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院長回到他的住所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一天下來,各種事務必須他親自處理,搞得他已經筋疲力盡,本想洗個澡,吃點宵夜,然後坐在牀頭,看幾頁醫學雜誌,然後就入睡,明天一大早還要早些起來,到醫院去處理這一夜之間發生的亟待解決的各種問題呢,可是,剛剛洗完澡,吃過宵夜,坐在牀上,打開一本日文的醫學雜誌,還沒看完一行呢,電話鈴聲就劃破了靜謐的夜晚,刺耳地響了起來……
嚇了伊藤院長一跳,但凡這麼晚了有電話打來,十有八九是醫院出事兒了,而是不會是一般的小事兒,而是逼不得已必須他這個院長出面解決的大事……伊藤院長的心就猛烈地抖動了幾下,但還是深呼吸,鎮定了一下,然後,拿起了電話聽筒……
“伊藤院長不好了……”是一個值班的日籍大夫打來的電話,開口就哭喪着這樣說。
“出什麼事兒了,慢慢說……”伊藤院長心頭一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情況,就竭力鎮定地這樣迴應說。
“醫院着火了……”那個值班大夫這樣回答說。
“怎麼會着火呢?”伊藤院長頓時心動過速,萬萬想不到,醫院會着火,這下還真是出大事兒了!
“因爲一樓的水房跑水了……”那個值班大夫這樣迴應說。
“既然是跑水了,怎麼會着火了呢?”伊藤院長一下子被搞糊塗了,失火就失火吧,咋會因爲水房跑水呢?
“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清楚,伊藤院長快來吧,現在的火勢還很大呢,就等您來了想辦法滅火呢!”值班大夫只好這樣說。
“千萬別等我,你們想盡一切辦法全力滅火,知道了嗎?”伊藤院長算是命令對方儘快撲火,這樣的時候,不要等他到了現場在救火呀!
“嗨,知道了!”對方算是領會了伊藤院長的意圖。
伊藤院長放下電話,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抖,醫院這樣的地方不怕別的,就怕失火,燒掉各種醫療設備還是小事兒,一旦燒死住院的各種人物,那責任可就大了,原本打算入睡的神經,一下子又被強烈地刺激亢奮起來,立即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趕赴醫院而來……
伊藤院長是日本本土培育出來的高級醫生,原本不情願捲入這場戰爭,但迫於無奈,才勉強來到中國,但還是堅持他一貫的中立立場,無論病人什麼國籍,什麼性別,什麼年齡,他都一視同仁,正是因爲他這樣的品性,才從奉天的大醫院,被貶到了長春的大醫院,後來因爲他的行醫原則,又得罪了日本軍界高官,就又被貶到了蛟河縣城這樣的小地方來組建醫院。
伊藤院長被這裡的青山綠水給迷住了,所以,打算在這裡建立醫院就不走了,正是這樣的原因,伊藤院長對於軍方指派的任務開始妥協,也接受蛟河縣城的各屆首席指揮官的各種要求,這纔算保住了他院長
的職位,實現了他在中國建立一個以他的醫學理念爲主導的異國醫院……
當然,在接納中國的醫護人員方面,還有收治中國籍的病人方面,他還是要網開一面,從來都是在儘可能的前提下,對中國人沒有偏見,除非是軍方下達了禁止的命令,纔會不答應將中國的病人拒之門外,或者開除中國籍的醫護人員……
楊七巧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明明軍方規定不許中國籍的醫生來醫院當醫生的,但伊藤院長硬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也是由於山本少將得知楊七巧是他手下皇協軍的大隊長楊六房的親妹妹,才網開一面允許的……
伊藤院長的很多做法都令山本少將頭疼,但也拿他沒辦法,曾經多次挽救過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多名大日本帝國將士的性命,就連真由美多次生病,也都是伊藤院長妙手回春才得以康復的,所以,山本少將對與伊藤院長的個性也多少有些默許和尊重,這樣,伊藤院長才得以在蛟河縣城這樣的偏遠地區,建立了一所遠近聞名的醫術高超的西醫醫院……
正是這樣的因素,外地很多危重病人爲了能真正康復,都慕名而來,甚至包括像王者培這樣必須救活,以備日軍作爲重磅籌碼來要挾抗聯高級將領妥協投降的前提,才送到了蛟河縣城的醫院,交給了伊藤院長來救治……
其他病人也都有類似的原因和特殊的關係……正是以爲醫院裡住着好幾十號這樣的重要病人,所以,一聽到醫院失火了,伊藤院長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兒——這要是出點事兒,怕是真的無法交代了呀!
所以,伊藤院長趕赴醫院的速度空前絕後,彷彿腳踩了雲朵一般,連他自己都覺得,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醫院……
幾乎是與此同時吧,在另一個空間,在山本少將的住處,身爲當地最高指揮官的山本少將,忙碌了一天,也正要準備休息,雖然近來沒鬧什麼抗聯,但川島一郎接替鴻珊子和程斌來到蛟河縣城之後,爲了真正消除抗聯殘餘勢力的隱患,每天都在與山本少將謀劃,如何才能找到抗聯殘餘勢力的蹤影,如何才能擒獲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回春小道長,所以,儘管沒有戰事,但也操心費神,令他身心疲憊,好不容易回到家裡,有了獨自休息的時間,就想早點入睡,明天早起,還要繼續各種事務的處理……
然而,剛剛要睡下,卻聽見了門響,這次想起來,晚上從小野正樹家回來之後,妹妹真由美堅持一定要連夜將哥哥答應重建廟宇的消息告訴給楊六房——這個真由美,就是太執着令山本少將頭疼不已。由她去吧,知道回來就好……
山本少將本來不打算起來跟妹妹說話了,可是聽到進來的不止是妹妹一個人,還有別的人聲,就有些警覺,趕緊披衣起身,出了他的房間才發現,原來是楊六房攙扶着真由美進了房門……
山本少將一看妹妹的臉上
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子,妹妹這是咋了?爲什麼受到如此驚嚇,爲什麼還要被楊六房一直送回家裡?就走過去直接詢問……
“真由美到我家去告訴我您同意重修關帝廟的事兒,想不到,在我家院子裡,遇到了行刺的人……”楊六房只好這樣如實說。
“行刺的人?什麼人敢行刺真由美?”山本少將頓時惱怒地做出了一個拔出戰刀的動作……
“其實是一場誤會……本來是衝我來的,還好,被我及時發現,將其擊斃了……”楊六房只說是誤會,而且,還是直接衝他去的,被他擊斃了,似乎這樣,就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誤會?什麼樣的誤會會變成一場刺殺?”山本少將似乎連誤會都無法接受。似乎不允許任何人對他們大日本帝國的人員有任何的不敬和騷擾,已經發展到了刺殺行爲,那就是無法原諒的……
“都是我那個不懂事而且整天尋釁滋事的大老婆,可能是妒忌我和真由美的關係吧,就試圖來刺殺我,結果,遇到了真由美,就嚇唬她,我一來氣,就……”楊六房沒法比,只好將肇事者給說了出來,似乎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是一場誤會了……
“原來是你的家事,真由美沒事就好了,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今後就不要晚上行動,也不要再去楊家了,我不允許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山本少將一聽,原諒所謂的刺殺者,就是楊六房的老婆,而且,在他老婆對真由美行刺的時候,他已經將他自己的大老婆給擊斃了,這彷彿替他出了某種惡氣,所以,馬上就對此事不予追究了……
“那我——這就送真由美回房休息了……”楊六房想盡快擺脫了山本少將那狼一樣盯看自己的眼神,所以,這樣來了一句。
偏偏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突然想了起來,山本少將也跟那個伊藤院長一樣,就怕這深更半夜的來電話,不是重要情況,一般情況下,部下很少這個時候來電話,所以,覺得又有什麼重要的情況發生了,就一步跨過去,拿起了話筒……
楊六房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心說,不會是楊家大院響起了槍聲,驚擾了誰的神經,轉而要展開一次什麼大的行動了吧……所以,還是要目不轉睛地盯看山本少將的面部表情。當他看到,山本少將的臉上不住地抽搐,變形,最後爆發出一聲咆哮:“巴嘎,你們是怎麼搞的,怎麼可能出這樣的事情,立即給我封鎖現場,我立即趕到!”
“哥哥……發生什麼事情了?”被驚嚇了一次的真由美,回到家裡好多了,可是,一見到哥哥接電話的時候,如此暴怒,立即也跟着緊張起來。
“好端端的,醫院裡失火,重要的病人被燒死——這一定又是抗聯殘餘勢力乾的好事,我立即去到現場指揮他們緝捕抗聯殘餘分子……”山本少將邊說,邊回到他的屋裡整裝待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