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位於上海虹口區的一座日式別墅內燈火通明,裡邊傳來陣陣日本音樂,給人一種喜慶的感覺。不時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在裡邊,有的在服務,有的在彈奏樂曲,還有一些日本藝伎在表演日本舞蹈,她們的臉擦着很厚的粉。如同戴着假面具,口紅卻很紅,如火一樣,都是櫻桃小口。
賓客們着盛裝,絡繹不絕地走進別墅,泉西裝革履地挽着陳雪走進場。陳雪也濃妝豔抹的很貴氣,更加漂亮。
一個日本守衛走到他們面前,泉亮出請柬,日本守衛爲他放行。
泉和陳雪與達官貴人們打了招呼後,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喬本走進來,與泉打了聲招呼,泉也站起來,與喬本抱了一下拳,並做了自我介紹,同時也不忘記誇獎喬本的中國話說得很流利,看起來也是中國通呀。
喬本也自我介紹他一直喜歡中國文化,在鑫華公司看到鄭老闆掛的中國畫很喜歡,也知道是張老闆送的,因此才請張老闆赴宴。
泉才知道喬本請他的原因,當然他也逢場作戲地說了一番客套話,喬本問起泉到法國留學的事,泉也知道喬本對他也瞭解,便順口說他專攻油畫,並說了幾個大畫家的作品。
對於美術,泉也有一定的愛好,父親在北大教書,他有空也到北大美術系去玩,因此,對於西方油畫他也瞭解,還有,在皖南與任光的交往,也讓他了解不少法國的情況,要不,他也不敢說自己在法國留學了。
喬本對他說起合作的事,泉以回去問家父的意思做爲暫時的推脫,他知道不要輕易答應與喬本合作,因爲組織上要他這次赴宴只是探一下風聲,如果需要另外的同志做深入瞭解,那他也得退出,這不是他這條線的任務。他還有聯絡站要負責。當然,也不能拒絕喬本,不能把路堵死。
因此,他也對喬本說了父親爲什麼不要他和別人合作的原因,因爲父親曾經被最信任的朋友以合作爲名,騙得一無所有。這在生意場上是很常見的事情,喬本也不好多說什麼。
喬本正想說什麼,毅和老周出現在大廳裡,看見泉,毅很意外,老周當然清楚,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老周是以毅的手下身份來的。毅想走過去與泉打招呼,老周拉住了他。
喬本站起來,走向毅,毅和喬本寒喧起來,泉纔像剛看見毅一樣,與毅打招呼。兩人寒喧一會兒,各自找位子坐下,泉又與旁邊的其他賓客交談起來。
而陳雪也與太太們交談着。
宴會正在進行着,老周離開了一會兒。他到院子裡四處觀察着,守衛過來,他裝着想解便,問守衛廁所在什麼地方,那人聽不懂,老周比劃了一陣,那人聽懂了,指給他。老周向廁所跑去。
老周進了廁所並沒有離去,他從廁所的窗戶翻出去,到了一個很空曠的場院,然後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他在牆邊挖着,終於挖出一樣什麼,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又從另一處牆頭翻進來。他鑽進廁所,蹲在裡邊。
一個人走進來,老週一看,正是守衛,廁所燈光暗,守衛也沒有認出他,老周若無其事地起身,紮好褲子走出去。
老周又走回別墅,走到毅身邊,毅問他幹嗎去了。老周說他拉肚子。毅說了一句:“你這個人真是事多。”
老周直說對不起,昨天吃壞了肚子。毅也沒有再說什麼。
舞會開始。來賓們開始在跳舞,泉和陳雪也和來賓們跳舞,喬本也邀請了陳雪,陳雪和他也跳起來,毅好像對這些不那麼感興趣,他坐在一邊看着。老周是手下,當然不可能進舞池跳舞了。
晚會直到十二點過才完,毅有車,他和老周坐車走了,其他許多賓客都有車,喬本似乎對泉很喜歡,主動叫人送他們回家,他們也沒有推辭。
兩人回到家中,趙子南似乎很生氣,問他們幹什麼去了,泉按照上級指示,對趙子南進行保密,只說他們到朋友家去了,趙子南還想問,陳雪說是她的閨中好友結婚,他們參加婚禮去了,趙子南不好說什麼,見兩人很親密,便借題發揮,讓他們別老是粘粘糊糊的,小心弄假成真。
林玉摔開泉的手向樓上跑去。
林玉走進臥室,泉也跟着走進去,“怎麼,這也值得生氣?”
“他幹嗎不相信人呢?再說,就算是弄假成真又怎麼?我願意。”林玉氣呼呼地說。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這點小事有什麼。你要知道,更大的委屈還等着你呀。”
泉勸着陳雪,他知道,他赴宴的事明天就會在大上海的各個報紙上登出來。自然,他和陳雪都會被罵成漢奸,而他們又沒有辦法解釋。不過,他既然敢去赴宴,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陳雪,他本來不想讓陳雪出席宴會,可陳雪非要跟着去。
陳雪不僅因爲擔心泉,也是想去認識一下參加宴會的達官貴人的太太們。泉也就同意了。不過,面對被誤解成漢奸太太,陳雪沒有心理準備,她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她不去,也會被誤解的。可她卻忘記了,她和喬本也跳了舞。
“怎麼,你還要去到處解釋我們是去幹什麼的嗎?”泉問到。
陳雪才知道這事還真的不能解釋,漢奸的帽子他們戴定了“不會的,泉哥,你也被誤解過,那時你都挺過來了,還有你對我說過林導演和周團長的爸爸的故事。”
陳雪這樣說,泉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