南不再說話。
在黨內會議上,大家批評趙子南這些年在地下工作中太講享受了,講排場,不想到條件艱苦的工廠裡去,只喜歡到一些豪華的場所。還進妓院,去那裡做什麼?讓他好好想想,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趙子南知道是泉在告狀,很是生氣,但不好說什麼。本來上級因爲他在工作中的不良表現,當然,也因爲他可能已經暴露了,組織決定讓他立刻撤離上海,接受新的工作安排。可趙子南卻想留下,他說他畢竟爲黨搞了幾年的地下工作,做其他的工作,他怕不適應。於是,上級決定他去蒲東。讓他以後千萬要吸取教訓,工作踏實一點,樸素一點,警惕性高一點。他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