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目暮警官腆着肚子,扶正自己的帽子,不解問道。
佐木手指輕按在喉管旁邊的皮膚,動脈強有力的搏動,說:“頸總動脈是脖頸處的動脈主幹,作用是向頭頸部組織輸送動脈血,因爲距離心臟較近,若是驟然割開頭顱,瞬間,從動脈上噴射出的血液柱能有一米多高。
“各位想象一下,此時尚在等待的瞳子必定首當其衝,大量的鮮血會濺射到瞳子身前的衣服,以及裸露的肌膚並頭發上!”
保持着雙腿夾在安全杆的姿勢的佐木遙指站立在不遠處的栗色頭髮的瞳子,大聲說:“可你們看瞳子小姐身前的血跡,幾近沒有,包括前頂發,也未沾染什麼血跡,唯有後面的頭髮,因隔着第二排的空間,只是沾染到少量的血跡。”
“的確如此哦。”眯着眼睛觀察了瞳子許久的目暮警官表示認可。
周圍站着的羣衆皆議論紛紛。
“如果有人說是她後來用紙巾擦掉的,大可問問當時坐她身邊的禮子小姐。禮子小姐!”
身穿紅色線衫的禮子猝不及防被叫到,趕緊點頭應道:“是!”
“我想請你回憶一下,在雲霄飛車衝出假山洞的那刻,坐在你身邊的友人——瞳子小姐身上有無異樣?”
她的手掌抵着腮幫子,回憶了會,微微搖頭說:“沒有吧,當時後座的乘客突然尖叫,我轉頭過去,期間瞥到鄰座的小瞳,她並沒有什麼明顯異樣。”
“所述證詞是否準確?”
禮子把頭點成打樁機,“千真萬確!”
佐木斷言道:“從雲霄飛車衝進假山洞到駛出,只有區區幾十秒,如此短暫的時間,剛完成一系列殺人乃至嫁禍步驟的瞳子不可能擦拭乾淨身前大部分的血跡。”
目暮警官點點頭。
“事實上,如果是案發時放入的血刀,還有一點也說不大通。”
“哪一點?”目暮警官揉揉太陽穴,自覺有點跟不上佐木的思路了。
“瞳子小姐的身高比我略矮,具體多少?”佐木沒有立馬公佈答案,反而衝身穿藍色衣服的瞳子問。
“嗯?是166公分!”後者給出了確切的回答。
“好,小蘭姐,麻煩你拿愛子的紅色包包坐到目暮警官旁邊的位子,也就是之前愛子小姐坐的位子。”
“嗯……”毛利蘭擔憂地看着自剛纔起就一言未發的工藤新一,拿來裝有紅色皮包證物的塑料袋,跑到目暮警官的身旁坐好,皮包取出平放在她大腿上,翻蓋有金屬扣的那面朝前。
“假設我仍是瞳子小姐,踩在保險桿上,可以勉強越過第二排的工藤同學,將鋼線圈套在目暮警官的脖子上。但是,如果我要把刀子放進距離更遠的愛子小姐的翻蓋皮包裡,就要斜着先……夠到金屬扣……”
佐木的身子儘可能避開新一和另一名警員的頭部,食指和中指堪堪夠到金屬扣,艱難地翻開翻蓋後,說:“這時,我便只能將刀子拋進皮包內。”他將手中事先借來的模擬刀子的棍狀物拋進紅色皮包。
“試問,身材較之我更加矮小的瞳子小姐,是如何在高速的雲霄飛車上,漆黑無比的洞中精準完成這些步驟的?”
佐木抓起墨傘,跳下雲霄飛車,雙手環抱於胸,環視一圈,氣勢逼人地說:“綜上所述,將沾有被害者血跡的刀子放進愛子包內的絕無可能是瞳子小姐,有且只有可能是愛子本人!”
現場一時鴉雀無聲,半分鐘後,才慢慢變得騷動。
“剛纔工藤新一不是說犯人是瞳子嗎?怎麼又變成愛子了?”
“就是……”
另一個吃瓜羣衆得意地說:“不,我可是聽明白了,藍色衣服的瞳子是幕後主使,栗色頭髮戴着髮箍的愛子是動手實施犯罪的犯人!一定是這樣!”
先前說話的路人質疑:“那瞳子就不是犯人了?”
“兩人的性質不一樣,明白嗎?”
“不都是犯人?”
“你懂個屁!”
……
“啊!爲什麼嫌疑又回到我身上了?”額頭束着紅色髮箍的愛子沒聽明白,大喊大叫:“刀子是瞳子放的啊,不是我,她學體操的,能做到的,工藤偵探不就是這麼說的嗎?”
架開安全杆,工藤新一悶悶不樂地走下雲霄飛車,不置一詞。
“你很聰明,知道用刀子來轉移注意力。誠然,如工藤君先前所言,只需要稍微用腦子想想,就能明白,女人想用這把刀子割下成年男性的頭顱,短時間內根本做不到……”
“咳咳……”用食指摩挲鼻下濃密鬍子的目暮警官輕咳兩聲,老臉難得一紅。
佐木心領神會,知道有所失言,補救說:“目暮警官急於破案,想要現場儘快恢復正常的秩序,一時想不到這點也情有可原。”
目暮警官用鼻腔重重“嗯”了一聲。
“言歸正傳,反其道而行的你,利用刀子使你擺脫了一些嫌疑,接着只要你暗示,或者有人查到瞳子小姐體操運動員的身份,和兇器放在一塊聯想,便能使嫌疑的天平漸漸往瞳子傾斜。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只要查明刀上血跡確是岸田先生,而不是哪隻阿貓阿狗的,以我之前的模擬推理,排除掉瞳子,也就你可以做到!”
“呵……我還以爲都能推到瞳子這個賤人身上!”見案件已成定局,愛子終於收起了先前的一切僞裝,不再扮演無辜可憐的模樣,摘下紅色的髮箍,撩動了一下栗色的頭髮。
她惡狠狠地剮了佐木一眼,“工藤新一給了我希望,而你!?不知哪個旮旯角落冒出的小鬼頭卻硬生生地掐滅了它。”
“爲什麼要殺岸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