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航首日那次驚才絕豔的探魚操作之後,龍五和陳麗對於顧鯤的敏銳,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每一次,顧鯤都能捕捉到探魚器裡其他人類根本聽不出來的細微異響。
而且不僅是方位測得準,連魚羣的規模、深度、移動方向、速度,無一不準。
簡直就跟開了透視掛,或者“見聞色霸氣”差不多。
好幾次,龍五都感慨:“船長,你這聽力,根本不該來捕魚。應該去那些海軍強國,投網從戎。你要是成了潛艇上的反潛員,什麼大洋國的海狼級,或者露西亞的北風之神級,估計都逃不過你的耳朵。”
顧鯤每次都是笑笑,不置可否。
倒不是他不愛國,只是未來幾十年世界還是以和平基調爲主。在民間從商,能爲社會做的貢獻要多得多,還自由。
而且真從了軍,很多能力就沒法解釋了,肯定會被研究,傻子才冒這種風險呢。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顧鯤的漁船漸行漸北,一路走走停停捕魚,已經離開蘭芳五百海里,收穫也頗爲豐盛。
大部分時候,只要魚羣遊動速度不快,顧鯤都選擇直接單船拖網作業,以節約人力。
偶爾有名貴魚種,速度在20節左右的,他就吩咐龍五下海,人工牽網,配合漁船的拖行設口袋陣。
因爲沒有再遇到黃鰭金槍魚那種非常迅捷靈活的魚,所以顧鯤也就沒必要親自下海了。
因爲他每次無論是動用自己天賦異稟的聽力,還是極限潛泳,都會消耗大量的體能,讓他胃口大開。顧鯤也不希望表現出不正常的巨大食量,所以儘量能遮掩就遮掩。
不過,也就在這幾天裡,顧鯤經過一番摸索,對自己的體質也更瞭解了。他發現自己可以靠喝高度白酒或者吃巧克力,快速補充卡路里。
這倒是比吃肉效率高不少,也不引人注目。看來以後身邊要常備幾箱巧克力。
如此這般,每天都有三四次下網機會,一開始只撈值錢的魚,每網收穫至少幾千令,一天就將近兩萬令。
第三天,顧鯤算了算保質期,覺得從今天開始,連差魚也多撈一些,也能保證活着撐到岸邊,就開始增加捕魚頻次。如此一來,每天至少好幾噸的收穫,哪怕單價變便宜了,總收入卻能翻倍。
龍五和陳麗對顧鯤的能力欽佩之餘,也開了好幾次玩笑。
“船長,前天我第一次牽網,你還嫌我潛泳慢。那怎麼不見你給咱露一手?”
顧鯤每次都是淡然應對:“又沒遇到金槍魚,其他慢魚不配讓我出手。”
金槍魚哪能每天都遇得到。
不過,他表現的機會很快來了。
出海第四天上午,船已經離開了紹沙羣島海域,進入威沙羣島海域。大約是在峴港東南、金蘭灣東北的洋麪上。
這天清晨,吃過早餐後兩個小時,顧鯤例行聽魚的時候,就注意到異常的動向。
他居然聽到北方偏西幾海里外,好幾個速度超快的大傢伙,而且方向也是有可能截獲的。
顧鯤立刻吩咐全船準備。
“陳麗你操舵,航向保持295,全速前進。”
“龍五準備操作絞網機。”
“小妹你把我潛水服拿來,然後你盯着探魚器。”
所有人已經習慣了顧鯤的令行禁止,非常麻利各就各位。
龍五檢查了一下絞網機後,纔回過味兒來,驚喜地問:“船長,你親自牽網?莫非是遇到大傢伙了?又有金槍魚?”
顧鯤只留下風一般的一句話:“我什麼時候看走眼過?哦不是聽走耳過?”
差不多到地方之後,顧鯤看準方向,牽着綱繩躍入水中。
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龍五陳麗等人僅僅看了幾秒鐘,瞬間就察覺到了差距。
“什麼?人類居然能遊得這麼快?他是屬魚雷的麼?臥槽有這本事幹嘛不去參加奧運會?”龍五一時失神,似乎自己最引以爲傲的技能之一,瞬間變成了可笑的笑料。
陳麗揉揉眼睛:“剛剛是不是有個大黑耗子過去了?簡直就是嗖地一下消失了。”
顧盼的驚訝程度也絲毫不比另兩人低,她覺得哥哥似乎有些陌生。
……
顧鯤一入水,就覺靈臺空明,耳目敏銳。凝神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他就注意到,前方几百米外,是一條旗魚,在追逐獵殺着兩條金槍魚,附近還有一些別的魚羣,而金槍魚就是本能地不停繞彎、往小魚羣裡扎,想躲開旗魚的追逐。
要論游泳速度,金槍魚應該是自然界第二了,而第一正是旗魚。
許多人或許對旗魚這個名字不熟,這是一種有着長長的尖銳上吻的大型海魚,說它的另一個俗稱“劍魚”,估計就都知道了。
旗魚廣泛生活於熱帶海域,是漁民的天敵。因爲它衝刺的時候能游到60幾節的航速,比任何傳統魚雷都要快(使用超空泡技術的不算,超空泡魚雷是在水下氣泡中飛行的,沒有海水接觸阻力)
而旗魚500公斤的體重、銳利無比的上吻、配合60節的航速,連二戰時候的驅逐艦都能扎穿,別說是漁船了。
好多小漁船被旗魚盯上,就是個三刀六洞的下場,那點鐵皮根本頂不住。
顧鯤不由鄭重起來。
這已經不僅僅是爲了抓魚賣錢了,幹掉這條旗魚,也是爲了他自己和妹妹的安全。
這也算是“正當防衛”了吧?
他摸了摸綁在潛水服上的狗腿刀鞘,一會兒不得已,也只有順勢動刀子了。
他冷靜地靠近,一邊繼續觀察情況。
旗魚因爲上吻的長劍,衝刺速度比金槍魚快,但它有個缺點,那就是轉向半徑比較大,不靈活。
所以千萬年來,金槍魚在遇到旗魚時的逃生本能,就是不停地繞圈子,就跟兔子在逃避獵狗的時候要不停換方向折返跑。因爲你要是遊直線的話,將近20節的速度差,逃不出幾百碼就被一吻捅死了。
但也正是它們不停地繞圈子,才圈起了這個混亂的大魚羣,便宜了顧鯤。
判斷出這一點之後,顧鯤就放心了。
這就意味着他不用跟金槍魚甚至旗魚拼極速。
他估算好大魚繞圈子的範圍,然後悄咪咪地遠遠迂迴佈設好口袋陣,再慢慢收網。
十幾分鐘的耐心引導後,拖網已經把大部分魚羣圈了起來,只剩下最後幾十米的口子。
顧鯤上浮,對漁船上的人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全速衝過來,合攏包圍圈。
然後顧鯤也極速向着漁船對向游去,一邊操刀在手,關注旗魚的動向。
隨着魚羣越聚越攏,大量的魚終於朝着拖網的袋口蜂擁衝來,可惜已經晚了。
顧鯤把綱繩綁在隨身的一柄魚叉上,奮力擲回漁船上。
船上的龍五立刻把綱繩解下來,繫到電動絞網機上,整個漁網已經收攏了。
“不好,有旗魚!”一直在負責探魚器和瞭望的顧盼,這才發現了令她驚恐的一幕。
原來是一條几百公斤的大旗魚,因爲被引導得無法掙脫,所以直挺挺加速向漁船衝來。
顧盼此時的聲音,估計就跟二戰時候的軍艦瞭望手,喊“左舷,魚雷!”的時候那麼驚恐。
可惜,就在它衝到網邊、割破幾道網上的鋼絲繩、即將衝破的時候。
網外面一個靈活的潛水員,操着一柄陰毒的利刃,從側翼狠狠捅進了魚的下顎,精準無比,然後橫向狠狠一絞。
旗魚的上吻當然是堅硬尖銳無比的,但不代表魚頭所有部位都那麼鐵。
下顎被廓爾喀狗腿狠狠捅入,旗魚瞬間就失去了掙扎,大股大股的魚血噴涌而出,讓附近方圓幾米內的一整團海水都紅了,幾秒鐘後才漸漸稀釋散去。
船上三人看得目瞪狗呆,愣了一會兒後,才驚惶不定地繼續把整網魚絞了上去。
他們深知剛纔那個動作的技術含量——人在水裡的時候,是很難用力的,因爲不像在陸地上可以腳踏實地借力。顧鯤一刀全力桶去時的力度,要全靠他雙腿和另一隻手提前划水增加慣性,所以非水性極爲逆天者,根本不可能做到。
龍五:“媽祖啊,這條旗魚有一千斤重了吧。剛纔這一刀,沒二十年的功夫根本練不出來。”
陳麗:“這兩條被圍堵的金槍魚,估計也有兩三百斤了,真是大收穫。”
顧盼:“這一網總共三千五百斤,過磅的時候顯示了。”
幾秒鐘後,顧鯤一個魚躍,抓住船舷上掛下來的纜繩,然後跟忍者似的嗖嗖兩步爬上船舷,一個鷂子翻身落在甲板上。
“哥你太厲害了。”顧盼拿着毛巾來給哥哥擦水,滿眼都是崇拜。
龍五居然膝蓋一軟,噗通跪坐在甲板上:“船長,那天起,我嘴上說服你了,不過也只是服你洞察敏銳,但還是不相信你水性也能如此逆天。今天我是徹底服了,船長,回去之後,你能不能長期僱傭我倆?我們不想跟着劉民幹了。”
顧鯤傲然一笑:“這個當然沒問題,不過,我也沒說給你們漲待遇呢,你們怎麼就不看好劉民了。”
龍五搖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都還年輕,我不想一輩子混日子。關鍵是跟着你混,能學到本事,見識到在劉民那裡見識不到的東西。”
海上,是個崇拜強者的世界。
尤其是遠洋,因爲經常會在沒有法律的公海上航行,而船舶註冊國又往往是些不管事的鼻屎小國。
“那就隨你們便吧。我還是那句話,只要跟着我,對我忠心又肯賣力,肯定會有好前程的。這次麼,就給你們每人加200令,算正月的開張紅包,好好幹吧。”
顧鯤畫餅許願的同時,一邊用“飄柔,就是辣麼自信”的姿勢,理了一下自己前額的頭髮。
當然,他並不是爲了耍帥,只是爲了把頭髮裡的海水擠幹。
顧盼在一旁,按哥哥的指示,抽出四百令的錢,給龍陳二人每人兩張。
馭下就要恩威並施。
發錢這事兒不能和稀泥的,要師出有名。因爲一團亂賬的發錢,對於馬仔的忠誠度和工作熱情毫無幫助——
古羅馬那些給禁衛軍們亂髮錢買皇帝做的將領,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他們大多數最後都被養不熟的白眼狼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