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睡得正香被叫起來!嚶嚶嚶……帶着晨曦的懶覺是最幸福的睡眠。那些聞雞起舞的,都是妖孽!
宮庭生活並不美好。王娡天亮即起,梳洗打扮一番,到各處磕頭請安,拜TMD八輩祖宗。
懷念樂萌的幸福生活。週末睡到自然醒,賴在牀上刷刷抖音,看看新聞。之後起牀,聽着音樂吃(早+午)餐。下午去舞蹈培訓機構當舞蹈老師,帶着藝考生們練習提高。晚上和小武哥哥約會,看電影,唱K……
舞蹈是樂萌的熱愛。媽媽說,把愛好變成職業是痛苦的,就不再是愛好;而選擇別的職業,愛好是職業的調味劑,會讓生活更美好。所以,她放棄舞蹈學院的錄取通知,成了後來的藥學碩士。
回到崇芳閣,卸下輜重,王娡倒在牀上躺屍。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終究還是起來溜達,找事情打發無聊。
案几的高度,坐上去正合適。
“珍兒,雪兒!”她喊兩個近身的宮女,“把這些箱子盒子打開,整理一下東西。”
兩個宮女,珍兒年齡大點,雪兒好像更機靈些。
“這些胭脂水粉,你們都拿去用吧!”王娡對兩個宮女說。
“良娣娘娘,這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太后所賜,我們不敢僭越。”
兩個宮女推辭。
“說了給你們,用的時候不要讓別人看到就行了。我又不喜歡這些,放着也沒用。”王娡不以爲然地說。
“可,”珍兒猶豫一下,“太后賞了,娘娘不用,會惹太后不高興的!”
這倒是個問題。
王娡笑嘻嘻問:“院子裡的花,是誰種的?”
她想自己做純植物的胭脂來用,以免太后不高興。
兩個宮女對視一下。
“娘娘,是有個婆婆管的。”
王娡點點頭,“走,我們去摘些花!”
“良娣娘娘”,種花那個年紀大的宮女給王娡行禮,“娘娘摘花做什麼?爲什麼專挑紅色的花?”
王娡笑着點點頭:“這花我有用處的。”
“娘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王娡看老宮女眼神裡滿是真誠,就衝珍兒雪兒擺擺手,讓她們退下。
“娘娘知道太子的一些往事嗎?太子的脾氣不太好。娘娘要小心伺候啊!千萬不能跟太子耍脾氣!”
“太子十五歲那年,吳王的太子劉賢代父朝請。太子和劉賢下棋娛樂,那劉賢悔棋,且態度倨傲,惹太子發怒,太子就拿起棋盤,一下把劉賢給砸死了!”
“真的?!”王娡聽得瑟瑟發抖。
這是怎樣一個暴虐的問題少年啊!和大兄弟下棋,一言不合,生氣就把人給拍死了!妥妥的躁狂家暴男,偏這家暴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恐怕KO了老婆,連冰箱藏屍、剁碎衝下水道都不必!
她摸摸自己的腦袋。那天晚上只是被踢了一腳,沒有拍死她,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再沒有摘花的心情,王娡怏怏地回到閣內。
“娘娘,這花怎麼弄?”雪兒問。
“只要花瓣,把葉子和花蒂都挑出來。”王娡說着,坐在案几上暗自嘆氣。
伴君如伴虎。以後的日子,怎麼面對太子?因那晚激怒了他,這幾天沒來過崇芳閣。她還正高興呢!可這樣會持續多久?
“你們做什麼?”
“太子殿下!”宮女們伏地,“王良娣讓摘的花!”
回過神來的王娡,忙從案几上下來,彎腰行禮,腿不自主地哆嗦起來,“回……回殿下……”
她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麼,偷眼看太子旁邊有沒有隨手可及的重物。
“哼!”等不到王娡的話,劉啓拂袖而去。
MD!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這比劇本殺和鬼屋刺激多了,玩的是——真掉腦袋!王娡腿一軟,坐到地上。
一晚都沒睡好,老是做夢,太子要砸死她!
怎麼辦?不能跟太子耍脾氣、不能跟太子耍脾氣!王娡瞪着眼睛,前思後想,唸叨許久,剛睡着,又被叫起牀去參拜。多麼痛的領悟!
請安回來,太陽已經很高。王娡感覺眼睛酸澀,連太陽都晃眼。
回崇芳閣剛要卸下冠帶,一個宦官到門口:“王良娣娘娘,太子殿下請娘娘隨駕出城!”
王娡立馬覺得後背發涼,惴惴不安地跟隨宦官,到太子車駕前。太子已在車上,王娡低頭登車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左手邊。
車駕在衆多侍衛護衛下前行。劉啓伸手拉住王娡的手。王娡的身體是僵硬的,近,不敢;遠,也不敢。
車駕顛簸下,王娡儘量控制着身體平衡。被劉啓掃一眼,她緊張地繃直身體。劉啓眯了眯眼,嘴角牽起一絲冷笑。
出了長安城,車駕向東而行,到了霸陵。
古代的帝王對陵墓非常看重。“事死如生”的喪葬理念,使得很多帝王從登基那天開始,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大規模的修建陵寢。文帝登基幾年後,就開始修建陵寢,此時已頗具規模。
眼見無數民夫軍士在挖土運石,王娡被這浩蕩陣勢驚呆了!
手機、手機!王娡暗自唸叨,要是有手機,能把這場面和位置拍下來就好了!現代的文物考古界,就不會爲霸陵之謎爭論不休了。
一位束甲的武將上前行禮,恭敬地跟隨勘視。劉啓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霸氣。王娡則由一位宦官攙扶,默默地跟着。
皇陵之恢宏,讓王娡暗暗喟嘆,都說文帝節儉,這修陵需要多少花費?
上到一處土臺,腳下是一人深的坑道。劉啓與王娡並肩而立,他揮手,衆人退卻一丈開外。
“愛姬,你看這坑道是何用處?”劉啓雙手一背,沉聲說道。
“回殿下,”王娡小心揣摩着,“自然是帝陵聚匯靈氣之用……”
劉啓推了一把王娡。
“殿下!”王娡驚叫一聲,跌落深坑!
冠帶掉落,長髮披散,王娡忙亂地爬起來,在坑底仰望,淚水簌簌落下!
“殿下!賤妾知罪,請殿下饒恕!”
劉啓低頭,看着王娡跪在坑底瑟瑟發抖,默不作聲。
“殿下饒命!妾身知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王娡看劉啓眼神陰鷙,脣角冷笑,不由得魂飛魄散!
她起身扒着坑土向上爬,剛爬到坑邊,劉啓一腳又把她的手踩脫!
再次跌落坑底的王娡,恐懼地顫抖着,“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難道要死在這裡?成爲帝陵的陪葬冤魂?不!
看劉啓仍不作聲,王娡掩面痛哭!頭頂黃土掉落,她絕望地閉起眼,等待被埋!
靜待死神的絕望和恐懼,讓她感覺,四周萬籟俱寂,涼風掠過,眼淚紛飛,她咬緊嘴脣……
讓我的魂魄,回到二十一世紀吧,看看親愛的爸爸媽媽,心愛的小武哥哥……姚翁,對不起!沒能如你所言,當生天子……
許久沒有動靜,王娡緩緩睜開眼。
劉啓蹲在坑邊,眼神帶着玩味地看着她,向她伸出一隻手。
王娡慌忙爬起來,抓緊劉啓的手,被他拉出坑道,另一隻手攔腰輕輕一帶,倒在他懷中!
生死邊緣走一遭,王娡忍不住抱着劉啓的脖子哭起來。她知道,她的生死,就在劉啓一念之間。
劉啓此舉也是讓她臣服,讓她明白君王之冷酷和順昌逆亡!
他們並沒有坐車。束甲將軍牽來一匹駿馬,劉啓把王娡放到馬背上,縱身上馬,把王娡攬在懷裡。
馬兒被鞭子一抽,輕快地奔跑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在白鹿原上馳騁,長髮和衣袂隨風飄飄。
遠遠甩開護衛侍從,馬蹄噠踏漸緩。劉啓撥開王娡的亂髮,輕輕吻在她的後頸……
恭順、服從、迎合,王娡對自己說。否則是死!
她轉過臉,扶住劉啓攬在腰上的手,面色緋紅,嬌羞垂首:“殿下”,將紅脣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