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半路的一行人看到不遠處的煙火已經開始綻放。
“啊,我忘記叫由美阿姨起牀了!”
“先別管她了,煙火已經開始了也……”抱着席子的毛利小五郎踩着木屐,停下腳步,苦惱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一定會有人叫她起牀的啦!”大村淳在一旁附和。
“要是每個人都忘記怎麼辦?我還是回去好了!”說着,褐色頭髮的毛利蘭返身往回跑去。
“我也去!”柯南跟着她回去。
溫泉賓館,二樓205號房間。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沒去煙火晚會,而且……”中道和志大吼大叫,油膩的光頭上因驚慌失措、不可思議等各種複雜情緒混雜而滲出密密麻麻的汗點。
越過佐木,瞥了眼敞開的露臺,屋內繫好的半透簾子隨風飄動,外面遠處天幕的煙花絢爛,他的聲音細若蚊語,“這……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至於跌坐到牆角的女人,崛越由美以爲這一刻她該死了,黑色的眸子已然閉上。
誰知遲遲沒有該有的動靜,睜開眼睛,顫抖的手挪開黑麪的乒乓球拍。
“你……佐木同學!?”眼前的一幕讓劫後餘生的她感到驚喜。
依舊沉浸在身體上的改變的佐木後知後覺,緊繃着的嘴脣輕輕開啓,“恩……我一直沒走。”
傘擊術的開啓,於他而言,不僅是體質上的變化,更是對自身的武器——墨傘的完全掌控,包括極限的攻擊距離和繁複的攻擊手段,還有對於氣機的敏銳感知。
“你之前是在監視我?”中道和志難以置信道。
“如果你一定要用’監視‘這個詞語的話。“自覺盡在掌控的佐木前腿縮回一些,右手正握的墨傘尖端劃過一道弧線,垂立在胸前,面帶微笑道,”現在我明白你的手法了,在進行劇烈的乒乓球運動後,藉着6點多煙火的爆裂聲來掩蓋槍聲,之後,崛越阿姨的身體會因爲過快凝固的蛋白質而提前變得僵硬,導致對死亡時間的判斷失誤。
”這時你再擦乾屍體身上的汗水,避免事後被鑑識課的屍檢人員察覺出皮膚表面的異樣,雖然我覺得這很容易留下漏洞……估計你還會給她套上新換的浴衣,假裝她是在洗完澡之後再……自殺……恩,僞裝成自殺,畢竟她之前也透露過曾有自殺的想法,所以後面你只需擦掉自動手槍上屬於自己的指紋,再把手槍塞進她的右手中……
“另外,因此處賓館地處偏僻,警方過來所需時間較長,作爲千葉縣的警察,你會作爲主控者控制全場,由你來引導對屍體的初步檢查,以推算至下午四五點你們還在打乒乓球的時候,來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一口氣說完後,佐木輕吁了口氣。
”和志……中道和志,你……你是個惡魔!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嚇得面如土色的崛越由美聽完他的話,蔥長的手指指着光頭大漢。
”呵呵……爲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中道和志衝她怒吼,隨後肆無忌憚地獰笑一聲,身子後退一步,刻意與佐木拉開一定距離,同時把右手的手槍換到左手,舉起對準他的胸膛,“既然如此,那你們都去死吧!“
”愚蠢!“事先察覺出他意圖的佐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握着緊束墨傘的手掌一緊,在對方後退的同時腳底旋轉,右腳背弓起朝地面施加一按,側壓身快速閃到中道和志擡起的左臂下。
”什麼?“光頭大漢實在難以想象對方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剛纔他還沒感覺到如此徹底,”這到底是什麼一個怪物?“
來不及思考其他,既然不可能射準,他立馬伸出半廢的右掌,想要配合完好的左掌使用爛熟於心的柔道技巧,將貼近左臂下的佐木製服。
但看對方背靠自己身體,下壓身體重心的姿勢,他實在是無法找到合適的手技——諸如雙手刈、單雙把揹負投、浮落……
瞬息的判斷,正當他準備用抱摔這一綜合格鬥技,雙手要箍緊佐木的身體時,後者手中上下握住的墨傘斜向上一頂,傘尖直衝中道和志的下巴而去。
“啪”的一聲脆響,下頜受力被迫咬合上頜,他覺得自己的牙根一陣酥麻,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內瀰漫。
緊接着,天旋地轉,他的身體騰空而起,後仰摔到房間門上,後背與堅實的實木門撞到一塊,發出“彭”的巨響,直接將原本虛掩的門給關嚴實了。
黑色的史密斯威森M439手槍摔落到崛越由美的跟前。
最後,他癱軟的身子滑坐到地面,“嗡嗡”作響的腦袋後面抵着深色的門,歪在肩膀左側。
“……我……”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迷離,嘴裡含糊不清。
與此同時,副功能一分鐘的時間用盡。
虛弱,瞬間而來的虛弱感襲滿全身,上一刻還有着輕盈的身體,敏銳的感知……下一刻,這些感覺消失地一乾二淨。
他無力地坐到木地板上,“呼呼……”喘着粗氣,汗珠密佈在臉上的每一寸皮膚,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訴說着疲倦。
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像是壓榨了自己的潛能一般。
黑色遮陽傘被他隨意丟棄在一邊。
終於,支撐不住的他躺在地上,半閉的眼睛凝視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
就想這麼沉沉入睡……
崛越由美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驟然發生的又一幕衝擊她感官的一幕,她發誓,從沒見到過這般迅捷乾淨的動作,簡單卻殺傷力十足。
但事後,她眼中蒙上了神秘面紗的佐木龍太卻像是泄氣的皮球……
“呵……呵呵……”中道和志瘋瘋癲癲地唾了口血水,換頭晃腦,口齒不清地說,“由美……爲什麼……爲什麼要毀掉我的人生?明……明明……我們已經分手,怎麼還是不肯放過我?啊……你說啊!”最後幾近嘶吼。
“我……我不能容許失去了我的你獨自得到幸福,更何況那人是你上司的女兒!”崛越由美見他已喪失戰鬥力,聲音稍微有了點底氣。
“那爲什麼,在這18年內,我曾經……曾經向你求過這麼多次婚,卻始終不肯答應我,“他的神智漸漸清晰,語氣夾雜濃濃的怨恨,”卻在我要和相親對象談婚論嫁的時候,不斷給她寄送恐嚇信,打恐嚇電話,甚至還威脅要把我們當初的照片寄給她!”
“你無法滿足我對生活所有的幻想,但……可能是長期地依賴你,在離開你之後,我又覺得生活悵然若失,“崛越由美面色掙扎,”這種矛盾的心情,你是不會明白的……而且,我的生活,已經被工作和現實擊打地體無完膚,你絕不能獨自獲得幸福,這就是我所決定的。”
“媽的,真是自私的女人。”依舊躺在木地板上的佐木扶着額頭想着,但轉念一想,這也是被生活擊垮的可憐女人,便說,“你真該去做下心理方面的疏導,或許就能放下了。”
“不……我不能放下,除……除非和志他死了。”她的眼神裡閃耀着瘋狂的血紅亮光。
“噠噠”,崛越由美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兩步外——自動手槍掉落的位置,彎腰撿起。
“什麼?”佐木撐直虛弱的手臂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舉起手槍。
難道殺人者和被殺者要對調身份?
“佐……佐木同學,你也看到了,剛纔是和志要殺我,我現在只是在自衛而已……你會爲我作證的吧?”
“放屁!你要是開槍,你就是殺人犯。”
“不……只要和志不死,我就不能擺脫沒他的生活……”崛越由美固執地令他感到害怕。
可偏偏,此時的他無力去阻止這一切,即便他杵着墨傘勉強站起了身體。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咚咚……咚咚……”,房間門不合時宜地被人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