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赤子之心
一口氣退出十步遠，手握天命佩劍，感受着歷史天命的力量匯聚於此，就是一條龍也能殺得掉。
一時間，李肆鬥志昂揚，不過歐陽抒這老頭子並沒有進攻的意圖，他的表情很複雜，很痛苦，很迷茫，似乎是他一生所追求的道，崩塌了。
突然，歐陽抒擡起頭，雙眼佈滿血絲，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仍然不服，這不公平！你們這些歷史老魔憑什麼這樣說？”
“如果追求實力有錯，那你們呢，別以爲我不瞭解你們，我曾經做過伱們的所謂歷史契約者，甚至差點成爲一星使徒，你們這些歷史老魔，同樣追求實力的強大，九重天外的歷史聖人，與現世的文武聖人又有什麼區別？”
“你敢捫心自問，我在現世，我是三品文修士就是原罪，而如果我投奔了你，我願意臣服於你，你會拒絕？我會因此變成正義的？”
“你自己建立的鎮魔司和捉妖司，難道不是在走文修士，武修士的路，你自己都培養出了七品的文修士，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侵蝕未來？”
歐陽抒一番話，還真的把李肆給問住了，是的哈，如果這老頭子要投奔他，那他肯定會想辦法保住他，畢竟這是三品文修士，換句話說，如果他手底下出了一名三品文修士，他會高興得睡不着覺。
所以這是雙標，還是怎滴？
看見李肆沉默，歐陽抒怪笑起來，“無話可說了吧，小畜生，就算老夫是侵蝕未來的惡魔，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牙尖嘴利的，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李肆沒說話，再次沉默的後退一步，天命佩劍隨時可以抽出。
而歐陽抒渾身氣機升騰，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要爆炸的蛋，很危險，極度危險，只要他稍稍一動，李肆就會以天命鎮壓，就算能鎮壓住，只怕在場其他人也得死掉一大半，他自己要麼重傷，要麼死亡。
歷史中人死了就死了，因爲還可以復活。
現世中的人死了纔可惜。
最重要的是，這特麼可是他的燕王登基大典啊，瑪德，全毀了。
李肆還這麼想着，對面的歐陽抒卻遲遲沒動手，只是朝着他怒吼，“小畜生，爲什麼不出手，怕了嗎？”
“老匹夫，你放屁呢，你若敢動手，老子立刻叫你神魂俱滅！”
“小畜生，有本事你倒是鎮壓啊！”
“老匹夫，你可以動手試試！”
歐陽抒不開口了，李肆仍舊高度警戒，兩人對峙良久，歐陽抒忽然掩面大哭，“老夫修行數百年，自問對大夏忠心耿耿，可以隨時爲大夏百姓去死，但此刻事到臨頭才知，我不敢去死，我不敢去死啊！”
就這麼嚎啕大哭着，歐陽抒掩面而走，那句不敢去死的話不斷迴響，終至消失不見。
“陛下，你沒事吧？”
雷恩和秦華，燕伯陽等人此時纔敢上前，方纔那一刻，縱然他們都是六品武修士的實力了，但在歐陽抒面前都像是個孱弱的孩童，生不出一點反抗之心。
這真是讓人絕望，幸好這老傢伙瘋了。
“我沒事。”李肆搖頭，目光復雜。
“他怎麼好像瘋了？”秦華很疑惑的問，剛纔李肆與其的對話他也聽個一知半解，莫名其妙。
“他沒瘋，就是不敢死而已。”李肆意味深長的開口，眼見衆人還是不解，他便解釋道：“方纔對峙，這老傢伙真有殺我之心，但他先被我以言語所制，等反應過來，我已經拉開距離，此時若他再出手，雖然仍然有殺死我的機率，但他卻必死無疑，在這種情況下，他猶豫了。”
“不是因爲什麼內疚，或者良心發現，或者道德品德，單純就是他不敢與我同歸於盡，他一輩子堅守的信念不是這樣的，我若爲妖魔，他理應該除魔衛道，但他怕死了，所以，他的堅守的道就崩潰了。”
衆人還是有些聽不懂，這事兒有點玄乎，不過還是有聽得懂的，秦華，燕伯陽就聽懂了，兩人默然。
歐陽抒不是普通人，他一輩子堅定的相信他可以爲了大夏仙國，可以爲了大夏百姓去死，但死亡真的降臨那一刻，他反而慫了。
一個人的信仰崩塌是很可怕的事情，反而沒有信仰，或者信仰不堅定倒是無所謂。
“這傢伙，現在很危險，他的信仰沒有崩塌之前，他還能有底線，而如今，誰也不知道了。傳令，全軍戒備。”
李肆迅速下達命令，三品修士啊，除了天命，根本不可制，難怪現世的文武聖人能追着歷史聖人打……
此時，登基大典自然得延後了，李肆緩緩抽出天命佩劍，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了投石機天命與大漢天命的碰撞與融合，其實他挺忐忑的，萬一天命的融合度出現問題，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隨着天命佩劍的完全被抽出，兩種天命的融合也正式開始，大漢天命居高臨下，就像是個審判者，而李肆的天命就像是個被審判者，無數影像畫面開始浮現，都是他這個天命從誕生之初的點點滴滴。
這些畫面甚至能追溯到李肆穿越李存肆的那一刻，不對，是從第八次放下建城令開始，他看着自己指揮若定，射翻全殲了黑齒追兵，然後帶人在鹿鳴南山修建逐鹿關，又如何逐步佔領溪山鎮，再將溪山鎮擴建爲溪山城，乃至溪山府。
一幅幅畫面裡，他帶人興修水利，修建房屋，組織商貿，訓練軍團，重視工匠，清繳了門閥大戶的財富，卻讓利於民，有很多人對他恨之入骨，卻有更多的人影對他千恩萬謝，頂禮膜拜。
一次次的擊退敵人的入侵，一次次粉碎蟲魔的陰謀。
畫面一轉，他到了高山之城，孤身匹馬，艱難度日，不斷髮展，從不放棄，一步步的奪取高山之城，擊敗蟲魔，孵化天命，讓萬民休養生息，發展農桑，投石機戰術初步具備輪廓。
畫面再轉，他還是獨自一人，艱苦求生，一步步發展，屯田建城，破蟲魔，遷百姓，養生息，那屯田校尉的腰牌裡，人族氣運的火苗已經不知何時變得更加旺盛。
此時此刻，就是這點代表着現世人族氣運的火苗投入，就像是最後一股助力，讓大漢天命這個審判者點頭，李肆的天命被接納了。
兩者相融，不分彼此，原本的投石機天命的特性仍然還在，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個赤子之心特性。
【赤子之心：人族天命，被動觸發，在此效果下，所有天命規則的效果+200%，所有的天命神通威力+200%，天命武器被激活後，威力+500%】
不過這樣的融合有點驚天動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甚至西峽城，到西梁山，全都是烏雲密佈，雷霆閃爍，狂風席捲，聲勢驚人。
這還是兩種天命的融合度高達92%，且判定通過，並獲得了赤子之心特性的情況下，李肆難以想象，若是融合度不高，卻要強行融合該是怎樣的氣象？
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當然李肆並不知道，若衛青在此，看到他不經磨合，甚至不做前期準備，直接了當就融合了，怕是要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沒有這麼過分的！
而此時就在那九天烏雲之中，忽然有一道人影乘坐飛舟破空而來，飛舟之上，卻是剛剛似乎道心崩潰的歐陽抒老頭子。
“哈哈哈！小畜生，你上當了！你若不強行融合天命，老夫還真擔心與你同歸於盡，此時你強融了天命，正是虛弱之時，看你還有什麼本領？”
說話之間，歐陽抒左手一支紫金旗，猛地一搖，就見一座百多米高，方圓幾裡的小山竟被憑空攝起，朝着李肆所在的位置砸下，真特麼的！
“規則：禁空！”
李肆大喊，之前他這地盤裡就有禁空規則一直在運行，但仍然無法對歐陽抒這個三品文修士生效，不過他此時再一喊之後，新的赤子之心天命特性被動觸發，性質立刻不一樣了，威力+200%，只見高空之中，猶如一雙無形大手，瞬間鎖定歐陽抒的飛舟，此物頃刻間就失去了動力。
而他手中的紫金旗也彷彿被限制，那座被攝來的小山立刻變得搖搖晃晃，掙扎片刻，就一頭栽下去，把大地都砸得轟隆隆的，猶如地震，好在沒有人傷亡。
“啊啊啊！小畜生！”
飛舟墜落，歐陽抒猝不及防，墜落少許，立刻化作一道金光，想要遁空而去，但前一秒還急速飛行的金光，下一刻就變得遲緩起來，最後還是免不了墜落下來。
“所有人退開這個區域！”
李肆狂吼，同時抽出天命佩劍，一指蒼穹，一道天命雷霆轟隆隆的就砸下來，那身在半空中急速墜落的歐陽抒根本無法閃避，只能揚手一沓符籙，在他周身化作道道護罩，天命雷霆轟擊，這護罩一層層碎裂崩滅，但最終還是熬過了這一道天命雷霆。
這一幕看得李肆都暗暗心驚，這可是融合了兩道天命的雷霆，再加上赤子之心的buff，增加了200%的威力，都可以一口氣滅掉十萬頭蟲魔了，結果居然不能破開歐陽抒的防禦。
三品文修士，太兇殘了。
不過，看你還有多少手段？
李肆將手一招，天命佩劍浮空而起，自動引來兩道天命雷霆，頃刻間電射而去，遠處的歐陽抒大叫一聲，屎尿都快給嚇出來了，他可就納了悶了，爲什麼別人融合天命都會元氣大傷，虛弱無比，爲何這小畜生的天命力量居然還能這麼強？
一時間，各種保命手段，各種寶貝，各種符籙，不要錢的往外扔，幾乎是竭盡全力，可那天命佩劍仍舊勢如破竹的，一層層的切開他的護罩，防禦結印，防禦靈紋，最後逼得他吐出一口精血，引動全身元氣，憑空寫就一個大大的封字，最後取出他珍藏已久的西峽關統帥帥印，以鮮血抹之，砰的一下印下去，裡面是大夏仙國的國運。
終於，這一次，天命佩劍被攔住了，不，是自動停下了，微微一停，以示尊敬。
藉此機會，臉如金紙的歐陽抒墜落地面，吐出幾口鮮血，打出一道神行符，就像兔子一樣逃得飛快，卻在此時，一連三顆錐形鐵彈飛來，他拼命躲過第一顆。
以口爲咒，滿口白牙吐出，湮滅了第二顆。
但卻沒能躲開第三顆。
瞬時間，血霧瀰漫，三品文修士，隕落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