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出獄了,而且官復原職,李浩還給了他一個差事,帶上冊封詔書,前往南詔安撫,並冊封蒙泰羅爲新的南詔王,此次南詔謀反,南詔王細奴邏和其他義軍首領一起死於軍營之中,按理說,屬國謀反,應該派兵攻打,給他們一個教訓纔對,爲何還要安撫呢?
因爲細奴邏反的不是李氏,而是武媚娘,這個可以追究,也可以不追究,李浩也知道,細奴邏爲何謀反,肯定是被袁天罡鼓動的,袁天罡拿什麼說服他的,自然是細奴邏兒子死的事情,反正現在細奴邏已死,他也沒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盛國蘭,原本李浩也考慮過封盛國蘭爲南詔王的,但是考慮到多種原因,最後還是決定封細奴邏的弟弟蒙泰羅爲南詔王。
狄仁傑和盛國蘭有過一段情緣,李浩這次派狄仁傑做特使,就是想讓他們兩個見見面,這麼多年了,狄仁傑都三十三歲了,還單着呢,盛國蘭也有二十八九歲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着狄仁傑,若是她還在等着狄仁傑,那這一次,就是他們兌現諾言的時候。
狄仁傑接到這個任務,十分開心,他一直都惦記着盛國蘭,畢竟……他已經和盛國蘭發生過了關係,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但這些年來,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好幾次他準備去南詔找盛國蘭,都被耽擱了,這次終於有機會了,接到任務的第二天,狄仁傑就輕裝出發,除了朝廷的上百人馬外,還有李浩的特種兵沿途保護,確保他的安全。
狄仁傑剛離開兩天,李浩派去跟蹤袁天罡的斥候回來彙報了,袁天罡正在鬱督軍山與回紇還有薛延陀交戰,妄圖吞併這兩大部族,壯大自己。
李浩聞言皺眉,他想派兵去攻打,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好把這三大勢力一網打盡,這是個多麼好的機會啊,可是新任皇帝人選還沒出來,他不能離開,若是派其他人去,他又不放心,這就比較尷尬了。
又等了兩天,李浩的五日監國日期到了,但問題是朱瑞環還沒回來,南陀山距離長安不遠,快馬疾馳的話,三日便道,朱瑞環都去了有八天了,還沒回來,這就讓李浩擔心了,難道路上出事了?不應該啊,朱瑞環現在可是宗師之下無敵手啊,天底下宗師就那麼幾個,難道江湖之中當真臥虎藏龍?
李浩現在很尷尬,倒不是監國的事情,而是答應了羣臣說五天之內先皇的旨意就到,然而現在,先皇的旨意沒來,這屬於食言啊,失信於人啊,羣臣雖然沒有追問他,但程咬金問了,秦瓊也問了,連這兩人都問了,其他人的心裡估計早就懷疑了吧,懷疑什麼,懷疑他騙人唄,只不過他們懼怕李浩,沒敢開口而已,畢竟李浩可是在太極殿上殺死了許敬宗啊,那畫面他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又等了兩天,李浩實在等不了了,親自出發,前往南陀山。
一路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靜雲觀,剛進門,便看到朱瑞環站在院子中,裴渺在一旁掃地。
看到李浩忽然來了,朱瑞環和裴渺都開心上前:“師弟(老大),你怎麼來了?”
“還能來幹什麼!”李浩望着朱瑞環,沒好氣道,“怎地讓你來向皇上請一封聖旨,你拖到現在還沒完成?皇上呢?”
朱瑞環委屈地指了指東廂,鬱悶道:“老大,皇上他不見我啊,連你的信都不肯看。”
李浩聞言雙眉一皺,道:“爲何?”
朱瑞環道:“他說他已經不是皇上了,朝堂之事,再與他無關了,讓我從哪來回哪去。”
“怎麼可能!”李浩大步來到東廂前,高聲道,“稚奴,是我!詩狂!”
李治的聲音從房內傳來:“詩狂,請回吧。”
李浩道:“稚奴,我只是來看看你,出來見見吧。”
“貧道在閉關,不見任何人。”
李浩咂了咂嘴,問道:“那你何時出關?”
“等貧道忘卻了紅塵俗世,自然會出關。”
李浩皺眉叫起來:“稚奴,武媚娘已經被我拉下臺來了,現在皇位找不到合適人選,你給我個指示,告訴我皇位該傳給誰,現在皇子就只剩下李顯……”
“這些事已經再與我無關了……”李治直接打斷了他,道,“請莫要再打擾貧道閉關了。”
“你……”李浩聞言氣得不行,轉頭怒問裴渺,“是誰忽悠他做了道士的!”
“是我!”至元真人從三清殿走了出來,挑眉問道,“你想怎樣?”
李浩頓時沒脾氣了,鬱悶道:“師父,你怎麼能讓他做了道士呢,他就算不是皇上了,也不能什麼都不管吧!”
至元真人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的道路,不是我讓他做道士的,我只是他的一個擺渡人而已。”
李浩頓時無語,沒想到李治還真是鐵了心的要做道士,只能鬱悶低吟:“真搞不懂,做道士有什麼好的。”
至元真人一聽這話,頓時不開心了,蹙眉問道:“做道士有什麼不好的?”
李浩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我可以跟女人睡覺,你能嗎?”
“混賬東西!”至元真人罵了一聲,道,“瞧你這點出息,女人有什麼好的,斷空之所以選擇入道,就是因爲被女人所傷。”
李浩聞言一愣,轉頭望向東廂,他知道李治是被哪個女人所傷,自然是武媚娘。
裴渺這時也嘆道:“師弟,其實斷空師弟他經常做噩夢,夢見王皇后和蕭淑妃,在夢裡,王皇后和蕭淑妃渾身是血地問他,爲何這麼絕情,爲何不救她們,他爲此深深自責,幾乎無法自拔,痛苦不堪……”
李浩聞言沉默了,李治的事情,他很清楚,武媚娘是他的初戀,爲了跟武媚娘在一起,他真的頂着天大的壓力和輿論,也因此害得自己的原配夫人還有蕭淑妃慘死,這兩個女人就這麼被武媚娘活生生的害死了,而且死的那麼慘,可以想象一下,曾經和自己在牀纏綿過的女人,自己撫摸過她的全身肌膚,對她的身體無比熟悉,可最後這身體不完整了,被人剁去了手腳,放在酒罈裡,那畫面,換做任何人估計都會做噩夢吧。
李治本來就善良,知道了真相後,肯定後悔和自責,如果找不到排解的辦法,他恐怕這一生都深陷折磨之中。
李浩沉默了許久,忽然走到東廂窗外,緩緩道:“稚奴,這間房,曾經是我的房間。”
李治簡短的聲音傳來:“我知。”
李浩又道:“王皇后和蕭妃的死,與你無關,這一切的罪孽,都是武媚娘造成的,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
房內沉默了片刻,李治忽然道:“詩狂你走吧。”
這時,至元真人忽然道:“你莫要跟他提這些,他正在閉關修煉忘情訣,忘了心中那些所有痛苦的事情,你若是提這些事,會影響他的道心。”
“扯淡。”李浩道,“世上哪有這種事情,忘情?怎麼不說失憶呢?”
至元真人雙眉一擰,冷哼道:“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斷空天賦之高,尤在爲師之上,這太上忘情決在道觀外多少年了,爲師也從未有過感悟,他卻悟了。”
李浩聞言一陣怔忡,然後問道:“他真的能忘記以前的事情?會忘記我麼?”
“不知道。”至元真人道,“從來也沒人練成過,應該是忘記心中最想忘記的事情吧。”
李浩神色複雜地望着東廂良久,忽然高聲大叫起來:“其實李弘是我的兒子!”
話音落下,一片沉寂,過了許久,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治穿着道服走了出來,一綹黑鬚寸許,平添了幾分風采,但他的臉色卻很不好,有點蒼白。
看到李治出來,至元真人搖頭苦嘆:“唉,終究還是被你這個混賬給攪黃了。”
李治走到李浩面前,微微蹙眉問道:“你方纔說什麼?”
李浩道:“其實李弘是我的兒子,是我和李屏所生,你的兒子已經在感業寺的大火中喪生,那個叫做紫燕的宮女救出你兒子的時候,發現你的兒子被煙燻死了,她害怕責罰,便將我的孩子裹進了明黃襁褓中,僞裝成你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他的屍體呢?”李治的聲音有點顫抖。
李浩長嘆了一聲,緩緩道:“被丟入了大火之中,毀屍滅跡,這些都是那個叫做紫燕的宮女親口跟我說的,她此刻人就在瓊南,你若不信,我可以讓她來見你。”
李治聞言頓時兩行清淚順着臉頰留下,他腳步踉蹌,身體搖晃,李浩趕忙扶住他,急道:“你別這樣,我其實不想騙你的,我跟你要過孩子,可你當時的反應……”
李治想起了李浩跟自己要孩子時的事情,當時差點就要跟李浩翻臉了。
過了片刻,厲害忽然問道:“那場大火,是一場陰謀,你知道是何人所爲嗎?是誰害死了我的兒子?”
“是武媚娘。”李浩道,“因爲她不想讓這個孩子活着,會影響她的計劃的。”
“又是她,又是她……”李治淚水直流,他的心已經被武媚娘傷得支離破碎,他甚至懷疑,從始至終,武媚娘是否對他動過一點點的真心,哪怕只有一點點。
李治傷心流淚了許久,擡袖拭去淚水,望向李浩,問道:“你現在……爲何要來告訴我這些。”李浩趕忙道,“皇上,你有所不知,你的皇子,都被武媚娘害死了,現在只剩下李顯了,然而羣臣卻竭力推舉讓李弘做皇帝,我只能來向你請一道聖旨,讓李顯繼承皇位。”
“不可能!”李治斬釘截鐵道,“李顯決不能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