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省。
鎮守將軍府。
一身戎裝的元華菱站在沙盤前,旁邊幾名將領也紛紛盯着沙盤,研究着草原上的局勢。
元華菱身爲大璃第一女將,自然不像明妃那樣嫵媚柔軟,她身高七尺,身材比一般男子還要魁梧,面容方正,幾乎看不出任何屬於女人的柔美,還有一雙凌厲的眼眸中閃着森冷的殺氣。
如此一個雄偉的女子纔是真正的巾幗將軍,才能威懾住數十萬大軍,坐上鎮北大將軍的職位。
“將軍,現在也速兒在龍元山下,距離我們足有八百里。”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說道。
“根據細作送來的情報,也速兒身邊用兩位宗師階薩滿,雖然薩滿的戰鬥實力不如武者,但是他們能夠給士卒加持各種狀態,如果他們全力出手,我們怕是很難抓到也速兒。”
“還有京都傳訊來說,也速兒已經跟百鍊宗勾結在一起,目前百鍊宗上代長老樑毅就在也速兒身邊,這位可是真正的宗師武者。”
將領凝重的說道。
“所以你想說什麼?”元華菱聲音嘶啞的問道。
“現在並不是我們出兵的時機。”將領說道。
北邊軍雖然兵多將廣,但是這次鄭青松的旨意是拿下也速兒,並不是單純的打仗。
有一位宗師武者和兩位宗師薩滿保護的也速兒可不是那麼好拿下的。
哪怕用士卒的生命來堆,也很難留下也速兒。
“你也算是馳騁沙場二十幾年的老將了,就這樣認輸了?”元華菱瞥了他一眼,說道。
那將領苦笑道:“將軍,我們沒有宗師武者相助。”
這纔是最麻煩的,只有宗師才能牽制宗師。
哪怕是幾十萬大軍也很難留下宗師強者,不是說宗師強者能夠打敗幾十萬大軍,而是宗師強者想走,再多的兵士也白搭。
宗師階薩滿還好些,他們近戰能力偏弱,只要敢於拼命總能耗死他們。
可是樑毅這個宗師武者纔是大麻煩,他若是想要帶走也速兒,很難攔住。
元華菱知道將領說的是實話,而且她並沒有打算真的去捉拿也速兒。
鄭青松的旨意只是要求北邊軍消滅也速兒,但並沒有限制時間,而且她也知道也速兒並不是關鍵,關鍵在百鍊宗。
所以她打算拖上一段時間再說,當然也不能什麼也不幹,該出兵還是要出兵的。
她伸出手指了指沙盤上的幾個位置,說道:“我們先進攻這些部落,他們都是也速兒的附庸,我們若想去龍元山,必須要穿過他們的領地。”
旁邊的將領看着沙盤,並沒多說。
只要不是直面宗師,他們沒有什麼好怕的。
幾個小部落而已,難道還能抵達他們北邊鐵騎。
“都回去準備一下吧,三日後,火焰軍隨我出征,其餘部隊負責留守。”元華菱下令道。
“喏!”衆將應道。
……
和遠四十二年,五月二十二。
北邊軍十萬火焰騎兵在元華菱的帶領下開始了對草原部落的征討。
十萬火焰騎兵,身披火紅色戰甲,奔行在廣闊的草原上,蹄聲如雷。
彷彿一團火燒雲不停的吞噬着茫茫草原。
而就在元華菱出征的第二天,百鍊宗召集了近百個宗門,組建了一支武者軍隊。
總計五萬人,卻全部都是中品以上的武者,都是來自各大宗門的精銳弟子,當然其中也少不了百鍊宗的弟子。
百鍊城外。
周漓站在城牆上,望着下方的武者大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氣。
武者大軍又豈是普通軍隊能比的,哪怕是大璃最精銳的京營也遠遠不如。
此時他看着一望無際的軍隊,心中都忍不住幻想着他領軍大殺四方的場景。
“也不知道師尊爲何選也速兒那個韃子,百鍊宗這麼弟子還不如一個也速兒嗎?”
幻想過後,他低聲不滿的說道。
“呵呵,怎麼?還在做你的皇帝夢?”旁邊的呂墨嘲諷道。
“難道不行嗎?”周漓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怪不得你這些年修爲都沒有寸進,周漓,你不配做一個武者。”呂墨絲毫不懼的看着他。
見他們又要爭吵起來,顧源開口說道:“注意一下場合,現在可不是你們胡鬧的時候。”
呂墨撇撇嘴,不再說話。
周漓臉色陰沉,眼眸中的寒光變得更下森冷。
“陳澤已經率領二十萬邊軍進入桂雲省了,接下來你們誰率領大軍前去圍剿。”周漓冷聲問道。
“我不會統兵。”沈英面色平淡的說道。
“呃,別看我,我也不會。”呂墨搖搖頭。
周漓本來就沒打算讓呂墨去,他看向了紀明。
紀明捋着美髯,說道:“百宗殿那邊的事情還需要我處理。”
周漓眉頭微蹙,又看向顧源和宋巖。
顧源輕聲說道:“還是宗主你去吧。”
周漓微微一愣,他可是宗主,百鍊宗還有一大堆事等着他處理,他又怎麼能去領軍?
可是看着城外的大軍,他心動了。
如果能掌握這支軍隊,那未來他在百鍊宗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
而且若是也速兒完蛋了,他或許還有機會完成自己的野心。
“也罷,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去,那我親自去。”
他低頭應了下來。
這可是一個難得機會。
……
桂雲省。
大軍營帳中。
陳澤與一位老和尚坐在一起。
這個老和尚就是供奉殿的慈心方丈。
慈心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乾巴巴的老頭,修長的身體偏瘦,穿着一件普通至極的僧衣,若是將他放在大街上,估計沒有人會認爲他是一位宗師強者。
“麻煩大師親自來,在下感謝之至。”陳澤拱手說道。
慈心一臉和顏悅色,雙眸明亮平和,說道:“都督說笑了,老僧不過是奉旨前來保護將軍的,將軍若是要感謝,應該感謝陛下才是。”
陳澤聞言,朝着北方京都的方向拱拱手,說道:“此乃陛下隆恩,在下自然會銘記於心,但是大師願意前來保護在下,也是在下的榮幸。”
慈心微嘆一聲,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老僧其實並不想來。”
“戰場之上殺戮之氣太重,不適合老僧。”
陳澤微微頷首,這也是他執意要感謝慈心的原因。
讓一個老和尚上戰場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大師不必上戰場,只需要留在後方即可,只要沒有宗師前來,大師無須出手。”
“如此老僧就謝都督的體諒,阿彌陀佛!”慈心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
黃昏將近,夕陽西下,暮色餘暉勾勒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沈英站在雲上江畔,望着滔滔不絕的江水。
在他身後站着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的人。
“你終於來了。”沈英看着江面上圓圓的太陽,低沉的說道。
“你不是已經等了好久了嗎?”黑袍人說道。
沈英平靜的臉龐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道:“可是我並不希望這一天到來。”
“你想背叛陛下?別忘了當初是陛下救了你和你的母親。”黑袍人道。
沈英眼眸充滿了迷離,說道:“陛下對我和母親有救命之恩,師尊對我有養育培養之恩。”
抉擇有時候真的很難。
此時沈英面對的就是兩難的抉擇。
黑袍人沉默許久。
“如果你不選擇,結果可能會更差。”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沈英說道。
“你能改變陛下,還是能改變辛元晨?”黑袍人道。
沈英低頭,無言望着手中的長劍。
他是百鍊宗的大長老,是名震江湖的劍者,甚至曾被稱爲大璃第一劍者,可是現在的他就好像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孤兒。
不,手中的劍是他唯一的寄託。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他低聲喃喃道,腦海中浮現出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黑袍人聽見他的話,說道:“現在就是你做出抉擇的時候,陛下不想等太久。”
沈英神色暗淡的說道:“陛下想讓我做什麼?”
黑袍人微微頷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他。
“此乃巫蠻百族的蠱王毒。”
沈英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但他還是接過了瓷瓶。
“你回去吧。”
黑袍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眨眼間就消失在暗淡的暮色下。
沈英握着瓷瓶,愣愣的望着流逝的江水。
忽然,他渾身一顫,迷離的雙眸變得凌厲起來。
“誰!”
他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巨石,右手握緊劍柄。
“呵呵,七師弟,是我。”
巨石後走出一個身影。
“二師兄,你怎麼在這?”沈英低沉的說道。
走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紀明。
或者應該說是黑麒麟。
兩個隱藏在百鍊宗的奸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碰面了。
黑麒麟也是很無奈,她並不是跟着沈英來的,她比沈英早來了片刻,但目的卻與沈英一樣。
接頭!
就在沈英來之前,她也接到了一個任務。
這不是趕巧了嗎?
你來幹什麼?
我來接頭的。
巧了,我也是來接頭的。
當然,黑麒麟是不會說這麼多廢話的。
黑麒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瓷瓶,說道:“我不會告發你的。”
“爲什麼?”沈英道。
黑麒麟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向後退去。
沈英眉頭緊皺,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那道有些模糊的身影。
“告訴我,爲什麼?不然我不會放你離開。”他冷聲說道。
黑麒麟後退的身影停頓了下來,他感覺到了殺意,來自一位宗師後期強者的殺意。
“因爲,因爲我也是陛下安排百鍊宗的人。”
沈英聞言頓時愣住了,心神一陣恍惚。
紀明也是陛下安排的人?
怎麼可能?
他心裡驚疑萬分,但是他很快就醒悟過來了,對方這是在騙他。
紀明可是比他大十多歲,而且紀明加入百鍊宗已經快六十年了。
六十年前鄭青松纔不到十歲。
然而他醒悟過來時已經晚了,紀明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不是二師兄!”
沈英已經察覺到黑麒麟的真實氣息了。
他站在江畔,又凝思了許久,才轉身朝着百鍊宗走去。
對方是誰的人他無法確定,但他可以確定對方不是原來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