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敏率隊撤退了。
山路難行,或者說壓根就沒有山路。
伊藤特攻隊也只是在抓來的嚮導的領路下,哪裡能走就往哪裡去,才最終找到了雷鳴小隊的這個密營。
伊藤敏很不甘心,他知道在張廣才嶺裡肯定還有雷鳴小隊的密營。
但是,想在這方圓幾百裡的崇山峻嶺之中想到找到幾所木刻楞的房子或者地窨子那有何其難哉就不用說了吧。
他們日軍人再多也不行,人再多也沒有滿洲的地盤大!
在剛開始撤退的時候,伊藤特敏本人和他的隊員們還是充滿警惕的。
他們也早就品出來了,只要和雷鳴小隊開了戰,那就象小孩子打架似的,一場又一場的打回頭架。
可是天在下雨地在打滑,隨着伊藤特攻隊摔的跟頭的增加他們的警惕性便開始減少,而這種狼狽更是在他們攀爬一處泥坡時達到了頂點!
“啊”的一聲,一名即將爬上泥坡的日軍士兵腳下一滑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而被他一直在手裡拎着的人頭就順着泥坡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可若是光這樣也就罷了,這名日軍士兵這一個前趴是頭往前蹌那腳丫就往後滑。
如此一來,他後面的那名同伴爲了躲他那滑過來的雙腿便也一閃,於是那名同伴便也趴下了。
然後,好巧不巧的是,他這名同伴手中的拎着的那顆人頭也跌飛了出去!
先前跌倒的那名日軍士兵看着那個一直骨碌到泥坡底下的人頭便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已經爬上了坡頂的伊藤敏。
伊藤敏正冷眼看着自己這名手下。
如果被這名日軍士兵跌到坡下的那顆人頭是抗聯分子的那也就罷了。
畢竟,這回伊藤特攻隊所獲頗豐,得了三十來顆人頭那丟一個兩個的也無所謂了。
可是偏偏這名日軍士兵跌出去的那顆人頭是他們那已經玉隕了的同伴中的一個!
抗聯分子的人頭他們可以不管,可自己同伴的人頭不能不撿回來吧!
那顆人頭那以後就算是燒成了一把骨灰那也是需要用飛機或者輪船運回日本本土的,人家的家人也是需要留個念想的。
於是就在伊藤敏冷漠的注視下,那名日軍士兵也只能哭喪着臉往坡下去了。
他沒走幾步便又滑倒了,最後他乾脆從在那泥坡上出溜了下去。
只是當他找到那顆人頭的時候,就在那雨聲之中突然就傳來了“叭勾”一聲槍響。
而在這聲槍響裡,那名日軍便倒了下去,而他剛撿到手的人頭就又掉回到了地上!
一時之間那泥坡頂端的日軍便趴了一地,然後便有稀疏的槍聲響起。
伊藤敏這回帶來的部下有將近一百人,那死了十來個還有八十多個呢!
那這槍聲爲什麼是稀疏的?
實在是因爲伊藤特攻隊的這些老兵們把槍衝着遠方端起的時候他們找不到目標!
雨水就象一道若隱若現的簾子使得他們根本不看不清遠方。
都是老兵,他們把子彈射向哪裡?浪費子彈還是免了吧!
另外這雨雖然小了一些,可他們這槍也怕進水太多啊!
既找不到目標又怕槍進水,他們射擊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幾個了。
而此時在坡頂上的伊藤敏也頭痛了。
他當然想過雷鳴小隊也有可能接着“糾纏”他們,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雷鳴小隊卻是在他們上這個坡的時候給他們來了一槍。
“他們不會太遠。”趴在伊藤敏身邊的葉三喜又彷彿自言自語的叨咕了一句。
伊藤敏瞥了這回話有點多的葉三喜後下達了射擊命令,而他們所射擊的方向也就是前方二百多米左右的一片灌木。
下雨天受限的不止是視野,還有射手的本事。
風向、雨點甚至空氣溼度都會對子彈的彈道產生影響的,所以那用三八大蓋偷襲的雷鳴小隊的人又怎麼可能藏在遠處?
但是伊藤敏剛纔瞥了一眼葉三喜所代表的含義可絕不只只是這個。
葉三喜自己卻都沒有感覺到,在偷襲雷鳴小隊密營成功之後,葉三喜卻是已有了些發飄的感覺。
否則,按葉三喜原來說話的風格,伊藤敏在沒有主動詢問的情況下是絕不肯多說一句話的。
而現在葉三喜之所以話有點多有點飄,那是因爲這回雷鳴小隊在張廣才嶺裡有密營的消息卻是葉三喜得來的。
葉三喜當然不可能瞞着伊藤敏這消息的來源。
那卻是有人送給了一名僞保長一張紙,而那個紙條上寫畫的內容倒也簡單。
上面寫了一個“張”字,畫了幾座山,而山上還畫了一道閃電,那張紙的背面又寫了個“葉”。
這張紙輾轉的就落到了葉三喜手裡。
而葉三喜對此的判斷就是,雷鳴小隊在張廣才嶺。
於是,便有了他主動找伊藤敏親自率隊而來的這場突襲。
雖然說,這場突襲並沒有打掉雷鳴小隊,但於葉三喜來講那也是大功一件的!
至於是誰給了葉三喜這個消息,葉三喜倒沒有和伊藤敏說什麼,說很有可能是抗聯的人眼見抗聯不行了,那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可以伊藤敏對葉三喜的瞭解,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但是伊藤敏並沒有問葉三喜太多,葉三喜現在已經被綁在了大日本皇軍的這輛高速行駛的戰車上了。
如果他不想從這戰車上跳下去摔死,那麼他早晚會說出來的。
伊藤敏知道葉三喜很珍惜他那條小命,而伊藤敏覺得葉三喜用處也還不小那也就很在意他那條小命。
所以,衝鋒打仗他是從來不讓葉三喜上前面去的。
在伊藤特攻隊的火力壓制下,遠處再也沒有子彈飛來,日軍士兵終是下了那個泥坡便又帶回來了兩顆人頭。
只是此人頭已非彼人頭了。
日軍士兵弄掉下去了兩顆人頭,一日軍一抗聯,而那個下去撿人頭的日軍士兵也被打死了。
於是他的同伴便又把他的頭剁了下來,將一“新”一“舊”兩顆人頭帶了回來。
而那顆抗聯的人頭便留在坡下的水窪之中。
日軍當然不認識那顆人頭是誰,那顆人頭很大,因爲他的原名叫“大頭”,後來被小北風喊成了“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