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悲哀
天空之中，烏雲壓山，電蛇四溢。
陸地之上，野獸奔逃，血染黑天。
兩道盡皆體態魁梧，如同巨人般的身影，毫無技巧可言，就那麼簡簡單單，帶着蠻橫粗野，直接對撞而去。
轟！
如同人形暴龍與天青莽牛相撞。
一人一拳對轟。
巨大的力量下，拳頭對撞之處，直接迸發肉眼可見的波紋，這是空氣劇烈震顫的結果，兩人腳下更是瞬間涌現大片的蜘蛛網。
此時拳頭對拳頭，互相角力，恐怖的力量意勁的對轟，帶來的則是腳下大地的不斷崩裂。
兩人眼神相接，面對面不過半米，甚至能聞到各自身上的獨特氣味。
林末身上是一種帶着灼熱，類似硫磺的味道，而力癡之上，則是一股子牛騷味。
只有真正近距離的力量對轟，才能真正瞭解彼此的真正斤量。
“死！”×2
兩息過後，同時說出口。
隨後巨大的力量之下，兩人同時倒退而開。
力癡神情猙獰，面部已經佈滿暗青色的花紋，卻是再不敢半點掉以輕心。
這時他才明白，爲何林末能打下毒霸王的名頭。
這廝力量實在太大了！
要知道天青莽牛本就是山獸異種，以大力著稱，甚至昔日獸行尊者，更是以獸擬行，創出了大力牛魔拳這等橫練真訣。
而移植天青莽牛精血的他，力量更是強悍無匹，在千山宗闖下了牛魔王的稱號，但方纔，角力之下，竟然隱隱有些不敵.
開什麼玩笑.哞.！
力癡眼神更加瘋狂，大踏步上前。
另一邊，林末卻是依舊平靜，粹然至極的金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呼吸間大片白霧縈繞身前，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
偏偏恐怖的肌肉，誇張的赤色龍鱗，又使其像頭化形的龍主。
他瞧了眼狂怒的力癡，同樣大踏步上前。
比起其，林末氣力恢復得更快，氣血更是磅礴如同大海。
方纔碰撞只是爲了角力，如今.
他微微吸氣，看着再次飛奔而來的力癡，卻是不閃不避，率先出拳。
數十萬斤氣力一同爆發，加上閃爍的雷霆之力，兩相結合，外以海量的如來勁凝聚，他的速度急速暴漲。
力癡反應不過來，只得伸出兩隻手掌，擋在身前。
只見林末轟拳如挽弓射虎，拳速之快，化成一道道殘影，擊打在力癡兩臂之上，狂風驟雨般的攻勢所帶來的沉重撞擊聲，猶如悶雷般在空地炸響。
死！
力癡又驚又怒，一朝失了先機，頓時被按着打，在林末狂猛的攻勢下連連後退，他心中又驚又怒，意識到若一直這樣，只能是慢性自殺。
“山崩雲！”
他瞬間百轉千回訣全力運轉，體內千山勁爆發，一座巍峨的山巒虛影瞬間凝聚在其身後，一掌而出，手骨急劇骨質化，只見刺破皮膚，勾勒包裹整個手掌，形成白色牛角狀。
哞！
只見一頭蛇獸牛身的青色牛獸虛影奔騰山巒之上，隨着牛掌，朝林末腦袋狠狠轟去。
這一擊，若是擊中，即使是座小山也能將擊碎，更別說肉身了！
“雷鳴八卦！”
林末不閃不避，蒲扇大的手掌直接迎了上去，小孩手臂粗的雷電繚繞在其間，恐怖的氣血硬生生使得原本便龐大的手掌，再次膨大數分，指甲急速硬化，竟有些像五爪龍掌。
嘭！
又是一聲巨響。
這次林末在反作用力下倒退兩步，赤色的龍爪之上多出了一道血帶。
而另一邊，力量對轟下，力癡更是直接倒滑而出數丈距離，最後連蹬數步方纔止住身形，右手之上骨質牛角已經破碎，手臂在輕微顫抖。
從兩人第一次碰撞至此不過數息時間，兩人方圓近十丈，卻已經是瘡痍滿地，到處是深深的溝壑。
“好！不愧是毒霸王，單憑力道，果然有幾分名堂！”
力癡臉上原本訥訥的表情完全消失，看了眼手掌上不成模樣的骨牛角，感受着其上傳來的酥麻陣痛，牛臉變得猙獰，竟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將破碎的骨角一口口吞食殆盡。
隨着不斷吞食骨角，他身上的各處骨骼開始快速增生，朝外界舒展。
力癡原本青黑猶如牛皮的皮膚開始綻裂，細密的粉色嫩肉顯現，轉眼卻又被森白的骨骼遮掩。
越來越多。
以背後骨骼大脊椎爲中軸，各處骨骼開始增生出體反捲，竟然形成了一層漆甲樣式的骨甲，
頭部的兩道牛角更是開始扭曲生長，尖部刺破臉龐，最終將整張臉全部覆蓋。
他承認單憑力量，林末勝過於他，但是，真正生死之戰，卻不是單憑比較力量大小能夠決定。
林末卻是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注視着不斷啃噬自身的力癡，隨後瞥了眼一旁站立不動，如同看戲的尚虛白。
“你的氣量如果只有這個程度.
那鬧劇.也該結束了。”
正在啃噬骨角的力癡忽地一怔，一種危險生命的大恐怖直接襲上心頭，堪比玄鐵鎧甲的牛皮竟然少見的涌起了雞皮疙瘩，使得他有些莫名煩躁。
“裝神弄鬼！”
他怒喝一聲，一口吃掉所有的碎骨。
呼！
而另一邊。
一聲輕嘯，林末雙腿微屈，這次兩條手臂同時下垂，手掌附地。
地煞！兇變！
猛烈的高溫驟起，雨水接觸，冷熱交接之下，形成一股熱浪朝四周席捲。
嘭！
林末所站立之處，瞬間崩裂出兩個直徑數米的大坑，出現一團巨大的塵霧。
方圓千米，大地轟然一震。
“.兩個怪物！我算是明白世子爲何要花大心思搭這樣的臺子，收服此人了。”
此時林家莊對側，數千米外，一處密林之中，巨樹之頂上，遊元磊不由倒吸口涼氣，目光震撼地看向場中激戰的兩人，
“那力癡道人倒也罷了，自幼便天生神力，於天青莽牛羣中長大，相傳更另有機緣，突破宗師之後，便穩入真傳，
但這林君末，爲何也，強的不可思議怕是有大宗道子的水準了吧？”
他身旁一個滿頭華髮，鷹鼻深目的老人同樣目露驚色，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大宗道子級天驕，幾乎都有道君之姿，眼前兩人雖強，但只侷限於真傳之列，畢竟神意外象的大宗師，單是內外天地勾連的宗師之關便攔下了多少傲子人傑？”
遊元磊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按了按胸中之物，心中稍定。
“待會一定要把握好進場時機，不能太早，不然未至山窮水盡之時，即使收服也人心易變，
但也不能太晚，否則真被虐殺成一個廢物，心智喪失，拿回去也沒用。”
華髮老人好似還沉迷於身前拳拳打肉的霸烈之戰中，未曾回神，遲疑了幾息，方纔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林末早便感知到，這力癡與連重道人，乃至對面那中年老道意勁氣息一致。
而他懷疑沒錯的話，那中年道人，很可能便是一位真正的宗師大佬。
燃血立命後，他雖自信不弱於宗師武夫，但終究未曾真正生死對戰過，若能提前摸清其功法意勁特效，也能加一份保險。
不然眼前之人雖然強橫，但未破宗師，也不過相當於兩個多一點的古重文，想要廢掉也就多花些手腳罷了。
畢竟像他們這種戰鬥方式的武夫，比拼的不過是力量，防禦，速度，以及換氣頻率的高低罷了。
恰巧，林末幾乎全方位壓制這力癡。
在感知到其詭異意勁，特效不過重力，扭曲，鎮壓，疊加，震動等外，其便已經失去了價值。
旁人視線裡，只見原本雙拳杵地的林末，眨眼便落在了那頭生牛角的男子身前，隨後蠻橫到無理地得直直一拳轟去。
此時身披骨甲的力癡，同樣怒喝一聲，卻是不閃不避，猛地手臂往後一旋蓄力，身子隨後如利箭般往前奔去，狠狠一拳砸向林末。
恐怖的千山勁如山洪般奔瀉，只見其周身的骨甲鱗片開始以極高的頻率顫抖，無數白色的蒸汽小蛇般奔涌而出。
頭頂幾近凝爲實質的意勁，更是開始呈現一座座細小的山巒，最終累積成一座高聳不見頂端的巍峨巨峰。
而他力癡，立於山峰之下，如莽牛負山，奔走而山動，山動則天驚！
這纔是他力癡真正的底牌！
將天青莽牛精血與千山宗移山態完美結合，力與技的疊加，纔是真正的強大！
如今的他纔是真正的同階無敵，跨境征伐的.牛魔王啊！
轟！
只見兩道人影直接相撞。
赤紅龍獸對蠻勇骨牛。
五米對六米。
這次沒人角力，各自自信，一人一拳，直接互換，對砸！
林末一拳砸在其胸膛，力癡同樣不甘示弱，一拳轟在林末的心肺。
兩人皆是打出了真火。
只不過一拳之後，林末身形依然穩健，立即不退反進，繼續龍步向前，而力癡胸前骨甲卻是瞬間破裂，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免不得倒退一步。
正一臉獰笑的力癡忽地一怔，低頭看了眼破碎的骨甲，眼裡滿是痛苦與迷茫。
似乎在不解，爲何經其測驗，連宗師全力一擊都能承受的骨牛甲，會這般輕易地破碎。
但他來不及細想，面前的兇人，卻是再一拳轟出。
那五爪龍拳，繚繞着雷電，恐怖的力量甚至直接將空氣擊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
他心底一驚，自然知道這一擊威力更加之大。
“要死一起死！！”力癡狂聲怒吼，身體中的天青莽牛精血瘋狂燃燒，轉化爲狂放熱烈的力量，化作一頭火龍在體內橫衝直撞，帶來強大力量的同時，對身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千山變！青牛血！牛踏穹宇！死！”
武夫畏死，卻常敢以死逼之！
他沒有猶豫，同樣一拳轟出，原本青色的皮膚在秘法之下，已經變成你暗淡的紅色，炸裂到極致的氣血，甚至使空氣都沸騰得扭曲！
“蚍蜉撼樹，勇氣可嘉。”
林末神色平靜，金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這一拳，林末砸向其額頭，而力癡同樣往前一刺，轟向林末眉心。
兩道人影瞬間衝撞在一起。
轟！
血雨飛濺，原地如驚雷炸響，兩人所處的地面出現大片蜘蛛網。
一道人影瞬間倒飛出去。
不斷有骨甲碎片四落，混着血跡翻飛。
人影自然是力癡。
此時他腦袋後仰，雙腳犁地，瘋狂倒退，在地面留下深深的並列溝壑。
自額頭而上，牛角早已破碎，鮮血狂飆，兩眼神光渙散，竟然直接被一拳轟得蒙了。
最後狠狠地撞在一棵合抱之木上，身若軟骨，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看着前方，拼命地想要站起。
但嘗試幾次後，卻連直起身子都無法做到。
因爲方纔那一擊，強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接近實質的千山勁擊穿，更是餘力不減，使得他堅固的顱骨破碎出數道裂紋。
此刻的他，甚至連身體都無法控制。
只是只是爲何他受這麼重的傷，而對方卻還是若無其事的模樣。
模糊的視野裡，看着緩緩走近的林末。
他只覺得自開戰至今的一切所爲，荒唐而可笑。
這什麼意思？
他全力一擊，連其防禦都破不了？
力癡渾濁染血的眸子裡，盡是癲狂與悲哀。
再一次站起未果後，索性直接癱倒在地上，任由林末欺身向前，眼神複雜，嘴巴微張，想要說什麼，
可是張口卻是血沫狂涌，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錯並不在你，
當你與我勢均力敵之時，孱弱的軀體，便註定是你的悲哀。”
力癡勉強擡頭看。
那是一道渾身如燃火的身影，恐怖的肌肉依舊是那麼完美，沒有一絲損傷，一對金色的眼眸，不帶一點情感。
整個人立在那，如頂天立地，如世間的唯一。
一掌落下，猶如遮天之手，瞬間佔據他全部視野。
“夠了，到此爲止吧。”
而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在空氣中震盪，猶如晨鐘暮鼓，僅僅是聲音便能使普通立命武夫氣血翻滾。
話音未落，一道凌厲的氣息，卻是驟然出現在林末身後，往其後背攻去。
林末不閃不避，繼續一掌狠壓。
兩聲脆響。
一人頭顱炸裂，屍體無力地伏在地上。
一人不敢置信，渾身氣血如火山般爆發。
“我要你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