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漁忽的在一衆侍衛隊伍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感到驚訝。
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呢。
這不就是她被沈清讓從回香閣抓走後,那晚想逃跑時,遇到的侍衛領隊。
沒想到在上一世後面降職成了個普通無名侍衛,這般直性子,跟在沈清讓能保着命也算好運。
阮漁想着,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面前一衆侍衛因爲阮漁的笑目露驚恐。
侍衛們從後方慢慢讓出一條道路,此時穿着龍袍的沈清讓從人羣走出,那雙淺褐色的桃花眼並不看她。
聲音也較往日平淡。
“從今天起宮中再無貴妃,只有一個俯身於阮氏體中的的妖物,把這妖物押入地牢。”
看來是那次了,她剛被識破兔子精身份的時候。
沈清讓感染了風寒,經常復發,都是騙妖的。
她睡夢中露出了兔耳,被瞧去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想殺她時,她才知道這人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利用。
阮漁聽得微微挑眉。
俯身?別的她不知,但現在這身體可是她自己的。
看着沈清讓準備就此離去,阮漁喊道:
“慢着。”
一眨眼的工夫,阮漁閃身走到沈清讓身前。
她想要,殺了他,還有那沈觀,如果他們阻攔她的話。這次她可要平安回家。
那雙往日總是含笑望着她的桃花眼,此刻平靜無波。
阮漁不再言語,直直盯着沈清讓的臉。
她把手,伸進他胸口。
鮮活的心臟,重新在她手中跳動。
她終於看到了沈清讓的臉,沒有痛苦,沒有不可置信,甚至沒有絲毫狼狽……
沒有她期待看到的一切。
除了破了處大洞的胸膛,鮮血把金黃色的龍袍染上紅痕。
卻依舊是,到死都是那副優雅如玉般的模樣。
阮漁皺眉後退數步,這沈清讓竟比她更不像人。
她真是惹不起這些人,也讀不懂這些人,等想要躲時卻又躲不掉。
阮漁注意到沈清讓的蒼白的脣微張,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爲嚴重的傷勢發不出聲音。
沈清讓到底是…想要對她說什麼?
“皇上……”
“趕緊殺了這個妖怪!!!”
“快去救皇上!!”
“太醫,你去把太醫喊來。”
周圍瞬間慌亂起來。
侍衛們拿出刀劍,把阮漁圍到中間,朝她一同涌來。
阮漁再次陷入黑暗。
***
猛吸了一口氣,阮漁睜開眼,從地上起身。
眼前朱漆牌匾上的“阮府”二字,提醒着她現在的位置。
阮漁看了眼周身衣物,一身破爛囚服。
既然是穿着囚服。
想來這回是因爲系統幫忙,直接從地牢中給傳送來了此處。她當時是請求系統幫忙到了老太君附近。
沒想到她這夢境,還是根據時間順序來得。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面容陌生的丫鬟正扶着老太君。
十數年後的老太君滿頭華髮,曾經炯炯有神的雙眼變得有些渾濁,但那股威嚴沉着的氣質未曾變過。
自她離家去了皇宮後,時間久了,老太君的記憶也變得粗亂,時常忘記身邊的人,卻一直不曾忘記她。
阮漁低低喊了一聲,“奶奶……”
老太君看到了門外一身破爛囚服的阮漁,欣喜中又有些不敢置信:
“阮阮你怎麼會是這副打扮,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麼事,那沈清讓竟然敢這般對你!”
正說着,老太君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阮漁連忙上前攙扶住老太君的肩膀,壓低聲音,“奶奶,這處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我與你細說。”
等來到阮府假山裡面,阮漁把簡單的略過穿書以及系統,把事情跟上一式一樣,幾句話簡單地描述了出來。
老太君微微詫異過後,輕聲說道:“在奶奶記憶裡,阮阮一直都是這樣,從未變過,不管你是什麼,你就是我的寶貝阮阮。”
雖然這話阮漁早已聽過一遍,此時卻還是有些微微發怔。
阮漁抱住老太君,她低聲喊道:“奶奶。”
“阮阮現在不安全,我且給你找一處安置起來。”
老太君拉着阮漁的手,剛出去假山就撞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安姨娘。
安姨娘看到阮漁有些驚恐,“這不是那個妖怪嗎,你居然還敢回來?”
“快來人啊,那個妖怪阮漁回來了。”
“快去通知老爺。”
阮府內下人們聽到安姨娘的叫喊,全部跑了過來,把假山出口團團圍住。
“……你們還不趕緊抓住這個妖怪。”
阮漁有些無奈,被發現的結局依舊不變,沒想到避過了阮老爺,卻沒避過這安姨娘。
老太君邊咳邊說,“你們誰敢帶走阮阮。”
安姨娘看了看阮漁一身的髒污,面露嫌棄,最後又看向老太君:
“你個老不死的,都已經癡呆了,誰還聽你的,趕緊讓開。”
阮漁的治癒術只能醫治身體上的疾病,老太君的情況她沒法治好,只能保證她不在阮府的時候老太君不會被輕易害了。
只是這安姨娘卻說得這般難聽,阮漁面露不善,死死盯着安姨娘。
安姨娘突然覺得後背發涼,注意到阮漁眼神又是一驚,“你這妖怪想要幹嘛?”
越發心慌,安姨娘強裝鎮定,朝身後下人們罵道:
“面前這個可不是大小姐了,你們都幹什麼吃的,還不快上,皇上下的聖旨都說了,這妖怪雖然逃了出來,但妖力盡失,隨便一個普通人都能制住。”
假山外一衆下人們看着阮漁的臉色,保持着三米遠的距離,一時間沒人敢再上前。
“秀霜,這次我們可要立大功了。”
阮老爺喘着氣,從遠處跑來假山這邊,一身朝服,剛下朝的模樣。
阮漁就是現在也記着清楚,阮老爺貪婪的眼神。
她被抓回地牢後,老太君就一病不起,她們就再也沒見着過。
老太君動了身形,擋到阮漁面前,她伸手攔着,“誰敢動我的阮阮,我就和他拼了這條老命。”
阮漁心中一暖,對着老太君輕輕吹了一口氣,她快速扶着昏過去的老太君靠坐在假山旁:
“奶奶放心,你先睡一會兒,阮阮可以解決。”
接着扭頭伸高了手,阮漁手掌微張像握着什麼般,阮老爺欣喜的面容轉瞬間化爲痛苦,整個人被懸空提了起來。
她問得平靜,“可還有什麼遺言?”
“不,不要,快放下我。”
半空中,阮老爺捂着脖子,不斷蹬着雙腿,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真的是妖,妖怪啊。”所有圍着假山的家僕全部散盡。
安姨娘也面露驚慌,拔腿就想往外跑。
還沒跑幾步,就也同樣雙腳懸空起來。
兩個人不斷掙扎着,最先被隔空掐住脖子的阮老爺此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求求你,妖……仙姑你就饒了我吧。”安姨娘掙扎着哀求道。
仙姑?阮漁突然覺得有些犯惡心。
她鬆開了雙手。
“撲通”聲過後,懸空的兩人落在地面,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阮漁扔了一把刀過去,“我是兔妖,不是什麼仙姑,你們兩人只能活一個,自己選吧。”
刀很快被一雙保養良好的手握起,然後刺進了另一個人身體。
“賤人,你果然一直都是裝的!”阮老爺看着表情變得冰冷陌生的安姨娘,瞬間暴起,忍着痛拔刀就要往安姨娘身上插去。
場面血腥起來。
阮漁閉上了眼,不想再看,只希望這場景能快些過去。