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茫茫虛無中,先前災厄所在的位置。
一個無法形容其龐大的陣法,運轉起來。
繁複的陣紋仿若蛛網一般貫通虛無,殘破的第三世界化作的陣基橫亙混沌,緩緩運轉,無比巍峨。
而災厄的氣息,災厄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鎖在大陣之中,再也無法泄露半分。
此時此刻,另一個江南的身軀已經破碎,神念化作陣魂,進入到大陣當中,維持整個陣法的運轉。
在災厄還無法反應過來的時候,將祂完全封鎖在大陣之內!
而當祂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怒火,在心頭升騰而起!
明明眼前這個傢伙,早已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但現在,自己竟一次又一次地走進對方的陷阱當中!
被仿若囚籠一般的大陣,完全困住!
這是何等的屈辱?
“就憑你,也想封鎖吾?”
冰冷的聲音帶着難以形容的怒火,在大陣之中煌煌升起!
災厄的身影被無盡的黑暗所覆蓋和籠罩,可怕的威壓在整個大陣中洶涌崩騰!
“且看吾,打碎這所謂囚籠!”
“你唯一缺的,就是——時間。”
祂不停地問,彷彿在質問另一個江南,又彷彿在懷疑自己。
“到了那時,這大陣,不攻自破。”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另一個江南的身影,在黑暗中顯露,近乎憐憫地俯瞰災厄,
“你以爲,哪怕你不同化這大陣,我便能永遠困住你?”
一種種暴虐而不詳的氣息,混雜在無盡的黑暗中,無比冷酷地撞在那大陣之上!
帶着恐怖的威能,彷彿要將整個大陣徹底毀滅!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可怕聲響在虛無中迴盪,擴散無數萬裡!
化爲實質!
但在明悟了一切之後,災厄反而不着急了。
“你,等着!”
“所以,如今,我願意再相信他一次!”
“既然如此,那不久前那股超越超越的氣息,又算什麼呢?”
“我還是比較懷念,上一個時代,那個冷酷無情,無論如何也不會憤怒,不會失去理智的你。”
“你究竟做了什麼?!”
“在世界意志的手下,拯救了所有。”
雖然他已經化作陣靈,讓災厄無法看到他的表情與神色,但災厄無比確定的是,他一定在笑。
到事實是,並沒有。
但這個過程,就是祂之前一直都在做的。
“笑你……過於天真。”
“但如今,我活過來了。”
“當然。”
“終於醒悟了麼?”
剎那間,祂終於發現,一切的本質。
“他需要時間,我就給他拖出時間!”
然後,另一個江南又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不過,聽你的話,你有了能破解大陣的方法?”
那在吞噬了初代幹主和仙土世界後誕生的可怕力量,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毀滅!
那一瞬間,災厄愣住了。
災厄望着漫天大陣,緩緩開口。
就像是譏諷那樣,另一個江南並沒有回答災厄的問題,只是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個囚籠……不是你的力量,而是……吾的?”
那個時候,他再也無法以影響到災厄的力量。
“爲什麼?”
壓縮!
另一個江南,笑了。
歇斯底里!
火焰,無論多麼熾烈,都無法燃燒自己!
災厄的力量無論多麼強大,都無法毀滅祂的力量本身!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大陣能吸收祂的黑暗力量!
“這大陣,便是我以我能掌控的、你的力量所構築而成!”
“就像無論多麼狂暴的浪潮都不會碾碎大海,無論多麼熾烈的火焰都不會燃燒自己那樣。”
——那能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在這大陣中,毫無作用。
那是因爲,它們本就是同一種力量!
一切,看似無解。
無論災厄如何施爲,都只是……無能狂怒。
他很清楚,災厄又不是傻子。
緩緩同化,緩緩吸收。
等到這第三世界的殘骸被災厄完全同化的那一刻,就是一切的結束之時!
“你……笑什麼?”祂沉沉開口。
“在這個大陣裡,你無法……干涉外界。”
然後,再度施展力量!
那一刻,黑暗匯聚!
另一個江南笑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
“災厄啊,我要的,僅僅是困住你一段時間而已。”
“吾必須承認,在吾無數歲月所見過的生靈中,你的城府,當屬頭籌。”
災厄咬牙切齒,聲音冰寒!
“吾會讓你親眼看到,吾毀滅那個世界,毀滅你所有認識的人!”
這所謂大陣,自然不破自消。
剎那之間,整個大陣被無盡的黑暗所覆蓋!
祂眉頭一皺。
祂的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
災厄整個人,都沉默了。
就先無論多麼牢固的鎖頭,在遭遇到萬萬鈞巨力的時候,都得破碎那樣。
在某個角落,陰測測地躲着,嘲笑着自己!
“他擁有着和我一樣的資源,相似的經歷,但卻硬生生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只是爲了……拖延出足夠的時間!
只要自己被困在這大陣中,就無法去幹涉新世界,無法干擾江南尋找下一個境界的路。
“吾不信,你這囚籠,當真能困住吾!”
仿若狂亂的風暴一般,肆虐奔騰!
於是,災厄醒悟過來!
“你這傢伙!”
“災厄,你無法用你的力量突破這個大陣,因爲你無法用你的力量,毀滅你的力量那樣。”
重要的是,現在。
“因爲如你所言,如今的我,只是一抹殘魂。就像風中殘燭,無法長久。”
可是,當時間流逝,災厄完全掌控這股力量後。
剎那之間,帶着讓人頭皮發麻的呼嘯聲,那由無盡的黑暗力量所壓縮的黑暗長矛,撞在緩緩運轉的大陣之上!
砰!
震耳欲聾的恐怖爆炸聲響徹!
“但直到另一個我的出現。”
吞噬!
另一個江南緩緩搖頭,如此開口。
按理來說,祂自己如今的力量應當是遠遠超過另一個江南纔對。
“但,倘若吾完全將那部分力量融合呢?”
在那個時代,祂死了,世界被世界意志重置。
巨量的黑暗力量在哪一個點爆發!
那一刻,災厄一怔。
但那些,都不重要。
“無論你的力量多麼強大,多麼無解,都無法傷害它本身!”
“它們早已化作你的力量—與你的黑暗一同同化。”
“哪怕你什麼都不做,時間一到,我也會煙消雲散。”
祂愈發憤怒!
那黑暗的力量彷彿也隨着怒火,更加洶涌奔騰!
“到底……爲什麼?!”
等他憤怒消退,不那麼着急後,自然能輕易發現一切。
“你斷定吾會殺你,所以奔赴而來,以吾還未消化的世界殘骸構築大陣,將吾困在其中。”
他佈局如此之久,甚至賭上自己的性命,不是爲了殺死自己。
“但你沒發現麼?”
另一個江南開口說道,豪氣萬千,“但儘管如此,我仍舊認爲,這個世界,整個虛無,無人能及我!”
聽罷,災厄這才徹底醒悟過來!
祂終於明白,爲什麼明明不如自己的另一個江南,能創造這樣能夠封禁祂的可怕陣法!
因爲這陣法的根基,乃是祂吞噬過後還未完全消化的第三世界的力量與殘骸!
在這些殘骸中,早已充滿了災厄自己的黑暗力量,融爲一體!
就像另一個江南所說的那樣。
而這個時候的災厄,因爲突破了超脫之境,知曉過去未來,也明悟了當初第一週目所發生的一切。
在這個過程中,黑暗的力量被吞噬,被大陣吸收。
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仍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樣。
如今,祂被大陣困住,要花費時間同化和吸收這股力量。
但這一次,那無盡的黑暗並沒有再兇猛地碰撞大陣,而是仿若流水一般,將它包裹住了。
祂徑直盤膝而坐,不再試圖用黑暗力量如突破大陣。
“時……間?”提到時間,災厄彷彿想到了什麼,神色劇變!
的確,眼前的這個傢伙,將一切都看透了。
這種情況下,一力降十會,無論對方的所謂囚籠多久精巧,多麼玄奧,應當都會被一瞬間打破纔對。
話音落下,災厄擡起手來,揮舞只見,無盡的黑暗洪流捲起!
笑得讓災厄感到……不安。
同樣帶着刻骨的仇恨,另一個江南似乎也樂於災厄這般無力的模樣,冷笑開口,
“你的力量,會傷害到你自己麼?”
於是,更加猛烈的攻擊起來!
“你斷定吾會以你的傀儡之身進攻那個世界,所以提前留下神念分身,借屍還魂。”
他在笑。
然而,結果仍是一樣。
“災厄,這纔是……我做這一切的目的——時間。”
“僅此而已。”
“而困在此地的你,只能眼睜睜看着,看着一切。”
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彷彿被怒火吞噬一般,災厄仰天質問!
“但你錯就錯在,不該告訴吾,這個事實,不該……點醒吾!”
那一刻,彷彿內心被人所完全看透那樣。
“你的黑暗力量的入侵,在失去了你源源不斷的補給後,恐怕很快就會被新世界的力量鎮壓吧?”
“到了那個時候,吾纔不會讓你死得那般痛快。”
“既然如此,那你爲何非要逼另一個我出手呢?”
沉沉的黑暗仿若無盡的陰雲一般在災厄身周匯聚,然後彷彿有生命那般,流淌到祂的手中!
所以無論他說不說,都不重要。
災厄笑得無比森冷:“如今的你,不過是一抹殘魂,掌控着吾身軀中未曾消化的那一部分力量罷了。”
無法理解。
片刻之間,一柄古老而天然的黑暗長矛,便在災厄手中成型!
矛頭,開始以讓人無法看清的可怕速度,旋轉起來!
剎那之間,周遭的虛無破碎,彷彿被鋒銳的可怕力量撕碎了一樣!
然後,災厄握住長矛,擺出一個相當誇張的姿勢,投擲而出!
“那個時候,你也就只剩下一抹殘魂罷了。”
意圖突破!
災厄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聲音凜冽,反問道:“那又如何,等吾徹底吸收你的世界的殘骸,天上地下,還有誰能阻止吾?”
那麼,另一個江南大費周章,弄出這個大陣,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切就跟另一個江南沒關係了。
入侵新世界的同時,祂就在同化這股力量!
話音落下,災厄身上,黑暗鼓動!
“災厄,如今的你,什麼都不缺。”
“從被吾殺死……不,從你預知到吾的復仇開始,一切,都在你的計劃當中。”
然而,那無比龐大的大陣,僅是微微一顫,便重新恢復,再無一絲波瀾!
一切的一切,落在災厄眼中,讓祂的神色,變得無比陰沉!
“怎麼可能?!”
“我是一個失敗者。”
“就算我不說,你應當也能發現這大陣的本質。”另一個江南聽得他這麼一說,搖頭道。
碾壓!
另一個江南所構築的大陣,本質上還是被災厄吞噬了的第三世界的殘骸。
另一個江南譏諷的聲音響起來,
“當初,你吞噬了我,吞噬了我的第三世界。”
——先前,祂就是在做這樣的事。
“我於燈中悟得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從下界一路走來,鎮壓仙人,斬殺佛陀,打碎歲月長河。”
然而,那由新世界殘骸去化作的陣紋,在爲足以將虛無都撞破的可怕威能之下,竟然沒有任何一絲動盪!
就彷彿……堅不可摧。
“諸多偉業,誰能及?”
當災厄的黑暗力量撞在那陣紋之上的時候,那陣紋竟然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災厄還驚駭地發現,這陣紋,竟然在吸收自己的力量!
眼前的這個傢伙,是在用命,換時間!
很合乎邏輯的方法。
“不,我做不到。”
災厄沒有得到回答,但祂仍不相信,眼前這個由殘破的第三世界化作的囚籠,可以困住自己。
“既然如此,那你爲何如此急切地去進攻新世界呢?”
整個長矛直接炸開!
這一部分力量,已經被災厄打上印記,但還未完全同化和吸收,所以另一個江南才能憑藉斡旋造化掌控這股力量,化作囚籠。
就彷彿一個無底洞一般,吞噬一切!
“這是爲何?”
凝聚!
那一刻,災厄愣住,彷彿終於想到了什麼那樣!
幡然醒悟!
“所以,我依舊能掌控這股力量。”
但面對災厄的威脅,另一個江南卻絲毫都不慌亂。
“我相信,他能再一次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比如……”
另一個江南目光灼灼地盯着災厄,一字一句。
“徹底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